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EveZ

23、顾怀

　　宸烨离开以后，宸昀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最终还是出门去找顾南珏了。
　　她去的时候顾南珏正在看着侍从规整东西，秋夕原本是跟着穆景知的，办事很利落，照顾人也周到，见宸昀进来有话要和顾南珏说，领着人都退出去了。
　　“不是说有事吗，怎么过来了？”
　　宸昀领着他坐下，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多少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顾南珏的脸一下就白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到莫名其妙死亡的王巧，宸昀果然是从她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吗？
　　宸昀握住他的手，安抚地说：“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顾南珏沉思半天，如释重负地说：“他叫顾怀，是小倌馆的头牌，我就是在那里出生长大的，直到我五岁那年父亲逝世，我被带到天玄教才离开。”
　　顾南珏没说他父亲是怎么护着他长大的，顾怀那个时候年纪不小了，身子骨也不好，顾南珏能出生长大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用顾怀的命换来的一个奇迹。

　　人的成长环境和经历对性格为人处事有很大的影响，顾南珏大部分情况下是按照天玄教教主的思维来处事，但是有些时候又不自觉地受到童年经历的影响。
　　见宸昀不说话，顾南珏自嘲地笑了笑说：“所以我在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会想着用脸来骗你，带你回天玄教的时候，会想着爬你的床来留下你。这就是我学到的，只要有所求，哪怕用身子来换都可以，满意了吗，逸王殿下？”
　　宸昀只觉得满心心酸难过，她抱住顾南珏，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之中，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南珏一愣，眼圈立刻红了。
　　无论是小倌馆还是天玄教，都不算正常的成长环境，所以顾南珏的行事准则很奇怪，他在遇到宸昀以前，待人接物完全是利益交换。遇到宸昀后，即使还没有明确对她的感情，也是想尽办法留住她，武力金钱他自己。
　　如果不是宸昀喜欢他，一早就认定了他，顾南珏说不准有会遇到第二个王巧——为了利益和他在一起，又为了其他追求背叛他。
　　如果可以，宸昀希望自己能早遇到顾南珏，能早点赶回百丈山，能少让他吃点苦。
　　两个人抱在一起，许久没说话。

　　宸昀等顾南珏缓过来情绪了才重新问他，“你父亲给你说过他以前的事情吗？就是小时候的事情。”
　　顾南珏想了半天，不太确定地说：“我父亲名字是顾怀，家在北方，是和庶姐一起外出的时候被拐走的……其他的我也想不起来了，父亲很少给我说起以前的事情。”
　　顾怀被拐走的时候太小了，他逝世的时候顾南珏年纪也不大，能记住这些已经不错了。
　　宸昀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些信息，大致是对上了……
　　“我给你说件事情，是关于你父亲的。”
　　“你说。”顾南珏没明白宸昀为什么突然提起他的父亲，顾怀离开京城太久了，哪怕他的家真的是在京城，能记住他的也没多少人了，更不要说宸昀和他完全不是一个时期的人。
　　宸昀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顾怀的事情都说了，顾念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她母亲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他们都是局外人，只有顾南珏才有权力做决定。

　　宸昀尽量挑着中性的词来给顾南珏说这件事情，但也无法抵消带给顾南珏的冲击，就像是宸昀先前的反应一样，他和他的父亲，都是内宅争斗的牺牲品。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受到了牵连。
　　“你是说，顾鹏云她是…”顾南珏对于顾鹏云的定义就是青峰派的合作者，现在宸昀却告诉他，顾鹏云和他有血缘关系，而且还是害了他父亲的人？
　　“从血缘上来说，算是你的姑母。”
　　“姑母”，顾南珏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这算是什么姑母？
　　他沉默许久，握住了宸昀的手腕，宸昀被他抓的生疼，却没有动。
　　“宸昀，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曾经主动问过父亲是否记得他小时候的事情，那是我记忆中他第一次朝我发这么大的火。我被吓怕了，再也不敢提这件事。直到他逝世前才告诉我，他是和庶姐一起外出时被绑走的，他的父亲有能力却没有找他，而他的母亲则是这一切的根源……”
　　顾怀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名字，否则顾南珏早就杀了顾鹏云了。

　　顾南珏的声音很轻，但宸昀还是听到了，他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不愿意提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顾怀走失的时候不知事，想不明白这其中的事情，多年过去回顾当年总是能明白的。
　　王以柳能厉害到把这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吗？如果阮仪能够强势一些，他是不是不会被算计，能被找回来？如果不是顾宏，是不是根本没有后面这些事情？
　　这其中的可能性太多了，稍有偏差，他就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顾怀不知道自己该恨谁，能恨谁，所以选择了避而不谈。
　　顾南珏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却不自觉的在流泪。
　　宸昀原本以为顾怀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了，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能记住一部分的，而这能记住的一部分，却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知道自己是怎么流落到这个地步的，这才是最令人难过的。
　　宸昀帮顾南珏擦了擦眼泪，轻揽住他说：“想哭就哭吧，有我在这呢。”
　　顾南珏把脸埋在宸昀肩膀上没出声，宸昀只觉得肩膀处的衣衫都有些湿，过了许久才听到顾南珏哭出了声。

　　顾南珏不只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情，还有他自己的童年，遇到宸昀以前的事情……许多事情积攒起来的负面情绪，终于在宸昀面前释放出来了。
　　宸昀一直抱着他没说话，直到顾南珏哑着嗓子说：“我要顾鹏云和王以柳死。”
　　宸昀毫不犹豫地说：“可以。”
　　“我不想认亲。”
　　“好，都听你的。”
　　“宸昀你别离开我。”
　　“我不走。”
　　……
　　顾南珏说了不少的事情，大大小小的宸昀都应了，到后面顾南珏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埋在宸昀怀里说：“宸昀你怎么这么好？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宸昀轻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说：“因为我爱你。”
　　顾南珏的声音有点闷，“我刚才不是说笑的，我想要顾鹏云和王以柳死，而且不想认亲，你都不问问我是为什么吗？”
　　“你做的决定总是有道理的。”
　　顾南珏被宸昀这种毫无底线的退让彻底打败了，沉默了一会说：“我父亲逝世前都没告诉我他家人的名字，他不想认亲，也回不去了。”
　　顾南珏既然要嫁给宸昀，那他一定会成为京城中议论的焦点。如果认祖归宗的话议论的对象是顾怀，而做个假身份的议论焦点是他自己。
　　顾南珏不希望自己的父亲逝世多年再成为众人的谈资。他从没指望顾南珏认祖归宗，顾南珏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行事方便违背他的意思。
　　顾怀当自己的过去不存在，就让他们也以为那个顾怀早就逝世了吧。
　　“我都明白，那我给母王说，请她找一个合适的身份把我们的亲事定下来吧。顾鹏云的事情你不用急，不管你是想亲手杀了他们，还是只要他们死就好，我都有办法。”
　　宸易没说破，但是宸昀心里有数，不说顾鹏云本来就有把柄在她手里，就是没有这个把柄，宸昀想查她也不难。
　　哪怕顾鹏云真的是干干净净，宸昀想她死也不难。
　　“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顾怀的线是我开这篇文以前就设定好的，写的时候还是做了点更改，没有正式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