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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太子逼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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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一眼横扫面前的侍卫,顿时杀气外泄,侍卫仿佛沦入寒冰地狱,森冷之气骤然从后背升起。侍卫下意识倒退一步,眼虽还瞪着阿南,握着刀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不自觉地放回腰间。阿南面前的几人更是有些疑惑:只是一个家仆,举止为何如此不凡?
阿南见状,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反而退回去坐在浔玉方才坐过的椅子上。他一手揽过茶盏,明知道里面是昨日剩下的冰冷的水,仍是自顾自地倒进杯里,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啪!
门口的侍卫悄悄往里看了看,发现阿南未动,暗自咽了口唾沫。翠茗见此情形,轻瞥阿南一眼,绕过他走上前不知和侍卫说了什么,侍卫换了张恭敬的脸,送着她和红楹出去了。
阿南却未动,只是看着木牖旁的空鸟笼。今日起得太早,天际此刻才微微发白,阳光像是永远都照不进这深宫。
这些日子以来他心里好像藏了一只野兽,他虽然想困住它,它却一天天觉醒。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陷入由澹台浔玉带来的危险之中,野兽也无数次想挣脱心中的牢笼。须臾,他将面前杯子里的水倒进另一个杯子里,继续端坐。
他看看天色,已经快到丑时了。
阿南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向门口。侍卫再次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阿南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
……
一个时辰前。
太子从浔玉殿里出来后,面色阴沉地往燕王寝宫方向疾行。子时开始的计划,现在不知是否成功进行?若是成功进行,为何一直无人发出信号?
太子攥紧双拳,苍白的面上透出一丝狠色:“父王啊父王,你当真够狠!”
还未走到燕王寝殿,一行兵卒持兵器而来。太子疾退两步,身后高手一拥而上挡在太子身前,两方人马对峙起来。
“太子殿下!是我!”领兵者见到太子,先行放下兵器。太子认出此人是自己的手下,暗示高手后退,相问对方的语气很凌厉:“现在情况怎样了?”
“回殿下,城外的兵力尽在我们的掌控中,诸侯都没有异动。但是燕王寝宫周围布了很多兵力,我们久攻不下。属下正是出来请您指示的!”属下语带艰涩,身上负了多处伤。内宫之中太子并没有太多兵力,久攻不下也是正常。
太子眼睛一眯:“久攻不下?拿我的手令去城东找赤阳侯,让他带兵助我。”
“可是殿下,这样你就会……”属下脸色大变,这可是落实了太子谋逆的证据啊。
“那又怎样?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一旦事败,任何结局都没什么不同!”太子背着手,说出的话冰冷至极,“接令!”
属下一愣,随即跪下,双手举起接过太子的手令。
谁料就在太子将手令放在属下手中的一瞬间,惊变突生!此人手一翻转,使太子跌了个趔趄,速度之快,连太子身边的数名高手都来不及出手。这人一手按住太子执令的手,另一手按回太子想要拔出的匕首,借着拉力又绊了太子一脚。太子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此人分明一招得手,此时却好像有些怔忡,差点被冲上来的高手一掌打中。他身子一仰,手中小刀已经按在太子的脖子上:“退下!”高手们不得不退后两步,只是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这个人,杀气外泄。
太子从泥堆里勉强抬起脸,愤愤道:“你敢背叛我!”
此人冷笑一声,再开口时声音却变得沙哑:“你确定我是你的人?”太子彻底无言。他心里咒骂了燕王千百遍,都是你的过错,让我今日栽在宵小手里!
燕宫议事殿。
燕王应是数日来都没有睡好,疲色之下更显衰老。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君王气魄,或者说是他自以为的君王气魄。殿上只有少许的侍卫随侍在燕王身边,但个个都是受过训练的高手,冷面如霜。燕王打算审太子,这样的情景自然不应该被任何臣子看到,所以这殿上没有任何外人。
燕王端坐在大殿的最高处。大殿本就位于北方,这个位置面朝南方,是所有国家都尊重的建制,人们向来认为这是最吉利的方位,利天下,利君王。燕王向来喜欢在这个位置上俯视所有人,这彰显着他手中拥有强大的权力,可以看这天下大多数人如蝼蚁。
可是,大多数并不代表全部。比如此刻跪在他眼前的狼狈的儿子,离。离是他为儿子取的小字,意在指明为人君王,势必走上离散之道。太子确实有成为君王的条件,至少,他与自己真的离心甚远。
燕王苦笑后收敛了所有情绪,冷着脸问道:“太子,你为何谋逆?”
太子也冷笑:“父王,你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不是该什么都清楚的么?”
燕王陷入沉默,半晌才道:“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太子阴邪一笑:“自然有。我要供出我的同谋,澹台浔玉。是他挑唆了这件事。”
“你真当我老眼昏花了?”燕王的声音让人难辨喜怒。
“他主导了春祭刺杀,身边的家仆就是那个逃走的刺客,你可以扒下他衣服看是否左臂处有伤口。哦,这还是你忠心的影卫干的吧?”太子阴森的眼神直视燕王身边的觞寒士,只是后者沉着脸,岿然不动。这人太过低调,在燕王身边服侍多年,谁也不知他本事竟这样高。想到刚才自己被他擒住,太子又是屈辱又是愤恨。“他也派人来助我,此事板上钉钉,父王还在等什么?”
燕王只是一阵沉默。
“父王,你迟迟不动,只不过是在忌惮澹台家的势力吧。”
“大胆!”燕王大怒,随手拿起一方砚台便朝太子砸了过去。只听“砰”一声,太子额角被砸出一个血洞,血顿时流了一脸。太子只觉大脑一震,身体控制不住平衡,直接扑倒在地上。
“逆子!出了事还给自己找垫背的,真以为孤不知道□□的是你么!”燕王拍桌而立,手颤着指着太子,已是怒到极致。他不得不抚着自己的心口,以望平抚自己身体的痛楚。
太子勉强爬起来,凄然一笑:“所以父王,你得做一个选择了。”
燕王久久没有回话,只是瘫倒在座椅上,疲惫地闭上双目。不知过了多久,燕王终于开口,声音十分平静:“将罪人澹台浔玉,押上殿来。”
太子双手撑着地,面色越发苍白,嘴角却勾起一抹邪笑。结果又有什么不同?我是你唯一的儿子,注定会是我赢啊,父王。
燕王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剧痛传来,他抚着自己的心口,缓缓靠在座椅上,头也抬不起来。距离他最近的承监自然发现了燕王的异状,急忙上前查看。只见燕王面色发紫,呼吸急促,显然是重病在身。
承监一惊,急忙对燕王耳语道:“大王,是否传医?”燕王勉强艰难地点了个头,喘息道:“封锁消息。”承监看了阶下的太子一眼,顿感为难。一大帮人在这里站着等燕王的审判,众目睽睽之下,靠自己一个随侍,怎么能封锁这个消息?
突然有人在承监耳边说话,声音沙哑:“送大王就医。”承监吓了一跳,但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大王的影卫在说话,当下便小心翼翼扶起燕王,艰难走出议事殿。
太子抬头看见这一幕,顿时一喜,高声呼道:“父王身体有恙,还望多多保重啊!”语音刚落,觞寒士便近至他身前,瞬间锁喉。太子呼吸一滞,迫于觞寒士的威压,吓得立时噤声。
觞寒士的眼神冷冷扫过在场的众人,沙哑喉咙再次发声:“大王有令,所有人不得离场,不得非议。”议事殿的角落里不知何时站了许多黑衣的影卫,冷冷地看着殿中的众人。众人皆心惊胆战,都明白这是要软禁他们了。
只有太子难掩兴奋:父王真被气死,吾自然就能登位,还不费一兵一卒,岂不妙哉?
浔玉跟在带路侍卫背后,虽然是大难临头的境地,但此刻也表现地十分优雅,不堕君子之风。面前侍卫一人,背后侍卫五人,大部分人脚步声如此齐整,显得最后两个人的脚步声非常突兀。
行到一角落处,她刚吁了一口气,那两人便拔出匕首来,迅速刺入面前侍卫的背后,发出低沉的扑哧声。“叛徒!”剩下的两个侍卫眼见同伴被刺,愤怒地拔出武器和对方战了起来。叛徒的功夫显然更出色,不过几招便把剩下的侍卫都解决了,四人的尸体倒了一地。
叛徒侍卫一转头,与站在一旁当看客的浔玉看对了眼。浔玉盯着其中一人的脸,恍然大悟状:“我认识你,太子殿下的人。是殿下让你们来救我的吗?”
张大牛扑哧一笑:“想得太多,殿下怎么可能专门来救你这种小白脸。”
浔玉神情渐冷:“那你们……是来杀我的?”
张大牛张狂道:“你也不要怪我们,只能怪你自个儿运气不好,你死了殿下才会安全。”
浔玉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那日对我毕恭毕敬,现在倒是全部忘了。”
张大牛不明所以道:“你这傻子说什么呢?”
还没来得及得到浔玉的回答,两根银针陡然从旁射入,张大牛及同伴的脖子顿时遭殃,两人软软倒下。
浔玉笑得开怀:“雪姬姑娘好身手。”
雪姬从树上跳下来,稳稳着地。她看着倒地的侍卫,眉头紧皱:“这样就进不了大殿了。”
“非也非也,你扮作侍卫,也是可以进的。”浔玉从怀里掏出一小盒,扔给雪姬。雪姬打开小盒,只见里面是一层薄若蝉翼的面皮。她想伸手拿出来,却有些犹豫。
“这面具是无毒的,尽可放心。”浔玉似笑非笑道。
被戳破心中所想,雪姬有些尴尬。她看了浔玉一眼,抽出这张面具。她抚着这面皮,轻若无物,正在惊叹于做工之精妙时,突然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