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照高楼》执墨染青衫

12、回家

　　季流光正和一群小女孩在季氏酒楼里狼吞虎咽，这群小女孩一开始还放不开，等季流光大咬一口鸡腿对她们道：“别客气啊！”这群早就饿得不行的小女孩顿时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纷纷伸筷往满桌的菜夹去。

　　季流光咬完左手的鸡腿，又啃一口右手的白面馒头。一大早出来，才吃几块糕点就被念夏给绑走了，季流光都快饿死了，旁边中年女子不停往季流光碗里夹菜，见她吃得急，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端过来一碗鸡汤道：“喝口汤，小心噎着。”

　　季流光正就着她的手喝汤，包房的门一下被推开了，季雁书急急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小跑赶上来的墨云等人。

　　季流光顿时放下吃的，跳下凳子往季雁书奔去，一把扑进展开双臂的季雁书怀里。

　　两只小油手怕蹭到季雁书身上，便在她怀里举着手叫道：“娘亲，我好想你！”

　　季雁书一把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圈住，将她抱起，紧紧抱住泣道：“娘亲也想你，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我都快急死了！”

　　仔细打量怀中的季流光，见她衣衫凌乱且满是灰尘，脸色更是惨白，顿时眼泪蓦地落下，轻轻用帕子擦拭她的脸：“我的小流光可受苦
　　了，哪里不舒服，快跟娘亲说。”

　　季流光本来不想哭的，看到季雁书心疼的样子，也不由流下眼泪，赶紧拿衣袖去给季雁书擦眼泪，吸吸鼻子道：“流光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娘亲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想哭。”

　　身后的墨云上前劝道：“小姐看样子肩膀受了伤，王妃快收了眼泪吧，带小姐回府请连夫人查看一下身体才是紧要。”

　　季雁书闻言往季流光肩膀看去，果然隐隐渗出血迹，赶紧擦了眼泪，抱着季流光就要走。

　　季流光赶紧拉她一下道：“娘亲等等！”见季雁书停下了，接着道：“这里几个小姑娘都是和我一起从拐子手里跑出来的，还麻烦娘亲让人送她们回家。”

　　季雁书向墨云一点头，墨云便点出身后几个婢女，让她们等会负责将小女孩们送回家。

　　季流光又回头看向那中年女子，那女子正愣愣看着她们母女，见她回头，眼神企盼地盯着她，又倏地低下头，季流光只当她一时羞怯，指着她笑道：“今天多亏了这位阿嫂，我才能平安见到娘亲，这位阿嫂因为救我也受了伤，我们带阿嫂一起回府疗伤吧。”

　　季雁书笑着对那中年女子点点头，见她胆怯地低着头不回应，也不生气，客气笑道：“多谢娘子救了小女，我们夫妇定有厚谢。如不嫌弃，请随我们回府疗伤。”

　　那中年女子思考片刻，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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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才在常乐王府门口停住，就有一双修长的手撩开帘子，伸手对季流光道：“流光，爹爹抱你。”

　　季流光顿时惊喜道：“爹爹！”见季雁书没有反对，放心地扑到魏宏祯怀里，虽然平时大家都很宠她，但是娘亲和爹爹也并不是一味地骄纵她，例如平时虽然也搂搂抱抱她，但是却不怎么允许她要人抱着走路，看来今天是看在她受伤的份上，破例让爹爹抱她进门呀。

　　魏宏祯抱着季流光，等季雁书下了马车，并肩向内走去，季雁书问道：“阿祯，不是说你在东城区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魏宏祯道：“我见迟迟找不到流光，实在忍不住，正准备进宫求父皇开恩借疾风卫全城搜寻，在长安街正巧遇到你派来报信的下人，这就立马赶回来了。”边走边怜爱地摸了摸季流光的脸：“好流光，今天受惊了。”

　　季流光蹭了蹭他的脖子，眨眨眼道：“爹爹，我好饿呀。”

　　魏宏祯安慰道：“早吩咐厨房准备了你最爱的银丝粥，先喝粥垫垫，等连夫人给你查看一下身体，再给你好好补。”

　　魏宏祯抱着季流光走了好一会，突然微顿，叹了口气又继续前行。季流光回头看去，才发现无忧院内，墨竹并念秋几个白天随她出去的婢女正整齐跪在院内，见她们走来，墨竹顿时叩首在地：“墨竹未能保护好小姐，万死难辞其咎，请王爷王妃责罚。”身后念秋等人顿时也叩首道：“请王爷王妃责罚。”

　　季流光赶紧拉了拉魏宏祯的衣袖，对旁边的季雁书道：“娘亲，今日是我调皮让墨竹给我去买糖人，才让念夏有机可趁，念秋等人虽中了念夏的迷药仍拼死保护我，现下我不是平安归来了么，就不要责怪她们了。”

　　季流光见季雁书没说话，转头对墨竹等人道：“墨竹姐姐，念秋姐姐，你们快起来吧！”

　　墨竹却抬起头，满脸愧疚哭道：“都是我缺了警惕之心，贸然离开小姐身边，小姐才会被人掳走，小姐宅心仁厚，奴婢却不能不内疚，万幸小姐平安，不然奴婢真是.......”

　　身后的念秋也哭道：“都怪我没有察觉到念夏的异样，才会........”

　　季雁书冷哼一声，打断道：“好了，把眼泪收了，罚是肯定——”

　　季流光着急打断道：“娘亲，若是要罚就连我一起罚！”

　　季流光讨好地对季雁书笑道：“我身为主人，没有考虑风险，就把墨竹支开，并同意念夏去拿来吃食，也是我做主让其他人分食，后面出现问题，我毫无疑问该担当主要责任。”

　　季雁书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有理，等会我就连你一起罚。”

　　墨竹等人顿时着急道：“小姐，不可——”，季雁书一眼看去，勉强安静下来。

　　季流光安抚地对墨竹等人一笑，接着道：“而既然是我命令墨竹离开，她也不过遵命行事罢了。其他人，虽然没有察觉到念夏的问题，但是在紧要关头，仍拼命护主，念在这份忠心上，也请娘亲酌情。”

　　说完，讨好的对季雁书一笑，墨竹等人顿时哭得更厉害，墨竹更是磕头道：“王妃，要罚就发奴婢们，都是奴婢们的错，不关小姐的事。”

　　季流光急道：“墨竹！”

　　季雁书叹了一口气，慢悠悠道：“好了，我还没说要怎么罚你们呢。你们这主仆情深的，倒显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了。”

　　季流光闻言赶紧拉着季雁书的衣袖一阵摇：“哎呀，娘亲，是我说错话了，母亲最最温柔大方了！”

　　墨竹也擦了眼泪，一脸愧色。

　　季雁书无奈的瞥了季流光一眼：“好了，墨竹你们起来吧。的确是你们的疏忽才造成今天的事，但你们小姐说得也有道理，念在你们忠心可嘉的份上，自己去找墨石领十鞭吧。”

　　季流光又着急准备开口，魏宏祯笑着道：“流光，这十鞭已经很合理了。”

　　季流光见墨竹等人的确一脸感激，这才放下心。

　　季雁书白她一眼：“还怕为娘打坏你的人啊，快点进去吧，连夫人已经等着了。”

　　等季流光喝完一碗银丝粥，连夫人便顶着季雁书和魏宏祯紧盯的目光，先给季流光把了把脉，然后一点点小心拉下季流光右肩上的衣服。

　　那道木刺的伤处因没有及时处理好，仍在流血，伤口已经有了一点溃烂，在小孩细弱的肩膀上出现，更是显得十分可怖，与它比起来，其他几道红肿的伤痕倒显得不那么严重了。

　　季雁书不自觉掐住魏宏祯握着她的手，颤声道：“.....流光，疼不疼？乖，忍着点，等会包扎好就好了。”

　　季流光冲她安慰一笑；“早不疼啦，就是看着可怖而已。”

　　她这么懂事，更让季雁书心里难受，魏宏祯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对季流光道：“小流光真坚强，等你身体养好了，想要什么就跟爹爹说，爹爹一定给你寻来。”

　　季流光正一脸无所谓地对着季雁书他们笑去，连夫人已经清理好伤口，正从一个木盒里挖出一团药泥往她伤口抹去，顿时疼得季流光龇牙咧嘴。

　　连夫人淡笑道：“忍忍。”

　　包扎好肩上的伤口，看了看其他几处红肿伤痕，摸了摸季流光的胸口，对季雁书道：“小姐的外伤，几道红肿的伤痕倒不要紧，主要就是右肩上这处，因为处理不及时，以后难免会留疤。”

　　季雁书顿时急道：“我那里有白玉膏，是祛疤圣品，我让人取来。”

　　连夫人摇摇头：“这伤处较深，且伤口比较大，处理又不及时，白玉膏也无法彻底祛除。”接着道：“这肩上的伤，我已给小姐敷了神医谷自制的金玉续，养上一个月就好，除了会留疤。倒是小姐胸腹部似乎被重击过，伤到了内脏，需要注意。”

　　季雁书闻言脸上厉色一闪：“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魏宏祯也厉声道：“放心，我已经让辰四带人去抓了。”

　　连夫人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季雁书，接着道：“这瓶柏雪散可以帮助小姐身上其他伤痕修复，也能帮助散去胸腹部的淤血，就劳烦夫人命人每天帮小姐涂上，我先下去给小姐配些调养的药。”

　　季雁书双手接过，将连夫人送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