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地带[星际]》瑶仔兽

24、挑衅

　　“杨熙怡中将，她统领的第七军常年驻军第一星系，她父亲是第一星系理事长杨启山，而你们两个在士官学校的时候关系就很好了。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羽心顿了顿，笑着说，“你们之间所谓的婚约，只是她为了堵住自己家里人的嘴而编造出来的，因为，她跟她的副官才是真正的恋人关系，而她的副官跟她同为女性，这个事情只要仔细一查就能查到。”

　　这是一位非常自信的女性，说话间她直视蒋悍森的眼睛，表达上也是有条不紊逻辑清晰。

　　等到她说完上面那番话，蒋悍森点头示意一直静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两名服务员这才上前，互相配合着在他们各自面前摆上了卖相精致的前菜。

　　这是做成小长条形的黑松露鹅肝派，服务员刚做完简单介绍，这小巧的菜品便被蒋悍森用刀叉简单地将其一分为二，两口吃干净了。

　　接着，这位上将阁下顺便把摆盘的紫色小花也给吃了，是真的饿。
　　再抬头时，宁羽心盘中的鹅肝派才被她吃了一个小角。蒋悍森则已经放下刀叉，任由服务员替他撤下空盘。

　　看了眼服务员给他换上的一小碗海鲜汤，蒋悍森靠着椅背，看向对面这位举止优雅的女士，接着刚才的话题开口了：“宁小姐怎么确定我不是被背叛的那一个？”

　　“无法确定，无论真相是怎么样，我只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这么说着，宁羽心突然把刀叉放下，抬起头注视着蒋悍森，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如此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蒋悍森多少有些意外，他看着宁羽心那双深情的眼眸，十分不解地问：“一见钟情？”

　　宁羽心郑重地点了点头，回忆着说道：“那时候我还是学生，在一次前往第五星系旅行的途中，举办狂欢活动的广场遇到恐怖袭击，有两名恐怖分子拿枪对着路人扫射。当时所有人都在逃命，却有一位年轻的军官，不顾危险，逆着人流，最后以高超的枪法击倒了他们。”

　　大概是7年前，当时二十岁出头的蒋悍森才从士官学校毕业，被调往第五星系的约克瑟行星，那一天，只是刚好在现场进行护卫工作。

　　“你对我没有印象，可自从那一次我就记住你了，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再见到你。”
　　她说得动情，但蒋悍森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位上将阁下此时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而目光则停留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阁下，你有想过你的前程吗？无论你与杨中将会不会结婚，相比起来我可以帮助你更多。我的母亲是人力委员部长，我的姨父是唐肃里元帅，如果我们结婚了，你以后有很大的机会就是联邦元帅。”
　　宁羽心几乎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没有回应。

　　似乎完全没在听宁羽心的表白，蒋悍森从刚才开始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蒋上将？”

　　“噢……不好意思，宁小姐。”
　　蒋悍森终于如梦初醒，然后，从他脸上出现了极少见的类似困惑、迟疑的表情，他的手搁在桌上，从汤碗中将汤勺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就好像内心深处有个难题深深困扰着他。

　　半晌，他才又重新看向宁羽心：
　　“谢谢你的好意，宁小姐，你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性。”

　　宁羽心专注地听着。
　　“原谅我无法接受你，你刚才的话也突然提醒了我，我好像……有个一见钟情的对象。”
　　蒋悍森说。

　　宁羽心：“啊……？”

　　“嗯……对，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刚刚一直在思考，但我确实没有过类似一见钟情的经验。”
　　接下来，蒋上将用少年般兴奋的眼神，问出了一个堪称厚颜无耻的问题，“宁小姐，你介不介意教教我，一见钟情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蒋悍森吃饭的时候，副官兼护卫的维尔希格曼就坐在不远处靠近门口的那一桌，与其同桌的还有卢卡奥。

　　为了保护蒋悍森的安全，尽责的维尔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从坐下来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而卢卡奥就不一样，吃得非常尽兴。

　　就在这时，刚刚一直在与蒋悍森说话的宁羽心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接着，她拿起自己的包就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外走。

　　在这位女士路过他们附近的时候，卢卡奥发现她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怎么就走啦？”
　　好奇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离去的背影，卢卡奥一边往维尔的盘里放切好的牛肉，一边问，“ 她刚是哭了吗？”

　　维尔默默用叉子推开那块牛肉：“没注意。”

　　那边的蒋悍森独自坐在那接着吃饭，若无其事，顺便还跟服务员要了一杯酒，反而是周围不少人偷偷关注着他。

　　毕竟这位上将阁下外表太过出众，又是出名的人物，从走进餐厅开始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现在女伴突然匆匆离去，更是让窥探欲十足的人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老大太不怜香惜玉了，那位小姐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
　　卢卡奥如此评价完，突然又觉得不妥，求生欲极强地补充了句，“当然谁都没有我们维尔好。”
　　说完，这个不正经的男人笑得十分灿烂。

　　维尔淡定地喝了一口柠檬水，说：“阁下不喜欢那样的。”

　　“噢？”
　　卢卡奥接过服务员拿来的玻璃水瓶，视线一直停留在维尔俊美的脸庞，他笑着帮维尔把那杯柠檬水重新满上，“那你说他喜欢哪样的？”

　　维尔：“不知道。”

　　卢卡奥嘿嘿一笑：“我知道。”

　　维尔：“？”

　　特地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线，卢卡奥问他：“老大让你找的那个盖尔·劳伦有消息吗？”

　　“还……”
　　维尔本想说“还没找到”，却在将目光重新投向蒋悍森的瞬间，脸色大变。

　　只见有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红发男人，竟坐在了蒋悍森对面——原本宁羽心的位置上。

　　来者看着蒋悍森，咧开嘴笑道：“好巧啊，蒋上将。”

　　蒋悍森原本正专心切着自己盘中的牛里脊，闻言便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发现是盖尔·劳伦，便也回了句：“好巧。”

　　尽管盖尔·劳伦行为突兀，可蒋悍森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还是淡定地使用着手里的刀叉。

　　过去了小半个月，盖尔·劳伦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见他随意摆弄着桌上的餐刀，然后相当不客气地对蒋悍森说：“可以请我吃饭吗？蒋上将。”

　　“怎么？还没吃饭吗？”
　　蒋悍森这么问他，与此同时用指节敲了两下桌面，用这个动作告诉已经冲过来的维尔他们——回去坐下，别紧张。

　　“没吃饱啊，你们中心星系的菜分量太少了。”
　　这么说着，盖尔又喊来服务员，“帮我换一份餐具，再给我上一盘跟蒋上将一样的肉，谢谢。”

　　不知道的大概会以为这两人很熟，实际上并不是。

　　他们有过的交集，除了前阵子的欧兹卡尼拍卖会，剩下的也就是就要追溯到更久之前的那一次。
　　四年前，蒋悍森奉命前往第六星系的多古拉自治区平乱，那次的经历，使他对“盖尔·劳伦”这个名字留下比较深的印象。

　　FAC从建立以来，虽然被联邦称为叛军，却是深受偏远星系的贫苦人民尊敬的，多年来他们在无数行星、自治区组织发动的武装起义，救助了数不清的人。

　　但那次的动乱事件，在某种程度上却与这个组织所声称的正义相违背，也在后来成为FAC一个极大的污点。

　　那是第六星系的多古拉自治区，一个向来有奴隶传统的国家，他们自有一套法律，在那里可以合法买卖、拥有奴隶。

　　大约十年前，这个国家出现了一名女性革命领袖，坊间传言她有FAC的背景。这名女性组织了一个团队，多年来为废除奴隶制度多方奔走，也是因为这样，她的声望极高。

　　然而就在四年前，她在一次演讲的途中惨遭刺杀身亡，事件的矛头直指这个星球的奴隶主们，那一天，奴隶们彻底愤怒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大批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并且对奴隶主们进行残忍的屠杀，甚至连有些奴隶主家中的无辜孩童，都没有被放过。

　　摆平那场动乱并没有花蒋悍森很长的时间，只是后来经过查证，他们发现无论是关于那名革命领袖死亡的真相，还是那批大杀伤力兵器的由来，各种证据显示都与一个名字脱不开关系，那就是——盖尔·劳伦。

　　这个真相，在后来被联邦政府作为打击FAC的一枚重磅炸弹，让FAC内部产生巨大的震荡，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影响深远的。

　　所以很快，那个名为“盖尔·劳伦”的人就被组织边缘化了，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内。
　　直到数月前——他投靠了联邦。

　　实际上，世上多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自己所求，对他人做出多残忍无情的举动都不奇怪。

　　而蒋悍森之所以会记住他的名字，关键在于从多古拉动乱这个事件的荒谬程度上来看，其实无论真相是否公布，对盖尔·劳伦本人或是对FAC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无论相较于过往的哪一次动乱来讲，这一次都实在太过血腥残忍。

　　非要说最终的赢家，反而还是联邦政府。

　　难道盖尔·劳伦当时就已经投靠联邦了么？这一切都是联邦为了打击FAC所设的局吗？
　　蒋悍森在当年确实已经怀疑并且查证过，真相是并没有。

　　那么盖尔·劳伦为什么会这么做？

　　结合最近所看到的一些事情，蒋悍森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对于盖尔·劳伦的无礼，蒋悍森显得相当有气度，甚至让人给他倒了一杯酒。

　　蒋悍森问他：“你怎么会到首都来？”

　　盖尔饿急了似的大口吃着肉，闻言拿出了一张工作证拍在桌上，笑着说：“我们以后是同僚了。”

　　蒋悍森看了一眼，那是一张情报委员部的工作证。

　　“多洛尼部长那边确实很需要你的协助，欢迎你加入联邦。”
　　蒋悍森说。

　　“谢谢啊。”
　　盖尔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地道了谢，又在把肉吞下去之后，冷不丁地问了句，“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我家孟允的？”

　　蒋悍森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