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二十九章：幼主权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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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如涉眉宇淡然不变，又似添了些什么，看着少年法王道：“属下院中适才遭了贼人乱法行刺，已被属下拿下，如何处理还请大法王明示。”
少年脸色微微一变，退了一步开口就说：“又不是我派的，为何要问我？”
赵建军头上黑线顿生，这也太明显了吧。这欠揍的小屁孩！
难为烟如涉还有心情跟他说道：“大法王为何不问问是什么刺客？刺杀的又是谁？”少年法王被他的话一堵，握了拳半天说不出话来。
烟如涉缓缓道：“大法王，你让我跪在这里，礼数不合吧？”
少年法王牙关紧了紧，说道：“起来。”
可等烟如涉一站起来，少年脸上明显又后悔了。烟如涉高了他整整一大截，一站起来，少年连身高优势也没了。烟如涉道：“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都没有认真地教你。你周围的人该换了。”
赵建军脑海里一瞬间滑过了无数的人名：曹操，司马懿，鳌拜，XXX……
果然这边，少年法王顿时满面赤红，大声问道：“我周围的人做错什么了？为何要换！”
烟如涉说道：“你今日派人过来行刺一事，有多少人知道？”
少年紧抿着嘴角，不肯说。烟如涉点头道：“又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逼紧了一步，“请大法王告诉属下，属下为尽责而已。大法王的身边，不应留这等罔佞之辈。”
到底是谁罔佞，还真是说不上。
少年退了一点，抬起绷得紧紧的小脸，只有那双盯着烟如涉的眼睛好像点了火光一样。一大一小对看了半晌，少年终于咬了咬嘴唇，说了出来：“是我自己……所以别人都还不知道。”烟如涉微微动容，低声道：“你现在的主意可真大啊，都能自己做主了？”
赵建军听得心里一突，顿时想起王莽鸩杀小皇帝，赵匡胤逼死李后主的剧情，脱口便道：“烟如涉，他还是个孩子……”就算这地方没有青少年保护法，也不能这样对他。
他说得情急，却不料那少年被他这句话刺激了哪根神经，一腔愤怒顿时爆发！“什么孩子？干你何事！”少年转头一吼。吼完掌气一提，朝赵建军跃了过来，“不用你们一唱一搭的，反正就是看我不顺眼。”少年武功虽比武林高手相差甚远，对付赵建军，却还是有那么几分势头的。
烟如涉在后面怒道：“怀景！住手！”
却见少年还没挨到赵建军身边，一道赤红的影子掠了出来。文清宇换到赵建军前面，轻轻挡住了他的手。那少年还是学过一点功夫的，掌上立刻一沉，向下削去。文清宇于是手腕一翻一接，不费吹灰之力地握住了少年的手，尽数化去了他的力道。
少年一急，抬头看去，只见文清宇垂目看他，这次什么也没说。少年却觉张口结舌：“你…你！”
烟如涉乍见文清宇拉住了少年，只觉心中一阵发紧，一声清喝便喊了出来：“文清宇！”话音到时，一道梢端系刀的白绫也疾射到了面前。文清宇右手一反，先前夺来的那柄剑便迎了上去，烟如涉道：“放开他！”
文清宇如今功力不足，烟如涉这下又是迅狠。就见兵刃相接瞬间，文清宇退开了一步，松开了那孩子的手。
烟如涉毫不松懈。手腕翻动，连着几下逼了上去，直把文清宇逼退了好几步。同时飞身上前，胳膊一捞抱起了那少年法王，才向后退了回去，将白绫收回袖下。
赵建军只觉今日的戏一出又一出，总觉得有哪处不太对。就见烟如涉脸色很不好看，带点躁虑地看了怀里的少年一眼，问道：“怀景，他没伤你吧？”那小法王低着头靠紧了他，胳膊环在烟如涉脖子上，听他这么一问，突然小心翼翼开口叫了一声：“小叔叔……”
烟如涉顿了一顿，身子一低，把少年放回地上去了。然后说道：“大法王受惊了。”
怀景站回了地上，眼睛眨了一下，脸突然憋红了一些，正要说什么，烟如涉却突然转了身，朝院门口点了点头，行了教礼道：“几位长老，让你们亲自出来一趟，烟某惭愧。”只见从明泰法居里匆匆赶出来一行人。前面几位都是上了年纪的，早晨见过的那个薛长老和李长老都在里面。后面还跟着几位景教弟子，是为长老们护驾的。
这明泰法居真是梵蒂冈，宗教核心都在这里。
其中一个白眉长老好大脾气，见了烟如涉便怒道：“烟左使，这里是明泰法居，你跑来此处做什么？”他眼里毫不遮掩地透着不屑，对一同前来的赵建军等人，自然更加不屑。
可能赵建军今天早上表现实在太好了。他周围几个长老见了他，都纷纷拉下脸来。
唯独德高望众的薛长老是个好人，和道：“赵公子是我请过来的，一同进来吧。”
少年法王愤愤不平地瞪了赵建军两眼。赵建军只装没看见了，迈进了这景教的梵蒂冈。
时间不早不晚，还正好赶上在明泰法居开午饭。
一场兴师问罪居然变成了闲话家常。薛长老带着小法王，十分和睦地和他们围坐一桌……赵建军想着那刺客办的破事，只觉胃里五味杂陈。
薛长老的饭席很是简朴，清汤寡味的没什么油水。赵建军更是提不起胃口。他挑了一片看得过去的蘑菇，放进了湘子碗中。
才松筷，就听对面烟如涉轻声一咳。赵建军猛地记起自己的二嫂身份！赶紧再夹起一片，放到了烟如涉那边。
筷子还没收回来，就看见文清宇目光淡淡地看了这边一眼……赵建军头皮一硬，再夹，给文清宇。然后顺便又夹了一片……给了满脸褶子的薛长老。
赵建军跟那名叫怀景的少年法王眼对眼瞪了半晌，烟如涉那边先开了口：“你这是在分菜吗？”
赵建军嘴角抽动不已，讪讪地放下了筷子。
那薛长老悠悠地感叹了一下，“赵公子性子很是温厚，倒也难得。”目光一转，落到了文清宇脸上，看了两眼后问道：“不知这位少侠师出何门？”
文清宇淡然若定答道：“在下青城派弟子文清宇。”
咳……赵建军嘴里半口清汤呛进嗓子，文清宇你也太敢说了！还在敌人窝里呢，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自报了家门。
不想薛长老却依然是平常心，点了点头道：“难怪。贵派的前任掌门我也见过，那年轻人大气稳重，虚怀若谷，也是武林上难得的人物。”
他说得那么自然，文清宇不由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一看，便望进一双老睿智慧的眼睛里，只觉十分祥和。文清宇微微颔首道：“多谢谬赞。”
赵建军正在一旁想：青城派现在的岑掌门已是副老油条的模样，更不知前任掌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薛长老怎么还能叫人家年轻人？他还没想完，旁边的烟如涉已经放下了筷子，面色微变：“薛长老，怕是你说错了吧？”
薛长老缓缓看向烟如涉，微微叹道：“烟左使……”
烟如涉嘴角冷冷一笑，道：“恕烟某无礼。那人若真如你所言那么坦荡，又怎么会做出让人从背后攻山这种卑鄙之事？又怎么会污蔑景教下毒，借口下手害死我们的大法王！”
烟如涉说得声色渐厉了起来。连一旁的阮湘子也放下了筷子，看着他们。
烟如涉话音落，令人想不到的，却是一贯清冷的文清宇说话了，“你们当年下毒残害中原武林，是证据确凿的事实，并非污蔑。后来武林盟围山求药，你们却拒不肯交，又致多少人死于非命？”
烟如涉冷笑了，伸手扣住了桌上的杯子，说道：“信口雌黄！谁不知你们要的解药，正是取自景教苏萨花的花蕊。这苏萨花自从波斯传教以来便是我们景教圣花，全教上下也不过五株。你们却狮子大开口，让我等如何能应！”
文清宇神情清寒异常，道：“如此说来，这毒便于同是无解之药了，无解之药亦敢用于江湖之上？若非景教如此阴损，正道的武林盟又怎会取道攻山？”
烟如涉冷道：“我们阴损？”突然手便扬了起来，一杯茶连着杯子一同击了过去，“是你们的手段太卑鄙。”
喂！又打？赵建军连那个“别”字都没力气说了。
文清宇手中握在桌下的剑几个翻转挡了上来，只听“当”地一声，剑面一晃，将杯子反打了回去。倒是几滴热茶溅了出来，正好溅在旁边赵建军的身上。赵建军“哎哟”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却见那杯子飞回烟如涉面前，烟如涉也不接，只屈指在杯身一弹。杯子的轨迹便偏开了。正正好，“啪”一下击中在从座位上跳起来的赵建军脑袋上。
只听“啪啦”一声，杯子碎了个彻底，赵建军原地站了几秒，身子一晃扶着桌子，呯呤哐啷地就倒下去了。
阮湘子大吃一惊，叫道：“赵大哥！”文清宇收了剑，倏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立在了一边。那薛长老赶忙从座位张望问道：“他没事吧？”
烟如涉袖子轻轻一甩，皱眉道：“真是的，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只有那少年法王扬起了眉，很是幸灾乐祸地“哟！”了一声。
赵建军被砸得七荤八素，整个脑子嗡嗡地直发蒙，被人半搀半扶地送回了烟如涉的院子里。
只记得临走的时候，似乎那薛长老对烟如涉说了一句：“天尊教导吾辈，要有广爱善饶的心，我也愿你能早日放下心孽，才能至于天殿。”
烟如涉只回了一句：“烟某却只想在有生之年，把这人间恩怨还一个遍。”
赵建军被这茶杯一砸，脑震荡都快要被砸出来了。这可不是个普通的茶杯，这是文清宇和烟如涉拼内力的茶杯……很快赵建军额头上一个包就肿了出来。内室里，文清宇扶着他从小法王那诈来的剑，依然是冷冷地站在一边。烟如涉在另一边的桌前悠哉喝茶。
只有小湘子俯身在床前，用一条沾了药的小巾子往赵建军的伤处擦。边低了声埋怨道：“赵大哥你又出事了，你每天都不让人省心。”赵建军昏昏沉沉地心想：“这能怪我吗？又不是我让他们两个打起的。”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阮湘子，轻轻“咳”了一声。阮湘子心领神会，稍稍把脸凑近了赵建军，轻声问：“你看怎么样？”
赵建军也轻了声音简略道了一句话：“烟如涉要对付的人，一定不是大法王。”原来以为是幼主权臣的戏码，没想到最后成了变叛逆青春。
阮湘子点了点头，又轻轻趴在赵建军耳边问：“那你觉得，那个长老怎么样？”
赵建军回想了一番，觉得好生难答。却听桌边烟如涉“嗒”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茶，凉凉一声问过来：“你们两个耳鬓厮磨地干什么呢？”
阮湘子连忙离开了赵建军，赵建军道：“我们在…恩……”
烟如涉见他支吾，索性帮他说了下去：“在说今日见闻？”
赵建军“呵呵”干笑两声，确实没错。烟如涉斜挑眉梢，手里扣起茶杯，道：“那赵公子你看到什么了？不妨也与我说说？”
赵建军如今一看见茶杯，就觉得浑身发毛。只好说道：“也没看见什么，只是觉得贵教法王十分聪明伶俐。”胡话，完全是胡话！那小屁孩绝对是叛逆顽劣的典型代表。可赵建军不敢说。夸别人家小孩聪明伶俐，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恭维法。
可惜这一招糊弄不住烟如涉。只见他眉宇间微微拢了一拢，道：“是吗？”
赵建军躺在床上，继续说：“我听你叫了他一声怀景，那他姓什么？”
烟如涉放下茶杯，答道：“姓烟。”
四下一片沉默。
赵建军猛地直挺挺地从床间坐了起来，叫了出来：“你的私生子啊？”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稀里糊涂地又向后栽了回去。阮湘子“呀”地一声，连忙上去把赵建军扶住了，皱眉道：“赵大哥，烟公子有没有孩子，你激动什么？”
烟如涉嗤鼻一笑，道：“无稽之谈。”停了片刻，才道：“他是我哥的儿子，烟怀景。”
赵建军擦了一下额间冷汗，道：“那你哥呢？”
烟如涉眼睛一转，笑了，声音即柔又森，“赵公子，你是被敲的不够痛是吗？还敢提这事？”
赵建军脑子浑浑噩噩，还在反应。文清宇却侧脸望向了窗外，窗外阳光照在他手中那把剑上，映了一抹光晃在墙上。
阮湘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景教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做大法王。原来是上一位法王的儿子……”低了低声音，告诉赵建军：“是东山一役的遗孤。”
赵建军恍然大悟。
继而把烟如涉说的一席话推敲了一遍，突然心里苦笑了：烟如涉对青城派的仇，看来真是抹不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二十九章：幼主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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