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冥飞鱼

12、12

　　“好了，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今天就先到这，如果还有需要了解的我们会再找你，希望你到时候也跟现在一样配合我们。”
　　“这个自然，警官你慢走。”
　　袁熙虹和郭瑜从小区走了出来，天气已转冷，二人跺了跺脚，又是一起盗窃案，从上个月到现在，这附近已发生了四起盗窃案，手法雷同，应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目前已确认了基本方向，只是一天没抓到人，就要被沈局凶一天。
　　“袁副，先去吃饭吧，饿死了。”
　　“嗯，走吧。”
　　二人刚往前走的时候，袁熙虹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陆队，嗯，好，好的。”
　　郭瑜今天穿的少，站在原地被冻的半死，但听到袁熙虹的话后又乐开了花。
　　“袁副，真的吗，陆队要请咱们吃饭，那我可得多吃点，你说他来了局里这么久，请我们吃过几次饭呀。”
　　“只是说刚好在附近，吃个便饭。”
　　“那行，前面就有家“外婆家”，我们就去那里吃顿便饭。”
　　袁熙虹知道这小子是嘴馋了，笑了笑，给陆亭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具体位置，然后带着郭瑜往那边走，郭瑜在后面乐的，像几百年没吃过这些炒菜一样。袁熙虹知道陆亭自然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是他们平常都忙，很难聚到一块，没什么机会大家一起吃饭，今天就先把这个小馋猫喂饱再说。
　　“别点了，这才三个人吃的了这么多吗。”
　　袁熙虹看郭瑜在那菜单上勾勾勾都没停下来的意思，忙出声制止了他。
　　“吃的完。”
　　“行了，由着他吧。”
　　陆亭和郭瑜的声音同时响起，袁熙虹无奈，跟陆亭汇报起最近发生的这几起盗窃案自己的看法。
　　“嗯，行，就按你的意思办，就让他们再蹦跶两天，两天后一起收网。”
　　“好的，陆队。”
　　二人边说菜边上，等到二人说的差不多，菜已经上了一大桌子。
　　“小郭，这菜可都是你点的，你要是吃不完，今天就别走出这个大门了。”
　　“放心吧，袁副，这还不够我塞牙缝的。”郭瑜说完就胡吃海塞起来。
　　可最后郭瑜发现自己的这个海口还是夸大了，他吃到肚子已经快撑破时，服务员居然又上了一道“干锅黄骨鱼”。
　　“行啦，别撑了，我让服务员打包，看把你撑的。”
　　“谢袁副不杀之恩。”郭瑜是真的撑坏了，走出店门时差点都要横着出来了。
　　“袁副，你们先回局里吧，我得绕这湖走两圈，太撑了。”郭瑜在陆亭去结账的时候，把袁熙虹拉住，可怜巴巴的跟她说。
　　袁熙虹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在奚落他，让他消食完联络一下交通部门，调一下周围的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郭瑜点了点头，腆着大肚子绕湖消食去了。
　　袁熙虹把车钥匙给了郭瑜，准备跟陆亭的车回局里，二人才刚快走到停车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惊呼“快来人，来人呀，有人掉湖里了。”
　　陆亭和袁熙虹听到声音后一起往回跑，看到几个初中生不知所措的围在湖边，其中一个比较精瘦的男生已经在脱衣服，准备下湖救同学。
　　“别动，我来！”陆亭刚说完，就已脱了鞋子和外套就扑通一下跳进湖里。
　　陆亭跳下来几乎是本能反应，可一接触到湖水，他被冻停了三秒，心里暗骂了好几声，深呼几口气找回知觉后赶紧游了上去。
　　小男孩看来会一点水性，在湖里扑腾了一小会，喝了一些水后慢慢的沉了下去。陆亭游到了他身后，从背后抱住了他。刚开始游了几米还好，刚要到岸边，小男孩恢复意识过来开始剧烈的挣扎，还好陆亭力气大，死拖活拽可算是把人给拽到了岸边，袁熙虹和众人一起合力先把小男孩拉上了岸。
　　小男孩被拖上岸时已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袁熙虹赶紧给他做了心肺复苏，所幸没几秒，小男孩剧烈咳嗽了几下，把呛住的水给吐了出来，捡回了一条命。袁熙虹在旁边松了一口气，回身去找陆亭，却发现陆亭居然还没上岸。
　　袁熙虹忙冲到湖边看了下，几个学生说刚要再拉陆亭的时候，他一下就抽筋了，没抓住他们的手，扑腾了好几下反倒更远了，刚刚已经有个学生跳下去救了。袁熙虹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马上脱下鞋子和外套跳了下去。她水性很好，一下就游过了刚刚跳下来的学生，她让他先上岸，接着憋住一口气沉下湖底，看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陆亭此刻竟没了反应，在慢慢往下沉。她赶忙游了过去，从背后拖住陆亭，快速的把他拖到了岸边。几个学生合力先把陆亭托了上去，袁熙虹看到陆亭被拖上岸后蹭的一下跳了上去，立马探了探陆亭的鼻息，竟是没了呼吸。
　　袁熙虹依照刚才的方法给陆亭做了心肺复苏，可做了好几次人工呼吸后，陆亭依旧没有呼吸，袁熙虹强迫自己冷静，她让学生赶紧打120急救电话，继续给陆亭做心肺复苏。她听见自己大吼“陆亭，你TMD赶紧给我醒过来，听见没！！！”
　　陆亭其实不是呛水，他是被冻昏的。他是个在北方暖气里长大的孩子，南方的湿冷本就要了他半条命，刚刚这勇敢的一跃全凭着本能，看到小男孩被救上岸后他已经被冻的哆嗦着脚都快迈不开了，刚要伸出手让众人把自己拉上去时，脚又不逢时机的抽筋了。脚上的剧痛传来，扑腾了几下，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被耗光了。他努力保持清醒，但意识还是不由自己控制的陷入模糊，慢慢的就沉了下去。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十分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在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自己不会有事。也许是因为袁熙虹就在岸上，他想袁熙虹是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去阎王那边报道的。
　　其实刚才他被救上来的时候是有很微弱的呼吸的，但袁熙虹关心则乱，还以为他没气了，直接给他来了心肺复苏，被压了好几十次后，陆亭的意识就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了，他听见袁熙虹慌乱的大吼，想着要赶紧清醒过来，再被这样压下去可能又要被压昏过去了。可意识并不由自己控制，依旧只能在模糊的边缘挣扎。等到他逐渐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时，他感觉到袁熙虹的眼泪大滴的落了下来，他用尽全力把手微微的抬起来，轻轻的拍了拍袁熙虹颤抖的身子。
　　袁熙虹听到众人的惊呼，才感觉到陆亭拍在自己身上的手。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可看到陆亭是直接醒过来，并没有咳嗽一下把水吐出来，也不知哪根筋突然短路了，以为陆亭刚刚昏死过去的样子是装的，竟就这样条件反射一般使劲给陆亭来了一拳。
　　陆亭就这样在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过来的当下，莫名其妙的挨了袁熙虹重重的一拳，他英俊的外貌泡了水后本来已掉到了八分，此刻加上脸上的伤痕，直接掉到了五分。他想自己今天出门确实是没看黄历，但也不至于背成这样吧。
　　后来他知道袁熙虹当时的想法后，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不过他大人有大量，看在袁熙虹拼命救自己，还为自己流下了不少热泪的份上，也没打算多跟她计较，宽宏大量的决定原谅她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袁熙虹被下令请全组队员去吃一顿大餐。
　　袁熙虹后来当然也知道了陆亭是真的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后，所以对于自己的那一拳是真的抱歉，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下意识的给了陆亭一拳，她想陆亭平常也算不上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怎么会认为他在装死呢。也许，是因为害怕吧，害怕亲近的人离开自己，但她这种表达害怕的方式确实太不友好了些。
　　所以对于陆亭提出的赔罪方式她没有任何异议，早早的跟大家确认好了时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全组人员终于聚齐，到了袁熙虹预定好的酒家吃饭。
　　这时盗窃案已破，所有人心里都很放松，不知不觉好几个人都喝高了。郭瑜每次嘴上叫的最厉害，但基本都是第一个倒下的人。许珊珊和郭瑜每次都一唱一和，喝的也不少，但她酒量比郭瑜好，比郭瑜多喝了好几轮才有点撑不住。
　　赵晓东经过这几个月和陆亭的相处，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慢慢开始对这个领导服气了。有时候他不得不感叹，B城里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呀，洞察事物和寻找线索的能力很多时候确实是他望尘莫及的，很多他们一筹莫展的案件陆亭一眼就能看透识破关键所在。关于陆亭下调这里的说法各种各样，不一而足，但不管是哪种，赵晓东都不得不承认，陆亭在这里确实是屈才了。他觉得自己碰上个这样的人，多少也算是“生不逢时”，想着想着慢慢的也喝多了。
　　今天晚上陆亭也喝的不少，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跟大家也混的很熟了。因为他业务能力强，虽然是下调，但是有背景，连沈局都让他三分，他又护短，罩着他们下面十分安生。大家现在都很喜欢他，对他刚来时每天臭脸相对的样子早已释怀。而陆亭也为了展现自己亲民的一面，早跟大家各种称兄道弟，今晚干杯干的不亦乐乎。
　　老林因为待会还要回去值班，喝的不多，但也跟大家聊的很开心，他虽然年纪大伙大些，但为人不迂腐，也喜欢跟他们这些年轻人打成一片，心态一直保持的比较年轻。
　　唯有袁熙虹今晚不仅有买单的义务还承担把大家一一送回去的重任，秉持着开车不能喝酒的原则，她滴酒未沾，大家也知道她的性子，她的位置前一直都是放着饮料。
　　最后袁熙虹和老林二人合力把三个醉鬼一个个抬上陆亭的车，还好三个人酒品都还不错，醉了以后就只是睡觉，没有大吵大闹的。袁熙虹先把老林送回了局里，接着把许珊珊送回了家。她老公在楼下接的她，看到她醉成这样，眉头皱成一团，只是在袁熙虹面前不好发作。二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道别后，袁熙虹想许珊珊明天到局里估计又要一顿数落她老公了。
　　郭瑜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女孩很利落的把郭瑜接了过去。是个很开朗的女孩，看到袁熙虹差点要敬礼起来，接着又说“袁副，久仰大名，初次相见，深感荣幸。”扶了扶站不稳的郭瑜后又说“以后定还有机会再见面，我先把这醉鬼给扶上去。”说完后头发一甩，潇潇洒洒的扶着郭瑜上去了。
　　最后就剩下陆亭，陆亭住的小区袁熙虹路很熟，就在庄父庄母现在住的小区附近。到了地下室，先把车停好后，袁熙虹到后座拍了拍陆亭，陆亭没有什么反应。袁熙虹无法，只能打电话给老林，让他查查陆亭的资料。等老林的信息发过来后，她挽起袖子，把陆亭扶坐到车门口后，一把将陆亭扛了起来。
　　走到电梯厅入口，有个小伙子在那等着电梯，他看着袁熙虹扛着一个人过来，眼神孤疑起来，在电梯里面，他的眼神时不时的瞟向袁熙虹这边。袁熙虹觉得自己这样确实也是挺可疑的，三更半夜的，扛着一个大男人，要是自己看到这一幕，肯定得上去询问一番。她就在这男子孤疑的目光中出了电梯，又在陆亭的口袋掏了半天才找到钥匙，开了门进去，一把将陆亭放在沙发上。
　　陆亭虽然看起瘦瘦高高的，但着实不轻，袁熙虹力气就算大，也是累的够呛。她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开了灯，到厨房倒了杯水喝了后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袁熙虹走出厨房，环顾了一圈陆亭的家，才发现这地方真是大的离谱，跟她那只十多平米的宿舍比起来简直是豪宅了。袁熙虹想起电视剧里那种说法，套在她身上也是一点都不夸张，那就是他家的厕所比我整个家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