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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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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遇到恐怖分子?
十月份的夜晚还是闷热的,院外的树林里蝉鸣声不断。房里的电风扇吹着细微的风,苏三清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睡着,睡前盖在身上的薄被揉成一团堆积在床脚,偌大的土炕都不够她一人翻腾。
深夜,应是熟睡的时刻。苏三清的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她睁开眼的几秒钟内还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缓了一会儿才听辨认出门外着急忙慌的人声是谁。
她拿过手机,屏幕开锁的亮光一瞬刺得眼疼,她斜眯着眼看时间,刚过零点。卧槽?苏三清顿时郁结。高中三年的摧残让她黑眼圈醒目,所以格外重视睡眠,上了大学后雷打不动的早睡早起,不熬夜刷剧,不深夜点灯复习,势必将养生这条路走到底。深更半夜把她叫醒这种事根本就是等于慢性谋杀!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翻身坐起来,语气不善地吼道:“干嘛啊?”
“开门开门!”
苏三清气的咬碎一口银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从床上找了件衣服披上,骂骂咧咧地爬下炕踢踏着拖鞋去开门,还没开始说些什么呢,就听见孟余说:“人都不见了!”
临方旅社
苏三清正趴在柜台上和电脑那头的顾客聊天,介绍行程路线及本店特色,卯足了劲头要把人拿下。
孟宇就是此刻带着男生进来的,“哟,忙着呢。”
“不忙不忙,王一童!”苏三清招呼了在货台那边清点货物的舍友兼好友王一童接自己的班,把人领到旁边的小圆桌前坐下。
男生是通过孟宇联系的,说是想趁着十一假期的时间到小地方走走。如今人的生活水平高了,思想觉悟也高了,不乐意去挤人海荡漾的名胜古迹,反而愿意去没什么人的山旮旯,说是呼吸新鲜空气,陶冶情操。
苏三清出生在山东的三线城市,“得益”于悲催的高考制度,将自己在炼炉里锻造了三年,最终仍和高高在上的一本线差了十几分,就读于本地号称全亚洲单体面积最大的一所大学。虽是二本,可也是所有追求的二本大学,虽然建校时间短,可从未停止过冲刺一本院校,就像普普通通的苏三清,普普通通的其他许多人,没有强硬的背景,没有优越的家庭,也不能甘心放弃弥补先天硬件条件带来的差距。没有谁是该享受什么样的待遇的,财富地位靠实力分摊,庸庸之辈靠勤奋也有一鸣惊人的能力。
悠闲的大学生活真的很养人,除了平日里的学习,整日闲的发胖,苏三清索性和王一童一拍即合,要创业。话好说,业难创,两人逛了逛学校体育场内的创业孵化基地—胡同里,也没少提想法,可愣是难达一致。最终,苏三清脑光一闪,咨询了自打高中起就吆喝着要创业的损友孟宇,定下了“旅游”这一大方向。主营对象为大学生,范围在临沂本地,特点为收费少,简单不忽悠。由于学校紧靠着客车总站,所以便捷的很。
跟学校申请下来创业基金后,两人在胡同里租了个小门面,也当上了小掌柜。其中摆置了货台,专门卖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路线都是苏三清和孟宇利用假期时间跑出来的,客车师傅也是找了各种关系联系好的,一个假期下来,苏三清发现自己顽固的体重都飙下来了,不禁感慨创业真不是简单的事。
苏三清换上迎客必备的笑脸,耐心询问:“听说你想去山上走走?”
“嗯。”
“从济南找到这来,是有什么心仪的地方吗?”
男生居然羞赧地一笑,点了点头,说:“我看过你们的行程,对你们主推的路线挺感兴趣的。”
“哦,农家乐嘛!”苏三清了然,越是大城市里的孩子,越爱好原滋原味的偏远农村。
主推的乡村路线也算是苏三清的小旅社一项重头戏了。苏三清的姥姥家位于本市某县最贫穷的村庄之一——芍药山,这里的人家都住在山上,背朝黄土,靠着毗邻的大山生活,天气好了,丰收时收入就多一些,若遇上大旱大涝,一年的辛苦就打了水漂。大多数家里的青年都离开村庄,去往大城市打工、谋出路,所以家里往往剩下有年纪的女人、老人,和需要抚养的少年。苏三清的几个姨就是其中,她们辛辛苦苦一辈子,粗糙了样貌,粗糙了性格,瘦弱的肩膀变得强壮,支撑起了自家孩子踏往前方的路。拿到旅游这个项目后,苏三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习总书记说:“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苏三清的大姨包了一座山,并在山腰处盖了新房子,去往山上的路是生靠农民踩出来的,陡峭的很,周边全是种的庄稼粮食,看惯了城里的花草,倒也别有一番风景。房子上方是成片的核桃树和花椒树,夏季里的夜晚,庄里人避暑的方法之一就是睡在房顶上。苏三清打小就常在大姨家的屋顶上睡觉,凉席铺成长长一排,听一大家人聚在一起聊着家常,数着漆黑夜幕中闪亮异常的星星。
这样的体会,养在温室里的城市孩子是绝对想象不到的,所以项目一推出就广受欢迎。
“想去体验体验农村的生活?”苏三清不禁打量面前的男人,一身浩然正气、沉稳之风。听孟余说,还休学两年去当兵,今年刚退役回来,不好好享受城里的灯红酒绿,怎么想着去小山村玩呢?
随口问出的一句话,男生愣是结结巴巴犹豫了半天,憋红了脸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也不是。”
怎么个意思?搞得苏三清以为自己是在刺探军事情报。毕竟也是小程度接触过心理学的,她也不是真的想打听男人私事,她掏出手机提出微信加好友确定联系方式,巧妙的化解了这场小小的尴尬。
有了前车之鉴,苏三清不再和他交谈过多,直奔主题和男生商谈好了时间、价格,过程愉快,握手准备送行。
临末,苏三清起身喊住一只脚踏出店门口的男生:“喂同学,微信通过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李守渊。”
假期很快来临,三天两夜的旅游开始了,因为李守渊委婉的表达过他和他的小伙伴们不愿和陌生人结伴而行,所以旅游团分了两波,苏三清和孟余一波,王一童一波。从临沂到费县的路程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动身时间定在假期开始前一天下午的三点半。李守渊很准时的带着他的小伙伴们来了,清一色的小伙子,让苏三清看直了眼。她拉了拉墨镜,蹦跶着小跳到孟余身边,用胳膊肘戳他,低声雀跃道:“孟余,你们学校怎么净出帅哥啊!”
孟余心里默数着上车的人头,在手中的小本上记录下来,交环着双臂,扬高下巴,一副慵懒的模样:“恩呢,以你爸爸我为首。”
“滚!”苏三清抬腿给了孟余一脚,“三天不打,儿子老子都分不清了。”
“爸爸还没嫌你那花痴样的,你倒嫌弃起爸爸来了,寒心寒心啊!”
苏三清气的抡起手中小背包,孟余早有先见之明,大长腿几步跨上车,等到苏三清追到孟余面前时,孟余早在座位上乖乖坐好,举手投降:“我错了,姐,咱注意形象,这么多帅哥看着呢,快坐吧。”
苏三清撇嘴,小包重挂回身上,重重的坐到孟宇旁边的座位上,这不靠谱的最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苏三清晕车,一般上了车倒头就睡,快到终点站才幽幽转醒。往日途中旅客们都或多或少的有一段兴奋时刻,交谈声不绝,此番行程不同,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声音,苏三清居然安稳的睡了一路。
客车到村口小路便进不去了,以李守渊为首,一行人背好行李很快的集结在一起,动作熟练,让苏三清一个理科生的脑子蹦出了“训练有素”这个词语。
村门口已经有四辆红色老年乐蓄势待发了,被洗刷的透亮还反着光。这是苏三清提前联络好的,大姨家离村子还有半小时的山路,平日里也是如此上山的。苏三清之前一直觉得这方式太危险,比坐过山车还让人觉得惊险,但是孟余尝试过后强烈要求将此项列入体验项目之一。
山路只有两米左右宽,有些地方近乎60度,曲折蜿蜒,普通轿车根本不敢,也没法往上爬,唯有便宜又抗造的老年乐能担此重任。十几个人分在三辆车上,还多出一辆拉行李,颠颠簸簸了十几分钟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院子经过设计改造后小有模样,入门踏过几块青石板,和一黑一白两条护家犬照过面后,映入眼帘的是院内圈养着的40多只羊和鸡,别小看这些耷拉着眼皮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羊羔,常有旅客跃跃欲试嚷嚷着要去放羊,结果被羊群遛的满山遍野地跑,视频被发到网上后,几只表现抢眼的还被网友赋予了各种称号。
睡房里砌了炕,冬暖夏凉,床单也是土生土味的大红色花布单,为了更舒适凉爽,炕上垫了稻草扎成的褥子,又铺上硬硬的凉席。
“他们晚上想睡哪,屋里还是房顶?我提前安排她们布置。”趁着收拾行李的功夫,苏三清提溜着孟余让他去问问。
“今天晚上没雨吧?”孟余还在聊着微信,给对面发去一堆骚气的表情图,头也不抬地不答反问,上一次睡到半夜天上下起了雨点,喊着一排大男人着急忙慌地抱着被褥爬下来,好不狼狈。
“哪那么多雨下!”苏三清说着还是掏出手机去翻天气预报。
“你是不在乎,上去陪睡的可是我啊!”
蓝色背景上,时间点下方是一溜整齐的白色小云朵,苏三清指给孟余看:“喏,晴朗无云!”
孟余这才放心去问,没一会儿就耸着肩膀回来了,“房顶。你说现在的人,一个个都想上房揭瓦。”
苏三清才不理会他,转身去找大姨让她安排。
已经快六点了,太阳趴在远方山头等着到点下班,云彩和山林都打了滤镜般晕染成了橘红色的模样,时而吹过一阵暖风,树叶飘摇,似乎整座山都被吹动起来。院角的灶台升起火来,主厨的十里八乡手艺最好的师傅,做得一手家常菜。山上炊烟袅袅,山脚三两劳作一天的村民相继归去,苏三清倚在门口,“吸溜吸溜”地喝着热水,心想抛开钱不说,这种田园日子过得也是贼惬意。
男生们都不愿呆在房里,分落在院子各处,劈柴,喂鸡,喂羊,撸狗,撸猫,好不热闹。山里人热情似火,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姨已经和大部分男孩都熟络交谈过了,苏三清想起大姨从村头走到村尾两个小时的记录,不禁惋惜这支的基因怎么遗传到自己这儿就没了呢。
晚饭吃的热火朝天,露天的院子中央支上了三张大方桌,没有山珍海味,蔬菜是自家种的,肉类也是自家养的,红红绿绿的却也给人一场视觉盛宴。刚出锅的大饼端上来后,香气扑面而来,勾的人食欲大增,正值青年的小伙子们早就饥肠辘辘,瞬间将饼横扫而空,大快朵颐起来。
山上信号不好,开黑就是坑队友,电也是费了劲扯起来的,山里人淳朴,快乐也来得真诚容易,天气热的时候,山里人都有独特的夜晚活动。山里不缺河流,河水从上蜿蜒曲折流下,清澈见底,夏夜里,常见小伙子们裸着上身穿着大裤衩在河里嬉戏打闹,捉鱼摸虾。苏三清一个女生,自然跟不得,只能孟余带头,领着人浩浩汤汤地去游水,场面颇为壮观。
孟余是个城里人,但接受能力堪比常常跟着家人回来看望姥姥姥爷的苏三清。皮是男生的天性,遇到带着神秘、新奇色彩的山林,整个人仿佛脱了缰撒了欢的野马,龇着一口大白牙满心扑在其中,拉都拉不回来。他嘴上功夫厉害,常跟着村里的孩子拿着瓶子、小桶上山,早上白白净净出去,晚上脏兮兮回来,手里提溜着战果。有回去摸蝎子,经验不足被蛰了一下,可是吓坏了苏三清,可被蛰的那人并不懂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有人喊他,他还是欢天喜地地跟着去,几回下来,竟忽悠成了孩子王,回来一趟就去熟门熟路地走街串门,和老人也聊得开,家里长假里短地聊一上午,倒像土生土长在此的了。
让野生余带着人去,不疯到半夜回不来。苏三清清楚他是什么脾性,也不等他,到了点就自顾自的去睡了,一群大老爷们用不着她操心。
孟余推着苏三清进了屋,关上门。
“怎么不见了,去上厕所了吧?”苏三清开了小台灯,坐回炕上没好气地问道。
“什么呀!”孟余反驳道,不安地来回走着,“上厕所还用都去吗?房顶还有好几个倒钩,肯定是攀着绳子出去了,那伙人别是什么恐怖分子执行任务来了?”
“不至于吧?”苏三清有点懵,“倒钩,什么倒钩?”
“就是电视上系着绳子的那种,你不是经常看抗日神剧吗,就是那种。”孟余比划着给她解释,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他们非得要背着包上去呢!那包里指不定还装着他们的作战武器,手雷手枪什么的。”
苏三清怔怔地看着孟余手舞足蹈地举例分析那群人是恐怖分子的可能性,暗暗思索自己没睡醒在做梦的可能性有多大。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孟余发觉苏三清毫无回应,不满道。
“在听啊。”苏三清毫不犹豫的回道,边眨了眨眼,对着孟余说谎话她从来不觉得愧疚。
“那我们怎么办?”孟余压低了声音,神色凛然,像是准备随时领命。
苏三清撇了撇嘴,提高了半分声音,说:“什么怎么办?上去睡觉,等他们回来!”
“你没听清我刚才说什么吗?”孟余睁大了眼睛,“他们可能是恐怖分子哎,你应该知道恐怖分子是什么概念吧?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去踩点了,是不是要对这里做什么事,你居然让我上去睡觉等他们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同桌了balabala......”
苏三清扶额,心想男人碎碎念起来真是没女人什么事了,她耐着性子劝慰道:“他们是恐怖分子,你有实际性证据吗?”
“没有。”孟余摇头。
“这不就得了?你就是现在去报警,警察能信?不把你以造谣、危害治安的罪名抓起来就不错了哥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是真的,等他们回来发现你不在,知道他们暴露了,我们不就完蛋了?你现在上去继续睡觉等他们回来,看能不能拿到关键证据证明他们的身份,再考虑下一步。今晚的事,我们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别打草惊蛇,能行?”
孟余还想说些什么,苏三清下地撵他出门,“行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相信我大中华的治安好吗?说不定人家一群驴友就是想在夜黑风高的时候去探险玩呢?还有你,大半夜闯女生卧室,也是没谁了。”
“咱俩之间还在乎性别?”孟余摊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滚!”苏三清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关门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