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紫夜系列一）》吉普赛女郎

4、紫夜

　　第二天，祈云谷被少爷紫夜浩澈的粉红爱心以及秦长老的滔天怒火交错成了冰火两重天。
　　蓝老头虽名叫蓝散，可办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十分生动深刻地将羽凝的话贯彻了个彻底。
　　蓝老头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把紫夜浩澈和她两个人迷晕后放在了同一张床上，当然，秦长老也享受到了同等待遇，只不过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变成了风韵犹存的徐老半娘而已。
　　相同的培育手法却结出了不同的果实。
　　紫夜浩澈和那个姑娘王八绿豆对上了眼，让人直叹缘妙不可言。而秦长老，满脸通红，气势汹汹地去找蓝老头算账，可偏偏蓝老头还不知死活地加了句“哎呀，都这把年纪了，还替你家珍珠守身如玉呢！”
　　接着，就被手里拿着菜刀的秦长老追得满世界跑。
　　事后，秦长老很酷地把一打资料摔在了蓝老头面前：“再过七天就是灵兽放魂仪式了，作为右长老，好好忙吧！”
　　蓝老头终于自食恶果。
　　当然，祈云谷绝对不会有人去同情他的，不仅仅是因为所有人认为蓝老头自作自受，更重要的是因为再过一个星期就是灵兽放魂的日子，这可是祈云谷的头等大事，谁那么有时间去理睬他。
　　紫夜族是这个混沌大陆最神秘古老的族群。
　　相传，紫夜族在霍兰之神开天辟地之时就已存在，是霍兰之神最宠爱的孩儿，在霍兰之神的庇佑下受着世人的景仰。
　　随着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混沌大陆合合分分，在光和影的交替中越走越远，而创世之神霍兰早已涅槃归去，只留下紫夜族继续守护，遵守着与霍兰之神之间的约定。
　　紫夜族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圣女，而这个圣女已是混沌大陆唯一一个可以和霍兰之神交流的人了。
　　相传混沌大陆的第一位帝皇孔就是紫夜族圣女加冕的，此后，历朝历代的皇帝皆是由紫夜族圣女命定，风雨不改，而紫夜族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都是一个神圣的存在，是每一个皇朝的护国公。
　　只是，这一切仅仅是传说而已了。
　　毕竟，离霍兰之神开天辟地已经过去快二千八百年了，而人类被允许拥有自己真正的语言文字也只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事，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段历史太过遥远。
　　原本紫夜族在史书上是有浓墨重彩一笔的，只是，八百年前，荻原皇朝轩帝全明十七年，在轩帝的一声令下，紫夜族惨遭灭族，所有有关紫夜族记载的史书杂记被烧得干干净净，所有有关紫夜族的言论也被禁止。
　　紫夜族几乎被灭族，所幸上苍保佑，一小支族人逃出生天，远离人世。
　　虽说血脉得以延续，可是紫夜族已不是以前的紫夜族了。
　　不知是因为霍兰之神抛弃了他们还是什么，紫夜族再也没有圣女。
　　而没过几年，荻原皇朝彻底被颠覆，混沌大陆进入了史长八百多年的乱世，紫夜族被世人慢慢遗忘，和霍兰之神一样，作为了一个神秘传说的存在。
　　直到十八年前，一个叫云残破的男子声称得到紫夜族的相助横空出世，在混沌大陆掀起了轩然大波。
　　十年后，云残破大致统一了混沌大陆，可是紫夜族仅仅是昙花一现，在云残破登基二年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这一切足以说明那个传说的真实性，大致统一后的混沌大陆并没有如世人期望的那样进入太平盛世，云残破的荒淫加剧了各路野心人马的蠢蠢欲动，明里暗里寻找着紫夜族。
　　可是谁想到紫夜族会躲在这个地方呢！
　　帮助云残破取得天下的是当今紫夜族族长紫夜明的大哥紫夜狂，他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此人的文韬武略和满腔雄心不在当年的云残破之下，按理来讲，紫夜狂在将紫夜族重新带入红尘乱世后，绝不可能突然隐居避世默默无闻，可是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
　　羽凝听花影读完从秦长老书房里猫来的《混沌杂谈》，伸了个懒腰，无论怎么样，紫夜族已经隐居在了祈云谷，过着与人无争的幸福生活，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结果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
　　“小姐累吗？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花影合上书见羽凝精神有些不济问道。
　　“没事。哥哥和落落还没有回来吗？”羽凝摇了摇头，继续懒洋洋地靠在花影肩上假憩。
　　祈云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兽。
　　随着历史滑轮的前进，紫夜族已经丧失了很多的神力，但是这个能力却完完整整地传递了下来。
　　每个人在五岁的时候都会由左右长老取出自己灵魂的一魂一魄，放于幼小的灵兽身上，而之后会根据所选兽类不同，分派到族里的不同部门。
　　一旦取放魂魄结束，就会拥有与灵兽一样的技能，能与其交流，但只限于自己的灵兽，从此便一人一兽一起成长一起经历生老病死。
　　这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一旦完成，就意味着与霍兰之神签订了契约，从此服侍于霍兰之神，受霍兰之神的保护，成为其忠实的信徒。
　　每年的七月十五便会举行这个神圣的仪式。
　　而今年落落五岁，已经到了这个挑选自己灵兽的年纪了。
　　所以这几天落落拉着哥哥一天到晚往灵兽驯养区跑，可惜怎么挑也没挑出个满意的。
　　“要是挑不出来就和我一样，成个废人了。”羽凝喃喃自语。
　　羽凝的呢喃尽数落入花影的耳朵，对于小姐的妄自菲薄，她不同意了：“谁说小姐是废人！蓝长老和秦长老不是说了小姐的灵力很强，只是现在还没显现出来吗？等小姐长大一点，肯定会变得很厉害！”
　　“花姨对我倒是挺有信心的嘛！”羽凝笑了笑，窝进了花影暖暖的怀里。
　　她不仅是天生盲人，还没有紫夜族族人的特性，也就是说她没有灵兽。
　　五岁那年大家很期待地等着，或许有了灵兽后，她的双眼会沾染灵兽的视能恢复光明，可是当秦长老没有办法取出她的一魂一魄后，宣布说她的灵力很强大，只是需要时间。
　　她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不过，谷里的人倒是深信不疑。
　　而花影和爹娘更是个中翘楚。
　　“当然！”花影无比自豪地换了个姿势，让羽凝睡得更舒服。
　　好吧好吧，她或许的确有很强的灵力，她能听得懂所有动物说的话，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她平平凡凡就好了。
　　正当羽凝昏昏欲睡时，她被轻轻转到了一个有着淡淡菊花香的怀抱。
　　羽凝吸了吸鼻子，睁开了眼，笑着抱住来人：“娘！”
　　“不睡了吗？”温柔似水的嗓音如如絮的春风，吹开了心里的寒冷，带去了鲜花盛开的芬芳。
　　“娘来了就不困了！”羽凝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蹭着秋倩容撒娇。
　　秋倩容宠溺地笑了笑，慢慢梳理着羽凝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羽凝微眯眼满足地似头小猫。
　　“凝儿希望出祈云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秋倩容眼角余光瞄到花影手中的《混沌杂谈》便轻声问道。
　　在秋倩容的眼中，自己这个大女儿太过于淡然早熟，虽然偶尔会撒娇，可是那份处事不惊让大人都感到羞愧三分。
　　可秋倩容非常忧心，她希望她的女儿可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而不是像一个苦行僧无欲无求。
　　几次看到女儿让花影读《混沌杂谈》，秋倩容不能不重视。
　　《混沌杂谈》讲的是混沌大陆的地理文化，假如女儿想看这个世界，她会考虑要不要将秦长老之前所提到过的换眼之说提前。
　　“凝儿知道吗？这也曾是娘的梦想，一人一骑同赏潮起潮落，一痴一笑看尽人世沧桑。”秋倩容投向远方的目光变得深邃，但随即似乎想到什么，浅浅笑意在眼波中荡漾开来，“可是娘遇到了爹，这才明白了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秋倩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羽凝：“凝儿呢？”
　　“我……”羽凝停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真正想要的——
　　她一直都很清楚。
　　她前世在孤儿院长大，她有个相依为命的双胞胎妹妹，她的妹妹和她性格迥然不同，她沉静如水，她的妹妹热情似火，可是不管如何不同，她的妹妹都是她的命。
　　她的妹妹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警察，在她们两个被一对警界老泰斗收养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那一年报考警校的夏天，妹妹被人先奸后杀，永远地离开了她。
　　从此她便代替妹妹去实现妹妹的梦想。
　　她想要她的妹妹没有一丝遗憾。
　　这一世，她也许是想笑傲江湖，可是没有什么比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家更重要的事。
　　她要的她已经得到。
　　“爹、娘、哥哥、落落、花姨、秦爷爷、蓝老头，还有大家，就是凝儿想要的了！”
　　当秋倩容以为自己女儿不再开口的时候，羽凝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响起，这一刻，秋倩容微微抱紧自己女儿，有些想哭。
　　随着灵兽还魂日子的临近，祈云谷变得越来越危险。霍兰之神已经抛弃了紫夜族，现在的紫夜族只是在苟延残喘。
　　也许这一次紫夜族便会走向尽头。
　　“凝儿能这么想，娘很高兴。”秋倩容甜美的嗓音骤然变得异常严肃，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但是，娘要凝儿牢记，不管爹娘和大家怎么样，我们都希望凝儿—幸—福！不—要—背—负—太—多！”
　　不对劲！警察的职业敏感告诉羽凝秋倩容有事瞒着她。
　　“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记住没有？！凝儿！”秋倩容没有回答羽凝的问题，只是一味地要求羽凝记住自己今天的话。
　　羽凝点了点头。
　　正当羽凝想要继续问，紫夜浩澈和落落吵闹着走了进来，羽凝便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