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新手村的第四个世界 ...
-
第八章
施与安卧室外有一个小隔间，瑶儿就住在这里。
大多时候，瑶儿是很清闲的。
白天的时候，梨园不开张，施与安就会出门，并且从不让她跟随。
所以她只需要照顾施与安的起居饮食，还不用到人前端茶倒水。
知道施与安睡得不安稳，瑶儿便从花园中采来一些味道清雅的花瓣碾碎晒干制成香包，挂在他榻边。见施与安没反对，瑶儿便时不时变着花样制作不同味道的香包。
瑶儿做了晚饭放到施与安房间里，坐在石阶上等待着他的归来。
不知不觉中，就着西垂的月色，婵婵的虫鸣，瑶儿睡着了。
直至一阵凉风将她吹醒，瑶儿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方沾染了泥土的白色袍摆，再抬首，施与安一副刚从墓里爬出来的样子瞬间把瑶儿的瞌睡虫都吓跑了。
“施先生。”她急忙上去搀扶住了施与安摇摇欲坠的身体。
“瑶儿。”施与安喃喃地喊着瑶儿的名字，在听到瑶儿声音的一瞬间满脸的惊惶无措登时化作两行清泪。
瑶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平日里淡然的施先生脆弱如斯，她胡乱地扒拉掉施与安的泪水，然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一遍遍说道，“我在我在。”
等回到房间瑶儿仔细查看后，她才发现施与安身上还有很多细微的伤口，其中尤以右手腕处的脱臼最为严重。
从小受伤让瑶儿久病成医，她赶忙跑到药店买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材回来，跪坐在地上轻柔地给施与安进行包扎。
煤油灯忽闪忽灭，施与安的面容忽明忽暗，他静静地看着在自己身下忙碌的少女，她眼中的疼惜太过明显，不带任何欲望，只是纯粹为他的遭遇而感到心疼。
他想让这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你的家在哪里？”空气中的寂静被施与安打破。
“北方的一个村庄，具体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瑶儿不知道施与安为什么突然问起了她这样的话，她边把最后一块纱布绑好，边回答道。
大概是蹲坐的时间太久，猛的一起身，瑶儿便感到脑袋一阵晕眩，脚步有些虚浮。
施与安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手环住她的腰，稳住了瑶儿的身体。
煤油灯在此时燃尽。
距离过近，对方身上的味道便清晰可闻，混合着花草香味的皂角味道，这两个味道，瑶儿都很熟悉。
花草香味是她制作的香包，皂角味道是她给他清洗衣服时常用的肥皂。
瑶儿脸红着退出了施与安的怀抱，“谢谢施先生。”
似是没有看出瑶儿的窘迫，施与安指着一旁的杌凳，示意她坐下，等瑶儿可以与他平视相望时，他又接着问道，“你如何才来到戏班子的？”
瑶儿疑惑地抬起头，不太明白施与安为什么突然对她的身世这么感兴趣，但她还是如实相告。
都是一些老生常谈，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地方，施与安却听得认真。
莹莹月色没能爬过他秀挺的鼻梁，所以他一半的脸便笼罩在阴影中，清秀的五官因上扬的眼尾作点缀便平添了几分魅惑，没有刻意的烟视媚行，此时的他显得温柔而多情。
“读过书吗？”施与安问道，过后才想起来瑶儿的经历，多半是不可能识字的，忙道，
“没读过也没关系，我教你。”
看到瑶儿并没有什么忧伤的表情，施与安暗自舒了口气。
少女安静的坐在那里，夜色赋予她沉默。
施与安脑海中又想到了一些事情，“你喜欢戏曲吗？”
少女这才偷偷看了一眼施与安，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知道自己每天自以为动静小的晨练还是惊扰到了施与安。
“是，很喜欢。”瑶儿不安地抿着嘴唇，但在夜色的笼罩下，她的不安感又迅速消散了。
“非常喜欢。”在说出这句话时，瑶儿的眼睛便犹如突然被注入某种神奇的光彩，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施与安死寂的心也仿若被这抹光亮点燃一般。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倾尽所有让你达成所愿。
就在此刻，这个念头异常清晰的浮现在施与安脑海中。
第二天，瑶儿起床晨练的时候，内室的施与安也跟着悠悠转醒，等她打水洗漱完，发现一身灰色长袍的施与安竟然站在了她的门口。
“施先生……”瑶儿刚说出口的话被施与安打断，
“从今日起，我和你一起晨练。”
施与安的回答让瑶儿欣喜至极，原来昨晚的问话不是施先生一时兴起。
“可是，这会不会打搅施先生休息啊。”瑶儿皱着眉头，一脸过意不去的看向施与安。
“我正好也想多呼吸一下早上的新鲜空气，并不是专门为了指导你才早起的。”施与安说着欲盖弥彰的话，在瑶儿深信不疑的目光下红晕悄然爬上了脸颊。
一方面，他为少女的信任而感到宽慰，另一方面又为对方过于轻信这拙劣的谎言而感到忧心。
他忽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不仅得传授予她自己多年累计的经验，还得教她人情世故之理。
但同时，他又隐隐有些欢欣，好似自己能见证少女的成长一般，有种能够将璞玉雕琢而成的成就感。
跟着施与安瑶儿的吃食也随之上了档次，这两年，抽条儿似的长个，已显示出窈窕风貌。
之前略显婴儿肥的小脸蛋已经长开，露出清贵冷艳之姿。
施与安进到后台时，瑶儿已经洗去脸上的妆容，换上常服。
看到他的身影，她便像欢快的鸟儿一般飞奔到施与安身边，伏在他面前软糯地叫道，“老师。”
施与安看着眼前的少女，表情有几分的不自然，抚摸她头顶的手欲行又止。
没等到他的爱抚，瑶儿茫然地抬起了头，却在看到施与安身后的人时脸色突变，濡慕的神情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疏离冷然的面孔。
“宋先生，您来了。”瑶儿恭敬的行着礼，那语气却是显而易闻的平淡。
来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怠慢，他身量很高，站在施与安身边还要比他高上半头，一身笔挺的军服走身如劲竹，过短的黑发紧贴着他头皮，一道疤痕穿过他的眼角，明明冷峻的脸上此刻却带着细细的笑意，丝毫没有外人所知的冷面将军的模样。
“正好你的演出结束，和与安一道陪我去品仙阁吃个晚饭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新手村的第四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