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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从此沦为小厮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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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临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那把只剩下刀柄的刀,立刻正了正身子,心里升起一阵寒凉,立刻一本正经地叩拜道:“是,是!小人一定唯山神大人马首是瞻!您让小人摘星星,小人绝不摘月亮,小人永远追随山神大人!”
哎!就这么啥也没打劫到,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朱临鹭悔啊,恨啊。但目前力量悬殊实在过大,况且对方没有非要取她性命的打算,只得先硬着头皮稳住对方,到时候再趁机溜走。
“小二,再来两个包子”朱临鹭坐在桌前放下碗,转头问向坐在她桌右方的上穹呈晔,“山~”随即舌头在嘴里一个回旋:“上穹呈晔,你身上还有银子没?”
上穹呈晔面无表情地斜视了一下桌上的五格蒸屉,又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至紧握着的右手上,凝神起来,手中蓦然出现了十两白银。
吃饱喝足后的朱临鹭本该一脸满足,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原来昨晚,朱临鹭好端端地随他下山,行至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脚,耳边传来他幽幽的警告声:“必须紧跟着吾,不得离吾三步以外!听清楚了吗?”
朱临鹭实在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破恐惧问道:“可是大人,您要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跟您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神仙待在一起是为什么?”
“我要你帮我找寻属于我的东西”
“找东西?大人,你们神仙不是手一抬,施个法,东西就会出现在手中吗?为什么还要特地劳烦您亲自去找?”
“少看些你们凡间杜撰的那些话本子,我们神仙虽不会死,但是……”丄穹呈晔抱手瞥了她一眼,眼里升起不耐“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让你去找,你乖乖去找就是了”
“可是,为什么是我啊?”
“嗯~你说为什么?!”只见他从手里凝出了一团冷焰来,蓝白交替地在她眼前跳动,那冷焰跟他主人如出一辙,极度傲慢地朝她吐着火舌,活像个得了势的小人,在她面前放肆地张牙舞爪,她当时害怕极了,只弱弱地点了点头,便随他下山去了。
朱临鹭随即便回过神来,“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多多巴结一下他”这么想着,她将包子轻轻地递到了他的碗里。
上穹呈晔看着她一系列小心翼翼的动作,瞥了眼碗里的包子,开口道“我并不吃你们凡尘的这些腌臜之物。”
朱临鹭的嘴角抽了抽:“那你们吃什么啊?”
“杨枝甘露为饮,日月精华为食。”说完,理了理他垂落在他双肩的鬓发。
朱临鹭听的眉头一抽。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隔壁桌响起一阵分外熟悉的询问声:“请问,你们有见过这个人吗?”
朱临鹭警惕地向后瞥去,一队熟悉的穿着衙门捕头服的人马,出现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里,为首那人拿着一副画像,正在例行公事般问桌上吃着早饭的人,那人正是丁小铭的捕快兄弟—李四。
也是三年前,邻水县最精锐最受百姓爱戴的一支捕快队伍,在探一桩奇案时,唯一活下来的人,从此他便说世上有幽魔的存在,但是世人都不相信他,只有丁晓铭相信。
朱临鹭正想着,却被那晃了一晃的画像给惊住了,竟七七八八是她现下这幅尊荣,“丁小铭这臭小子,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崽!竟然一下子料到她会女扮男装~~~”
眼下李四在这儿,这么说来,丁小铭一定也在这附近了。
朱临鹭嗖地一下缩了缩脖子,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旁边的上穹呈晔看了她一眼,再转头看向了李四这边,她立马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到:“大人,不要乱看,这个地方我们现在不能待了”
而一旁的丄穹呈晔倒是闲闲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土匪,不抓你抓谁?”
朱临鹭:“……”
她懒得跟他解释,擦了擦嘴,起身就向房间走去。
悉悉索索刚将包袱收拾好,利落地挎在背上,一打开窗,就差点撞上上穹呈晔的脸,他的脸依然是泛着青釉的白色,吓得她猛得一退。
她刚正想从后窗溜走,顺便把他也甩了,但现下被逮个正着,一时心虚的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谄媚地说:“山神大人,我正准备下去找你呢,您怎么就上来了。”
上穹呈晔双手抱胸,看着她那渗人的笑容,下意识往后退去半步,语气不耐:“你找我,走窗?”
“您不也走窗么,有其主必有其忠仆嘛”朱临鹭说这话的同时,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忠字。
上穹呈晔只盯着她,缓缓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开口:“你别想跑,否则,吾杀了你!”耳旁呼出的气息温热而绵长,但朱临鹭却感觉如坠冰窟。
朱临鹭退了一步怯怯地笑道:“在这春和日丽的天气里,您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呢?大人放宽心,小的绝对不会乱跑,只想一辈子侍奉在您左右,任您驱使~”
上穹呈晔并不答话,只冷漠地看着她,“昨晚与他只行走了一会儿,吾便能使用神力,变化出银子,但一旦离得远了,或者久了未与他身体接触,身上的神力就会莫名消失,我的记忆与神力,还有莫名被禁锢在无极山的一切,必然都与眼前这个贪生怕死的凡人有关。”
朱临鹭见他不说话,与他视线交叠之处,只觉得他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东西。
她迟疑着开口:“大人,那我们现下去哪儿?”
去哪儿?丄穹呈晔略一迟疑的抬头扫了眼天,茫茫三界,记忆全无,神力微薄的他还能哪里可去。
“彼时还未知,且先由着你吧~”
朱临鹭自然是听得心头大喜,闯荡江湖,必然是要吃在江湖,逛在江湖,早听闻那金银城,是宸州最繁华之地,美食美女如云,三教九流,各有千秋,自然是要往那儿去的。
“那咱去金银城!”
听到名字,上穹呈晔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一听便是个极俗不可耐的地方,只不咸不淡开口:“走吧”
两人一路分花扶柳,踏青而行,除了上穹呈晔需要频繁地休息,让朱临鹭给他收集些花草上的露水外,两厢相处,倒也平安无事。
但朱临鹭则自有打量,看他即便是神,也就只会玩火、变变银两,只行不过三里路,他一路竟已停下歇息了七八次,料定自己之前对他“肾虚”的评判很是精准,便逐渐收起对这个山神的奴颜和卑膝。
行至黄昏,他们终于赶在一个小镇的客栈里。
朱临鹭实在太累了,一个箭步就冲到掌柜面前去订房,待后面的上穹呈晔刚踏入客栈,众人的眼神不约而同聚集在他的身上,有惊叹有欣赏,还有来自女人的艳羡,大概是他身上的生人近则死的气息太过明显,所以唯独没有谁对他有爱慕的神色。
世上事就有这么巧,凡是晚上来开客栈的,都只剩最后一间。
行了一天路的朱临鹭,毕竟骨子里还是实打实的女子,她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来到客房内,早累得双腿发软的她,才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仗着自己目前男装的样子,开门一看到那温软的大床,便直往上扑,但还未挨着边角,便被身后的上穹呈晔施法给定住了。
他用那万年不变的嫌弃眼神,睨了她一眼,金口一开:“你一土匪,皮糙肉厚,那儿~”随即指了指房内的门口。
朱临鹭不可思议道:“什么?!可那是门口!”
“对,你的职责就是看门。”
就是这么毫不掩饰地将她当成看门狗使唤,朱临鹭本来只是累得腿发软,现在是气得整个脑子都发软,虽然这个肾虚山神皮相上长得煞是好看,但却实在是坏了心肝可恶之极!
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女扮男装,他一直当自己是男人,那若他万一真也上这床,那岂非不妙!自是本女子雅量,不与他这王八羔子邪神多作计较,权当一回皮糙肉厚的土匪了,待过了明日,便把这个极难伺候的邪神给甩掉!
只是这世事一般都很难如人意,明日来得漫长又煎熬~~~
朱临鹭的心理安慰还未过一个时辰,便听到
“土匪何在?”
“小的唤作朱临鹭”
“口渴”
“这是昨儿您命我采摘的露水,还省着些点,您慢用~”
“即是昨日的露水,还呈上来干嘛,倒了,重新去取”
“····”
“土匪何在?”
“0-0小的唤作朱临鹭”
“熄灯!”
“土匪”
“来了”
“掌灯”
“您大半夜这是起来?”
“晒月光”
“……”
“是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
前前后后折腾完,竟已经三更了,朱临鹭内心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了无数遍后,又小心地打量着他,在月光的沐浴下,他白皙的皮肤隐隐泛着青浅的釉色,像一件上好的瓷器,似乎一碰就会碎掉,脸的轮廓异常清晰但又裹挟着一种缥缈的柔美,那如墨长发,一丝不苟地垂落在他身后。
“唉~不得不承认,他真真的是天人面貌,但实在是恶鬼心肠呐~~”她盯着他,内心长吁短叹一会儿,睡意便沉沉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