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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之巅,直贯九霄,云雾萦绕,苦境之中难得寻觅的极灵且人迹罕见之地。今日,白云山脚下多了两道模糊轻灵的身影,转眼间,来人以至“云端”。身形浮动,稍稍移动几步便使眼前景色焕然一新,开拓了层层浓雾之后便是绿柳环绕,清溪盘桓,一座悠然小居独立其中,不甚闲情。
来人之中,年长者挥了挥云袖,一派仙风道骨,只见他手携拂尘,端正了看似严肃的姿态,清了清嗓子,有礼道:“贫道应邀前来拜访。”语毕,一道凌厉的剑气骤然出现在道者后方,笔直冲向其身后伴随而来的少年,少年却似毫无所觉,任那剑锋逼近背后心口之际。拂尘轻扬,道者无奈叹气,化解了突来的攻势,接着便是无可避免的对上赤红的双眼以及接踵而来的怒气。
“又是你个白老道!”深蓝色水袖收回,手中木剑便随之气劲入地三分,黑发飘扬,傲然独立,便是不输道者的如云缥缈,堪称无双。一双炯然大眼在道者和白衣少年之间来回转了几圈,轻哼一声,随即站定,侧首不语。
道者扶额无语,低头瞄了眼身边的白衣少年,一副低眉顺眼遗世独立无世无我与我无关引人怦然心动的姿态,狠狠揉了揉眉角,有些气弱道:“小无双,怎不见汝家师父?”
“哼!”更胜之前的冷哼回应之后,被称为无双的少年斜了眼对面的白衣少年,也不看那道者,怒气不减扬眉道:“师父早已知道您老人家会姗姗来迟,又不打算陪您一起失约,先行一步了。倒是我,枯坐白云山等了您整整十天!”
苦笑,“呵,劳烦小无双久候,贫道这厢赔礼了。”刚要朝黑发少年做一揖,却被少年打断,“赔礼晚辈经受不起,只请您勿再拦阻吾与小剑比试就好。”老道语塞,这时,被提名的少年终于抬起轻敛的密睫,一汪轻涩秋水忘向黑发少年,又扬头看了看道者,又望回黑发少年,久闭的唇瓣轻启,淡淡开口道:“小双,吾生病了。”
生病?黑发少年顿时灭了张狂的气焰,上前拉起白衣少年的手道:“好端端怎么会生病了?”
“咳,咳,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小剑只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有些虚罢了,过些时日就好了…..”一旁道者见状忙插了嘴,却又在对上两双同时逼视的眼睛时自动消了音。
黑发少年拉了白衣少年的手细细诊脉一番后,发现确是无大碍,才放下心,确是依然拉着少年的手,恶狠狠的看向道者,道:“做您的徒弟真可怜,得时常吃存放过久的奇怪食物,师叔,小剑和您可不一样,他可经不起您的折腾。”有转头看向白衣少年,道:“小剑,吾还是那句话,师叔要是再这样亏待你,你就跟吾师父好了。虽然他老爱打架,但至少不会让你风餐露宿,还给你吃过气的东西。”
剑子闻言撇了眼,一旁装作吾不跟你们小辈一般见识的师父,转而对黑发少年笑道:“嗯,剑子一直记得的。呐,先不要说这些了,吾们还是快上路吧,两位师叔应该已经等急了,小木看我们这么久还没到,一定会担心的。”
“嗯。”点头,便拉着白衣少年要走,却又被身后的道者给叫住,再度换来两双大眼的同时回望,只听那颇为怨念的道者道:“唔,用术比较快,你们功力不够,还是吾来吧!”起手结印,口中轻念,赫然间,华光大作,转眼恢复平静,云雾重现,却已不见人影。
一月之后,道境,封云山。
封云山为道境玄宗习道之地,就修道这点来看,玄宗为六境之中的最大组织,门徒千百,香火鼎盛。其门以研习道法为主,并授刀、剑、掌、术、乐五大技能,能者则以多修。玄宗为首,下设六弦四奇,其下弟子广布,生生不息。今日,封云山中,数千弟子席地而坐,例行每日必修之课:领悟道家精髓与道法自然的意境,简言之:打坐,冥神,思道。而就在封云山的另外两处,确是截然不同的两番景象。此刻,就在宗主居住的浊云观内,三个脱俗身影围桌而坐。玄衣抚琴,浩气凛然;白衣沏茶,一本正经;墨衣凌神屏气,正襟危坐。除去桌沿那明显被掌力所粉碎的一角,一切都如平常般自然和谐美好。尾音结束,半响,墨衣人打破沉寂,开口道:“若是如此,你那宝贝徒弟将作如何安排?”
玄衣者,手握茶杯,浅尝辄止,手指轻捻,道:“小剑知道?”
“嗯,既然事情也关系到他,吾自是不会隐瞒。”白衣人迅速回答了后者,继而道:“至于小剑的今后,在玄宗的这段时间,他自会考虑。”
‘啪!’坚实的桌上再度多了一道裂痕,墨衣者冷言:“让他自己想,他如今才几岁?你自己任性就够了,别把孩子当作根你一样!”
白衣者默然,许久,玄衣人道:“吾再奏一曲如何?”
无人应答,随即,弦音矢起,幽远怅然,更添愁情。而另一处,玄宗众弟子平日嬉戏之地,较为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当日白云山上的黑发少年随意的靠在一颗高大的槐树树干上,临空的两条小腿不时来回的晃悠。而树下,当日的白衣少年也在,任意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树叶中渗入的阳光,自在惬意,小小的手不时地梳理着身前并不属于自己的棕色碎发,双腿也老实的伸直,以免打扰腿上之人。却不知,棕发的主人早已睁开清亮的眼帘,直直盯着他,直到发现头顶上的黑发少年也在和自己一样看着眼前少年。便眨了眨眼,抓着给自己鼻尖带来瘙痒的一握白发,用力拉了拉,见其吃痛得低下头,才开口道:“小剑要走了?”
小剑卖力的从棕发少年中救出自己的头发,点头道:“嗯,都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如果再不走,小木你就无法通过今年的考核,哈,那时候,大家就不止会叫你木头了!”
棕发少年似乎是不悦小剑子的叫法,撑起慵懒的身子坐起,道:“才一个月而已,说了很多次,不要叫吾小木。”
“小剑,就因为那几个字,你就要走?”头顶的小无双有些不满的问,至今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剑子会做出那种决定。
小剑看着兔子般的小无双,无邪笑道:“因为小双、小木太厉害!”
“小剑!”小无双似乎是怒了。
棕发少年轻轻拂了下剑子软软的鬓毛,抛出一个与年纪及其不符的问题:“小剑,小双,在你们眼里,情是什么?”一语问出,顿时三人无语。无双看了看眉头深锁似乎是在思考的小剑,只好先开口道:“阿木,你现在才十三岁。”
“嗯,吾知道。”
“吾也是十三,小剑也才只有十岁。”
“唔,吾问的这个问题,你们可以在三百年后的论道大会上给出回答。那个时候剑子会来的,是吗?”
小剑揉了揉红彤彤的脸蛋,闻言,漆黑的眼眸顿时格外清亮,坚定道:“嗯,届时小剑一定会来。”
无双刮了刮鼻子,终于再度眉开眼笑,气势腾腾道:“好啊,咱门来勾手指。到时候,一定要比一比,谁的修炼境界最高。小剑也不能躲!”
说罢,三只小小手指相互交叉,立下一个坚定而又简单的百年之约。
翌日,小无双和小木和两位师父一起送走了,小剑和白衣道者。其后,无双师徒也同玄宗告别回返白云山。回到观中,小木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溜回自己的舒适小居,而且静静望着身前的玄宗之首,也就是自己的师父。玄宗见小徒儿如此模样,便知他心中所想,将其换入书房,淡淡道:“有什么要问的,旦说无妨。”
小木闻言,便直接抛出疑问:“师父说过,小剑和小师叔离开的原因是小师叔即将大限。而小剑却在师叔即将大限之际选择离开独自修行,他还那么小,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师叔,为什么也会同意小剑这样?”
“吾徒苍,为师先问你,剑子如何?”
小木细细回想片刻,道:“小剑和小师叔一样,除了有些过分的不挑食,一切都好。”
对于小木的回答,玄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难掩苦涩道:“是啊,小剑虽小,但已经可以从现今推测出今后的性格倾向,与师弟...十足的相似。他选择离开独自修行,便是要学会习惯一些事,比如,习惯一个人。”
三年后天际耀星陨落,隐星渐起。五年后,道境新生六弦,苍为其首,金、紫初入玄宗。
所谓道法自然,即遵循天道,谁又真正知道,究竟如何才是天道?
此时,一处不知名的山脚下,似是赶路的白衣少年驻足在溪边,从怀中取出一张类似信笺的纸张,数字真言现出:
身之所以,终以为孤;
天缘散尽,前缘矢起。
百年异星,千年之劫。
心之所系,命之所系。
道不为道,果将无果。
天道循序,即为始元。
捉摸片刻,终是无果,少年微声叹道:“唉,师父,剑子如今还是不能明白,归之于吾的天道,吾是应该与您一样顺应道法自然?还是与天相争,得我所欲,想我所想?
思及此处,闻见远处而来的脚步,便收起信笺,闭目养息,假寐,不惹麻烦最好。本想就来人急促的步调看来应该是由急事,定不会停下。却不想那来人似乎是在发现剑子后,便笔直踱来,却又在距离剑子三米之外停下。剑子心生警惕,凝神屏息,来人却是毫无动静,愣是在原地站了半个时辰,就在剑子浑然欲睡之际,身后才传来呐呐的声音:“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在下有一事望与先生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