《舍身饲魔》卞九欢

138、雪山之巅59

　　鬼门关阵，失传良久。

　　有多少人知道它的秘诀？

　　破阵就是破敌。

　　破阵，必须找到心中的敌人。

　　不要以为那个敌人会在远方……

　　那个最致命的敌人，就在你自己的心里。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实存在的。

　　而你自己，正在这出戏剧里，扮演着每一个人。

　　一旦你看破你的敌人是你，你的谜题是你，鬼门关阵的秘密，就被破掉了。

　　“我在第一个场景里就找到过你。”

　　“那场景月城的大雨里，每个人都以为，那个泥泞中的女孩就是千白枫，因她总是扮做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女，灭门前先去人门口乞讨，若是对方施舍一点食物，她就放过他们。若是他们一点都不给，还把她赶出门去，那她就依样复仇。”

　　宿之灵说到这里的时候，面前的‘殷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

　　宿之灵说道：“那个一身泥泞的少女，每个人都以为她是你的姐姐千白枫，可因你那是脸上实在是太泥泞了，我们谁也没有看清楚你的脸，自然没有认出来，原来那一日缩在那里吃馒头的人，就是你。”

　　“但是我在想，等我到了雪山之上的时候，谁才是你？每个人都有极其明确的身份，你能躲在什么地方，让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于是，我就去找那里面的断层。”

　　“整个故事里，有什么地方，是一直很鲜明，但是我没有注意到的断层？”

　　“我记得非常清楚，这里面有一个非常清楚的断层我没有理解，那就是为什么柳容双会消失。”

　　“婚礼的典礼过后，她应该一直跟着我们才对，毕竟山上又冷又偏僻，她一个孤身女子上了山，难道还会乱跑？柳容双不是那样的人。”

　　“任何一个女孩子，只身上了荒莽雪山，一定会抓紧身边的人，这是其一。”

　　“柳容双有一个特性，就是她极其没有存在感，即便是我们同在一个马车里，也会把她就那么遗忘，更不要说身边出现的人是陌生人，若是陌生人，根本就找不到她才对吧？殷寒如何能把她找到带回到千白枫身边去？千白枫如何会百般利用她？那不可能。这是其二。”

　　‘殷寒’见宿之灵已经说到这里了，索性也就不再伪装，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女孩，五官犹自稚嫩着，出现在宿之灵的面前。

　　她长得有点像千白枫，可看起来比她更年少些，眉眼也更细腻些，这就是千白枫的妹妹，失踪多年的千争雪。

　　谁能想得到，诸人费尽一切力量想找到的人，竟然一直就在她们身边。

　　千争雪笑着说道：“你既然这么聪明，不如就把我何时来找你，何时出现，一并说清楚了吧？”

　　“你可要知道，这可是鬼门关阵！”

　　“鬼门关阵里，若是破不了阵，你就一辈子也别想出去了！就这么死在里面吧！”

　　宿之灵看着周围的一切。

　　清晨升起的太阳。

　　推着小车往来的商贩。

　　从家里陆陆续续走出来的人们。

　　那一瞬间她开始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这一切，只是鬼门关阵的布景而已。

　　即便是她从这阵法里抓住任何一个人询问，她们都解答不出一二来。

　　宿之灵索性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平静地说道：

　　“我们再遇到柳容双，她就被殷寒，也就是殷夜明救了，带到了千白枫身边去。千白枫用你来威胁我的存在，这虽然看起来合理，但是如果我掉过头回去想，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断层在？”

　　“那就是柳容双吃到桂花粥会想吐。”

　　“虽然柳容双当时没有吐出来，但是过后我注意到，所有的粥都被柳容双吐出来了。那个食物，柳容双无法容忍它。”

　　“而这粥，一直都这是林寻霜煮好的食物。”

　　“这一点连起来之后，我又把一个贯穿整个故事的断层联系起来了——”

　　“为什么林寻霜每次看到林踏雪的脸都会想吐？为什么柳容双一喝到林寻霜做好的食物就会吐？写故事的人，是不是比每个在故事里的人，都亲身经历了故事太多次？”

　　宿之灵看着清晨坐在面前的千争雪，看着她脸上如同面具一样的笑容，说道：“我敢打赌，在我之前，你已经布下了至少七个鬼门关阵，分别是千白枫阵，林寻霜阵，黄四娘阵，林踏雪阵，宿千微阵，柳氏阵和天经义阵！否则我身边的这些人，都不会如此栩栩如生，让我难以辨识！”

　　千争雪笑着看向宿之灵，说道：“你怎么知道只有他们，而没有别人？殷寒呢？难道我不曾为她布下阵？”

　　宿之灵听她这么说，反倒是细细地看着她，凑近了，说道：“你若是布下殷寒阵，你就会如同殷寒自己一样了解她，这个阵，我就不会看穿了。”

　　“我既然在鬼门关阵里，那么这里的殷寒，莫湛，天经义，林踏雪乃至是不归门主，都你扮的，可我独独能从你不是殷寒身上看破它，那就只能说明，你没有布下过殷寒阵，你对这么多人下了鬼门关阵，他们不破阵就要死在你的手上，可为什么独独放过殷寒？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在雪山上的直觉是对的——”

　　“柳容双，爱上了殷寒。而那并不是真正的柳容双，对吗？那是你扮的。”

　　“你千争雪，自己也有落在别人手里的一天，只因殷寒对你的一点点好，你便爱上了她。而你听过我和殷寒同在时的声音，你知道我们的心跳是同步的。你不能理解，但是在这个阵法中，你还是按照现实来进行布阵，把这一切模仿齐全了。”

　　“我曾经想过，如果柳容双是复仇者，柳容双怎么可能害怕千白枫，那么听千白枫的话？除非，柳容双和千白枫之间，有一点特别的关系。让她不得不珍惜千白枫，不得不听从千白枫，我这才把一切都就此看破。”

　　千争雪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了。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仇恨的表情。

　　“不错，为了旧恨家仇，我布下了七个鬼门关阵，去查清案子的来龙去脉，查清千家的秘密，究竟是何人所为，我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连她也查了个清楚。”

　　“如今我最恨的人，不是凶手，而是你，是你宿之灵！”

　　“你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一切，你得到了我姐姐的爱，她为你甘愿放弃复仇；你得到了殷寒的爱，她为你去银笑铃那里剖心求了一滴泪，你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了！”

　　“但是我也是个公正的人，我不为难你，我不是那等为了复仇不择一切手段的小人。”

　　“若是你能彻底看破这鬼门关阵，找出真凶是谁，若是你能比我还快找到凶手，我就让你出去，从此之后，各自两宽，再也不见！”

　　“但是如果你找不到，你就死在这鬼门关阵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