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卿老，卿可知晓》瑜觞

15、第十五章

　　端木钰和乔双儿的到来，给将军府带来了希望，也让端木藜内心的不安减轻了许多。
　　端木藜手里提着和娘亲今早在集市上买的老母鸡跑到厨房，让厨娘给乔双儿炖了，然后亲自盛上给她端过去。
　　来到哥哥和嫂嫂的房间，端木藜轻轻敲敲门：“哥哥，嫂嫂，娘让我给你们送鸡汤来了！”
　　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乔双儿伸手接过鸡汤：“有劳小姑了，进来吧，你哥哥已经起床了！”
　　兴许是听到了端木藜的声音，端木钰开心的喊道：“藜儿，快进来！”
　　端木藜对乔双儿笑笑，跟着她进了屋，来到端木钰床前：“哥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端木钰笑着伸手朝端木藜的方向摸去，端木藜连忙伸手拉住端木钰的手，瞬间泪流满面：“哥哥……藜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的……”
　　端木钰笑着摸着她的头：“傻丫头，我有你嫂嫂了，她就是我的眼睛，没关系的！”
　　端木藜听了抬眼看着乔双儿，眼里全是感激：“嫂嫂，谢谢你，哥哥的眼睛一定会治好的！”
　　乔双儿听着两兄妹的对话，眼眶有些湿润了。朝端木藜感激的点点头，然后笑笑。
　　这时，管家突然跑进来：“少爷小姐，宫里来圣旨了！”
　　端木藜心里疑惑：“什么圣旨？”
　　管家只说不知道，来宣读圣旨的公公满脸喜庆，应该是好事。
　　端木藜只好同嫂子将端木钰扶起来替他梳洗好然后一同去前厅领旨。
　　前厅内，将军府上下跪在一起听宫里的老公公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将军端木旌庭精忠报国，为国捐躯，封永宣侯，由大将军之长子端木钰承袭爵位，可不上朝受禄，世代沿袭。大将军之长女端木藜平叛有功，封为嘉恩郡主，钦此！
　　众人纷纷谢恩领旨，端木钰接过圣旨后起身：“有劳公公了，在下略备薄酒还请公公赏脸？”
　　老太监笑呵呵的摆摆手：“不了不了，宫里将有喜事儿，老奴还得回去忙活呢，永宣侯留步！”
　　端木钰好奇的问：“哦？是何喜事？”
　　老太监笑呵呵的说：“昨日刚发的告示，三日之后太子登基，迎娶白桦白丞相之女白卿梦为后。永宣侯没有出门，自然不知晓，今日老奴来也是为了告诉您这个喜事儿。”
　　听到这番话，端木钰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身后的端木藜，而端木藜此时此刻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眼里的悲伤，却将一切都流露出来了。
　　老太监也不知怎么气氛一下尴尬起来，连忙告辞离开了。
　　老太监走后，端木夫人拉着乔双儿的手让她回房歇着，别累坏了身子，又拉过端木钰让他回房陪媳妇儿。
　　端木钰焦急的想安慰端木藜，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端木藜只是上去扶住端木钰：“哥哥，我送你和嫂嫂回房歇息。”
　　端木钰欲言又止：“藜儿……”
　　端木藜安慰的拍拍哥哥的手：“哥哥，我没事儿！”
　　端木钰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什么，只得由着端木藜将自己带到房间，然后听着她离去的脚步。一瞬间，端木钰就感觉到心疼，如果白卿梦真的成了皇后，藜儿该怎么办？
　　端木藜不敢去见白卿梦，因为自己说过不会再去打扰她，可是……那么久了，还是会忍不住去想她，对她的爱没有一丝减少，反而在没有见面的这几个月里越来越深。
　　一个人来到山谷，在河边树下挖出自己埋下的酒，端木藜躺坐在木屋的房顶上，一口一口的合着酒，咽下的，却都是内心的苦水。
　　不一会儿，三坛酒就没了，端木藜迷迷糊糊的将酒坛扔到一边，准备再开第四坛，木屋下面却传来熟悉的声音：“阿藜……不要再喝了好吗？”
　　端木藜手一抖，酒坛里的酒全洒在了衣服上，艰难的转头，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孔：“卿梦……”
　　端木藜跳下木屋房顶，来到白卿梦面前，害怕是自己喝醉了出现的幻觉，端木藜紧紧的抱住白卿梦，生怕自己一放开她就会不见了。
　　白卿梦任由端木藜紧紧的抱住自己，自己也伸手环住她：“阿藜……我，要嫁人了……”
　　一开口，就是让端木藜心碎的话，端木藜放开白卿梦，眼里全是悲伤：“既然你要嫁人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端木藜的话，也刺痛了白卿梦，白卿梦开口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讲不出来，端木藜看着白卿梦怯懦的样子，愤恨的将她拉入怀中，带有美酒的香醇的唇吻上了白卿梦的唇。
　　白卿梦一时措不及防，诧异的将端木藜推开，却看到她泪流满面，心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心疼的上前抚上她的脸，主动踮起脚尖吻上了端木藜：“阿藜，别哭……”我心疼！

　　端木藜感受到白卿梦的爱意，伸手扣住白卿梦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本以为只是蜻蜓点水的白卿梦感受到端木藜的动作，吓得连忙推开端木藜：“阿藜……不可以……”
　　端木藜错愕的看着白卿梦，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抛不开那些所谓的世俗么？眼中的温暖，逐渐变为冰冷，端木藜觉得自己已经爱不动了，这份爱真的让自己好累好累……
　　白卿梦见端木藜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立刻慌了，紧紧抱住端木藜：“阿藜，我不想嫁给太子的，我不想的……我爱你，为什么我爱的人是你？为什么只能是你？为什么？我爱的人是你，可我要嫁的人却不是你？”
　　端木藜推开白卿梦，眼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卿梦，我不属于你们这个时代。我来自另一个时空，在那里，我也曾经深深的爱过一个人，但是当我知道回不去以后，我就放弃了爱一个人的念头，直到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才有了再次去爱的勇气……所以，拜托你，不要嫁给太子，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平凡简单的日子，好不好？”
　　白卿梦看着眼前的女人用乞求的语气求着自己，要带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是……昨日爹爹和娘亲跪在地上乞求自己，求自己嫁给太子，这样白家才能重新振兴起来。
　　为什么？爹爹作的孽，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交换？白卿梦不甘心，但白家的未来都背负在自己一人身上，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白卿梦哭着拉着端木藜的衣袖：“阿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弃爹爹娘亲的生死于不顾，我不能，对不起……”
　　端木藜彻底死心了，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白卿梦是爱自己的，但是她的爱太无私了，对谁都是公平的，所以，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吧？
　　端木藜不再流泪，只是看着白卿梦，一字一句的说着：“好，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无“爱”字可言，我端木藜拿的起，就能放得下，日后再见，你做你高高在上的皇后，我当我的嘉恩郡主，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天知道，端木藜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番诀别的话说得如此狠心，不再看白卿梦哭泣的脸庞，端木藜决然的转身离开。
　　白卿梦又一次眼睁睁看着端木藜离开了，视线渐渐模糊，白卿梦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后整个人倒了下去。
　　梦里，白卿梦身穿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端木藜笑着掀开自己的红盖头，眼里全是温柔：“卿梦，我爱你，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说完这句话，端木藜只是笑着，没有别的动作，白卿梦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端木藜已经变成了太子的脸庞：“卿梦，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了……”
　　白卿梦惊恐的大喊：“我不要当皇后，我要阿藜，我不要当皇后……”
　　白夫人见白卿梦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伸手将她轻轻摇醒：“梦儿？梦儿？醒醒，你做噩梦了？”
　　白卿梦感觉到有人摇自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家娘亲正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娘……”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看得白夫人心疼得不得了。
　　白夫人伸手将她扶起来：“快起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再过三个时辰，宫里的花轿就要来了，娘为你梳洗打扮！”
　　白卿梦此时已经心灰意冷，阿藜不要自己了，自己嫁给谁又有何区别呢？
　　见白卿梦顺从的配合自己，白夫人也是心疼的拍了拍白卿梦的手：“没事的，当了皇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白卿梦摇摇头，除了阿藜，自己什么都不想要。
　　【三十三】断情
　　三日之后，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端木藜被嫂子从酒窖里拖出来，一边忙着给她收拾一边忙着照看端木钰，端木藜揉着眉心问：“嫂子，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
　　乔双儿一边将端木藜沾满酒气的外衫脱下一边将手里的衣服塞给她：“今日新皇登基，册封皇后，你和钰哥都是有爵位在身的人，肯定要去观礼，怎么还宿醉了呢？”
　　端木藜一听“册封皇后”，心立刻慌了，眼眶不禁红了：“嫂子，你说什么？册封皇后？”
　　乔双儿疑惑的点点头：“是啊，今日新皇登基，也是册封皇后的日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昨夜喝了多少酒？”
　　端木藜感觉自己此时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
　　乔双儿看着端木藜的样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端木钰却伸手拉住她：“双儿，随她去吧！”
　　乔双儿正要说什么，端木藜的房门突然开了，端木藜穿上乔双儿给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哥哥嫂子，我们走吧！”
　　端木钰担忧的拉住端木藜：“藜儿，你不要勉强自己……”
　　端木藜摇摇头：“哥哥，我没事，我那么爱她，总归是要去祝福的吧……”
　　端木钰没有办法，只得带上端木藜和乔双儿一同上了马车，向皇宫驶去。
　　皇宫内，白卿梦凤冠霞帔，但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忧伤的看着窗外，白夫人走进来将红盖头盖在她的头上：“梦儿，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白家的骄傲！”
　　白卿梦伸手将红盖头掀下来，眼里尽是冰冷：“可是我这个所谓的白家的骄傲，一辈子失去了幸福的权利……”
　　白夫人慌忙伸手接过红盖头，再次给她盖上：“梦儿，这话可不能再说了，日后在宫里，可不比在家，一入宫门深似海，你需要步步为营，时刻警惕，切忌和皇上对着干……”
　　白夫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白卿梦就这么听着，想着的却是端木藜，想着那日的诀别，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红盖头下，她的悲伤，只有自己知道。
　　册封典礼开始了，白卿梦在礼部的指导下完成了一项又一项礼仪，最后来到皇帝跟前，和他一起祭天，端木藜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将手交到新皇手里，嘴上是祝福的笑容，内心却是支离破碎的疼痛感。
　　突然，一阵风吹过，白卿梦的红盖头被风吹起，一张绝世的容颜呈现在众人眼前。
　　新皇微笑着拉起她的手，眼里全是深情：“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后了，朕定不负你！”
　　白卿梦听到这番话时，刚好看到站在百官前列的端木藜，心一下慌了，下意识的将手从皇帝手里抽出来，众人一片唏嘘。
　　端木藜也看到了白卿梦的动作，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但白卿梦下一步的动作却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庸人自扰。
　　只见白卿梦抽出手之后规规整整的行了一个礼：“臣妾定当尽心侍奉皇上，为皇上分忧解难。”
　　新皇心下一喜，伸手拥她入怀：“朕会好好疼爱你的。”
　　白卿梦和皇帝的互动，解除了诸位大臣的疑惑，端木藜眼里也没有了希冀，只是一汪死水，一片沉寂。
　　之后就是新皇新后对大臣们的祝福，将沾满福气的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分发给他们。
　　来到端木藜面前，白卿梦甚至不敢抬头看端木藜，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紧紧抱住她，让她带自己离开这里。端木藜却在接过皇帝递过来的枣子时，开口说：“祝你幸福……”
　　白卿梦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端木藜，想要从她眼里看出不舍和难过，但是自己看到的却只有淡然。白卿梦此刻慌了，真的慌了，阿藜真的放弃自己了……
　　皇帝见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着，眼里是自己不懂的感情，有点疑惑的拉过白卿梦的手：“皇后，我们走吧！”
　　白卿梦这才回过神，对端木藜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端木藜身后传来：“皇兄，我来迟了，望皇兄恕罪！”
　　随后，一抹浅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皇帝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我的小阿楚回来了？叫皇嫂！”
　　此人正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也是皇上生母的外甥女，从小在塞外长大，性子比较野，见了白卿梦两眼放光：“皇嫂生的真好看！”
　　皇上哈哈大笑：“那是自然，还有，这位是皇兄的救命恩人，端木将军家的女儿，端木藜！”
　　端木藜没想到皇帝会介绍自己，见小郡主转过身来看自己，只是对她点点头，小郡主见到端木藜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漏了半拍，脸色立刻变红，说话也不敢看着端木藜：“我……我知道你，你……我们小时候见过，你记得吗？”
　　端木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的确记不得了，小郡主失望的撅起嘴：“算了，也没指望你能记住本郡主，哼，皇兄，我要在宫里住，好好陪陪你和皇嫂！”
　　皇上自然是笑着答应，白卿梦在看到小郡主看端木藜的眼神时，心下一阵揪痛，阿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