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命运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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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魁星的手机很朴素，屏保都是初始设置，甚至没有密码，打开通讯录也只有寥寥数人，置顶的就是许观主。
“还等什么，快啊！”路魁星翻出符箓，贴在剑身，又是一步踏出。
何嘉荣按下通话键，隔了两秒，举起来对着路魁星晃了晃：“没信号。”
路魁星暗骂了一声，大声喊：“用你们的试试。”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掏出手机，像捧着救命稻草，却也是无信号。
路魁星扭头一看，心知不妙，咬牙道：“看来是这妖物作祟屏蔽了信号，事到如今，也只有与它拼死一搏！诸位放心，我宁死也会——”
慷慨陈词刚说到一半，突然被欢快的电话铃声打断。
路魁星：“？？？”
众人四下寻找，目光最后落在何嘉荣身上。何嘉荣愣了两秒，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他摸出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没有信号，也不知怎么打进来的。
难道新换的5G这么顶？何嘉荣皱眉：“不认识的号码。”
“快接快接！！”众人急道。
“管他是谁，让他帮忙通知许观主！”
何嘉荣依言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冷淡而又缠绵，带着一点懒散的鼻音。
“线索找到了。”
何嘉荣：“……闻七？”
对面“嗯”了一声：“我今日不便出门，你上门来取吧。”
何嘉荣瞥了一眼正在殊死搏斗的路魁星，刚巧看见婴灵拿脐带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小道士发髻散了，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血痕。他看得于心不忍，便道：“知道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等。”
“别挂啊啊啊——”
电话那端的声音和众人的惨叫同时响起。
何嘉荣：“怎么？”
“来时带点吃的，家里没人，饿。”
“哦，你想吃什么？”
正说着路魁星且战且退到了他身边，恰好听见最后一句，这都在生死关头了何嘉荣居然还在闲聊，不可置信地扭头瞪了他一眼。
刚巧信号断了，何嘉荣也有点不好意思，收起电话，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可以的。”
？！
路魁星险些吐血：“你说得轻巧？”
婴灵抓住他分心的空挡，裹挟着混沌妖气袭来，血腥味的嘴巴张开，越张越大，黑洞洞地撑满了整张面孔，狠狠咬向几人头顶。路魁星身后便是周老板等人，避无可避，只得直挺挺挡着。
周维克哭丧着脸，拼命缩起肥肉躲进微弱的烛光。
那嘴越张越大，几乎能看清扁桃体和喉管，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啸叫。最后一根蜡烛也“噗嗤”熄灭了。黑暗骤然降临，众人发出惨叫，赵贤绅和周维克也顾不上敌视彼此，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路魁星怒道：“妖孽，有种的就冲我来！”
婴灵自然不可能听他的，都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它贪婪的目光一转，盯上了人群中阳气最弱的那一个。那年轻人实在是非常显眼，刚打电话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他一个人站在边上，阳火摇摇欲坠，简直像个快熄灭的灯笼。
就从这小崽子开吃！它做出决定，红着眼睛猛扑而下，然后……没扑动？
抬头只见那“阳气弱得快熄灭的软柿子”从道士手里抽过了桃木剑，毫不花哨地一刀劈在它脑门。
好痛！
婴灵吃痛怒吼，转身盘旋而上，一瞬间又大了好几倍。
“何先生小心！”路魁星话音未落，却见何嘉荣把桃木剑随意往桌上一丢。
“你——”路魁星惊愕，只见那个一直懒洋洋的年轻人双目微合，右手掌心向上，左手虚拱覆盖，竟有淡淡金光在他相对的掌心流转，素白的衬衣无风自动。
“更从年上起日月，一年十二皆参阅。始末推算问鬼神，剖尽人间万事因。起！”
一束金光如流星般奔向黑影，瞬间没入皮囊，只留一方浅浅的金印。细看纹路，竟是刻了一个“死”字。
何嘉荣睁眼，左手反提起桃木剑，似穿花拂柳地轻巧一点，刚好点在那个“死”字之上。黑影顿住，顷刻蔓延出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渔网似的龟裂遍布全身，而后轰然倒塌。
路魁星完全石化了。随着黑影散去，室内也渐渐恢复明亮，只余一地狼藉。他终于回神：“你……不是，您是怎么做到的？！”
何嘉荣将剑一抛：“还你。”
众人亲眼看见何嘉荣轻易一剑击碎了那可怖的黑影，皆是面露震惊，连赵贤绅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路魁星怔怔地接过剑。回想那个小小的“死”字，方寸之间，奥妙非凡。
他肃然生敬：“何先生道法超然，在下佩服。”
何嘉荣摆摆手，没说话。实际上他连站着都有点吃力，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缓了缓。占验派的道法，以六壬推演万物命运，能推演生门，自然也能推演死门。世间万物有聚有散有生有灭，他以剑击中的，正是它注定死亡的命运。这招杀伤极强，可惜他阳气不足，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
路魁星看他脸色不对，惴惴地问：“您还好吗？可是法术有什么副作用？”如此强大的法术，在他的认知里，通常都伴随着非常昂贵的代价，甚至可能以寿元为引。他悔恨道：“哎，您怎么这么冲动呢？都怪我学艺不精……”
何嘉荣看他一眼：“因为我赶时间。”
路魁星：“？”
“一会儿要去送外卖，送完还要出摊。”
路魁星：“？？？”
“山下的世界可是很辛苦的啊路道长。”
路魁星：“……”
坐了一会儿，何嘉荣缓过一口气，起身去看油鬼仔的瓶子。
那瓶子孤零零放在书桌中央，瓶身裂了一道细缝，诡异的木头小人随着尸油缓缓上下起伏，跟死物一样安静。
木人头顶盘踞着核桃大小的一团灰气，蔫儿吧唧的，是受了重创的婴灵。
他仔细看了看那雕刻精美的神龛：“周总，你这神龛是哪来的？”
周维克茫然地：“我……我……等我想想，这是几年前拍卖行得来的，鉴定师说是老货，我看雕工不错，又是黄花梨木，就买了。”
何嘉荣和路魁星对视一眼。黄花梨木常见于明清家具，这油鬼仔显然不是个清朝鬼，应该是后放进去的，只是不知道在拍卖行就被人动了手脚，还是请回家以后，有人偷偷撬开过神龛。
路魁星道：“如果是随机买到也就罢了，只怕有人故意针对你。那我们破了他的法，他应当不会善罢甘休。”
周维克脸色惨白：“谁想出这种阴毒的法子害我！”这跟咒杀还不一样，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自己供奉鬼仔失宜遭了报应，凶手撇得干干净净，他到阎罗王跟前也没处说理去。
何嘉荣道：“能把东西放进你家的，肯定是你熟悉的人。超度完了把瓶子交给警察查查吧。”
“没那么容易，”路魁星皱眉，“周总已经对它许过愿，结下因果，又没有还愿，只怕它怨气难消，不肯离开。”
周维克吓得差点又厥过去一回：“难道连超度也超度不了？”
路魁星面露为难。
周维克崩溃道：“就算我许过愿，这这这能怪我吗？我也不知道是在对它许愿啊！”
这两年他确实发了几笔横财，捡漏了好几个版权不说，新人出道都顺风顺水，甚至一些过气艺人转到他们公司，也纷纷翻红了一回。本以为是拜范蠡拜关公灵验，没想到却是拜的这个小鬼！
开玩笑，早知道要拿自己的命去还愿，赚再多钱他也不乐意啊！
路魁星道：“要化解鬼仔，一种办法是送回制作它的法师那里……”他看了眼周老板难看的脸色，觉得恐怕是找不到人，“我也可以安排超度科仪，只怕效果并不会太好。道教没有专为婴灵超度的经文，《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妙经》或许可用，何先生，您觉得——”
何嘉荣捡起瓶子，找了个塑料袋随意兜着：“哦，那就先放我这。我想办法把怨气给消了，下周交给道长超度就是。”
塑料袋里仿佛传出了一声细细的抽泣。
路魁星不禁露出茫然之色，这人修为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
室内恢复信号。
何嘉荣收到短信，只有俩字【甜的】。
路魁星热情地加了他微信：“何居士，您有兴趣来我们道观交流一下吗？要不要挂个名，做个在家道士？我们道观福利很好的。我看您也没有趁手的法器吧，梅花观虽是个小观，却很有传承，您看我这桃木剑，下山前师父借我用的，已经传了上百年享数代功德香火，您感兴趣的话……”
“不了。”
路魁星一愣，莫非这祖传桃木剑他也看不上？
他恭敬地问：“那您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观主一定会竭尽全力相帮。”
何嘉荣缓缓看他一眼，平静地说：“式盘有吗？越旧越好，汉代的最佳，一千年往上也凑合。”
路魁星：……
路魁星暴汗：“何居士您说笑呢吧哈哈哈，这种古董不都在博物馆吗？”
周维克对何嘉荣千恩万谢，转了五十万作为报酬。路魁星也收到了一个厚厚的红包。但他实在不好意思收这个钱，直接推了回去，只拿了登记超度法事的钱。
时近傍晚，周维克想留他们吃饭。何嘉荣急着要走，推拒了。
赵贤绅斗法输了，面子上挂不住，走前恨恨来了一句：“周总您也别得意，我还认识一位真正的高人！下回定要赢你。”
周总还没说什么。何嘉荣来了兴趣：“在晟城吗？”
赵贤绅得意洋洋：“哼哼。那位可是大仙家的出马弟子，保奇正保仙师。怎么样，怕了吧？”
何嘉荣、周维克、徐勉功：“……”
他以为三人被保奇正的名头镇住，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别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命运之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