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隔山海》微光萤火

15、第 15 章

　　整座玉山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死寂，只余下众妖粗重的呼吸声。所有妖脸上都是一片惊愕木楞之色，仿佛遇到了极不可置信的事情。

　　月影并不知道玉山原本是什么模样，但光从目前众人的表情，也知道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众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尤其是鱼小环身后一群牛首鹰身的几个小妖，看起来更是睚呲欲裂。

　　“谁做的？到底是谁做的？”他们终于爆出石破天惊一般的哭声，凄厉尖叫着扑向那一地的碎石，倒地哭伏：“我族十数位老祖都闭关封印于次，昨天晚上，花掌柜更是亲手将我族老祖宗，暖云夫人封印在这一瓣莲花石中，是谁，是谁把我族的封印莲峰给毁了？”

　　“是谁？到底是谁？”他们悲痛的控诉，声声带泪，句句含血。。

　　“谁，这到底是谁？”鱼小环也气的浑身发抖，面色铁青，愤怒嘶吼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破坏我妖族祖地？不怕被我妖族举族报复么？”

　　众妖纷纷痛哭，争相出声：“是何方神圣，这是非要毁我族祖宗社稷，毁我族根基啊，小环姑娘，你和花掌柜要替我们做主啊......”

　　混乱的痛哭惨呼中，月影懵懂的明白，这玉山，并不是原本如此，而是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生劈裂的，并且多半，就是方才的事。

　　鱼小环安抚的朝众人挥挥鱼鳍手，示意一个牛首鹰身怪道：“蚩蛮，你最擅聚魂。你看看能不能招来他们的魂魄问问。”回头又转向鱼十八，勒令道：“你马上去把这事告诉掌柜的，同时派人去查，今天进雾沼的人都有哪些。”

　　蚩蛮点点头，扑腾着鹰翅，闭眼捏诀折腾了好一会，这才悲痛的摇头叹道：“没用，小环姑娘，这些骸骨魂魄都被尽数牵走了。我也没有办法。”

　　“冥山的人牵魂有这么快？”鱼小环一愣，示意蚩蛮再试一试。

　　蚩蛮伸手掐诀，再次念动了此前那一段晦涩的咒语。

　　这咒语月影听着格外艰涩恶心。只觉得浑身发毛，体内似乎有什么似乎想要飘起来，将耳朵压得嗡嗡乱响。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终于，纷乱嘈杂的咒语声中，地面有一具横躺的无头骸骨咯吱吱的动了一动。众妖凝目看去，却只见这具骸骨在地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一个骷髅脑袋，如喝醉酒一般捧着颠了几颠，这才用双手紧紧捂着藏在胸腔，一张嘴半藏在手骨后面，爆出一声惶恐而又漏风的大叫：“冥山公子来了，快跑，快跑啊！”

　　“冥山公子？是冥山公子？！”在场众妖炸开，四散观望，发现并无异样之后又重新聚集在鱼小环身侧，含泪疾呼道：“小环姐，是冥山公子干的，一定是冥山公子干的，你可一定要让掌柜的为我们做主啊！”

　　说话间，却听那骸骨却又惊骇狂呼道：“啊，啊，穿绿衣服的人来了。快跑，快跑啊！”

　　牛首妖众尽都愕然，争相议论。
　　“绿衣服，绿衣服的人是谁？”
　　“方才小环姑娘要找的，好像就是个绿衣服的？”

　　有牛首妖直接用鹰翅扛起一把大砍刀，朝天怒吼道：“管他绿衣服黄衣服，哪怕不穿衣服，敢来骚扰我家老祖宗的祖地，我都要把他碎石万丈！”

　　月影被他的吼声震得头脑发蒙，脑中却忍不住有些惊疑：“绿衣服的，难道说的是绿意？那绿意到底在不在这里？这骷髅说这般惊惶，难道这玉山崩裂却是绿意做的好事？可方才我已经和鱼三搜寻过了此处，并没有发现绿意啊？”

　　她心乱如麻，偷眼看鱼小环，却见鱼小环果然也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一时间，月影也不知道是喜是愁，忍不住有些惶然。

　　如此又过了一会，却听那白骨却又傻愣愣的惨叫出声道：“啊啊啊，鱼小环来了，她要杀我，快跑快跑。”

　　众妖再次沸腾，个个看向鱼小环，露出警惕的目光，有个不知死活的牛首妖一脸严肃，直接开口质问：“小环姑娘，难道是你......”

　　鱼小环白了个眼，狠狠将目光反弹回去：“作死么？看什么看？我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么？”
　　众妖也齐齐白眼看向说话妖，一脸鄙弃。

　　说话妖把头一缩，退到众妖身后，憨厚笑道：“小环姐，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鱼小环呔的喷了他们一脸，伸手拍拍那具骸骨，骂道：“你们看不出来吗？他三魂六魄就只剩下一枚魂魄，早就神志不清了，满嘴都是胡言乱语！”

　　谁知那骸骨被她这么一拍，却稀里哗啦的，就此彻底散成了一堆骨头棒子，再也拼不起来了。

　　众妖顿时又都露出怀疑之色，看向鱼小环。
　　鱼小环再次狠狠的瞪了回去。

　　众妖全都讷讷，低头不敢直视。

　　鱼小环中气十足的吼道：“都给我动动脑子，老娘一直都在楼船，那有空跑这来霍霍！你们别在这瞎疑神疑鬼，先把列祖列宗的骸骨收一收，把这件事尽快禀告给花掌柜吧。”

　　众人四散，收捡残骸。月影也离了众人，绕着玉山转圈，疯狂翻找，看看能不能再发现绿意的踪迹。

　　满地都是晶莹湛蓝的玉石碎块。间或掺杂了些许的碎末骨骸。

　　或者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月影心中已了无俱意，只吸着气，自这些骨骸小心绕过，边走还边在心中默默念诵着一段往生经。

　　如此这般绕着玉山转了半圈，终于，前面一株发着幽光的树丛之下，一角绿色自从一堆残败的骸骨中隐隐显露出来。

　　月影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仿佛马上就要蹦出体外。

　　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的走了过去，有如做梦一般，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将绿意身上的骨头渣子挪开，仿佛怕稍重一些，就会不小心惊醒这样一场梦境。

　　绿意的脸渐渐显露出来，冰冷，雪白，憔悴，脸上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迹已经干涸的划痕，皮肉翻卷，看起来已经是毫无生气。

　　月影终于忍不住，攥着拳头，塞在口中，哽咽的叫道：“绿意，绿意！”

　　万里离家，亲友尽散，茫然四顾，满目悲凉。就连唯一一个肯真心为她救她的人，也这样因她而死。这些累积在一起的伤心，惊惶，委屈全部集中爆发在了一起，在她心中迸发出无尽的悲伤和怆凉。

　　她伏在他的身上，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