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优雅》轩辕鬼煞

54、自我牺牲

　　布鲁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以后，才终于在一张堆满了各种纸张的办公桌的后面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这个人就是正将双臂抱在胸前，思考着什么的大长老心腹手下史丹尼。有趣的是，当时他身处的那张桌子并不是他自己的办公桌。

　　虽然看起来挺有气派，可那确实只是一张用于摆放临时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的桌子。史丹尼也仅仅是恰好坐在桌子的后面。

　　但这没有影响他对布鲁斯带来的消息表示出吃惊的情绪。而布斯鲁在找到对方后说：“晚上好，史丹尼先生，我本人很抱歉现在打扰。但是，格雷斯先生想要见您。”

　　史丹尼当场把手臂放了下来，并且立刻站直了身体。不过，因为在其眼中，格雷斯实在不是个值得尊敬的存在。所以，那时他的表现并不是出于紧张或者惶恐。而是确确实实是出于内心的吃惊。

　　‘格雷斯想要见他？见他的目地又是什么？’等等这些问题在史丹尼的心中如此飞快的闪了过去。

　　尔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意识到这对于他来说也许会是个绝妙的好机会。而他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轻而易举的达成他所需要的目地。

　　于是，史丹尼用一副别有用心的神态的回应面前的医者：“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布鲁斯大夫。我答应您，我将立即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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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要动用直升机，不过前往格雷斯的休养地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但史丹尼却仍然相当好的使用了它：一路上，他不断的向身边一同返回的布鲁斯打听格雷斯目前的身体状况。

　　以及试探对方的态度。

　　可是，让史丹尼大感失望的是，当他小心翼翼却又不动声色的问出‘您认为他可以被治好吗？’这个问题之时，布鲁斯的回答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全力抢救我的病人。不管他是否早已被死神所盅惑！”

　　这个回答充份说明了布鲁斯时刻忠于其医者的天职。但提问者却仍不死心，他认为对方还没有察觉他的意思。

　　因此，他又进一步的问道：“好了，伙计。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多么好的医生。但是你看，如果一个病人活着也只会更加痛苦，我们何不让他在不受折磨的……”

　　说到这儿，这位吸血王最信任的手下刻意向对方挑起了眉头：“……也不打扰别人的情况下安静的结束呢？”

　　没有什么会比这更露骨的说法了。在恍然大悟的布鲁斯脸上，毫不掩示的彰显出了他的厌恶。不过，这名聪明的医生也清楚，如果他明白的表示出拒绝对方的话，无疑将彻底得罪眼前这个身份显赫的人物。

　　可就便是同意合作，却也是将无辜的自己亲手推进了一出丑陋的权欲争斗当中。他当然不会蠢到想去做炮灰。

　　因此，布鲁斯马上恢复了他之前平静的脸色，他巧妙的岔开了话题：“看哪！看这里的景色！史丹尼先生……”

　　医者指着机窗外边，用有些夸张的语调说：“真不敢相信我们这么快就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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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因为艾琳那件事的话，史丹尼知道自己根本用不着在格雷斯面前表现的心虚或者愧疚。他也不认为当时对这位大长老之子使用麻醉剂有什么不妥。

　　可是，当他真的站在格雷斯面前的时候，亚历山大的心腹却不由自主的有了一种奇特的逃避感：他觉得自己突然间想要快点离开这个房间。

　　不过他自然是没有这样做。无论是出于自身的教养、气度，还是别的什么方面。相反，史丹尼使用了相当正式的姿态去面对这位与他有着复杂关联的人物。

　　假使仔细想来的话，格雷斯与史丹尼的关系确实非常有意思：史丹尼身份是亚历山大的心腹手下，但是格雷斯也曾成为过他的上司。虽然那只是表面上的，可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那却是有众人见证的事实。

　　而现在他们之间就更奇怪了——格雷斯被剥夺了权力和地位。但只要亚历山大还在当权，不管别人，甚至于是亚历山大本人怎么说，他就依然是个贵族。

　　至于史丹尼，他目前是大长老身边的红人，但这不能说明他就临驾于格雷斯之上。况且后者还是位前长老，而他似乎永远只能是个二把手。

　　二把手，史丹尼其实并不排斥这个身份。不过前提是他的上司只能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大长老亚历山大。

　　只有他才承认史丹尼的才华。

　　“晚上好，格雷斯先生。”吸血王的心腹垂着相互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用最公式化的语气和坐在床上的前任上级打着招呼：“您看起来气色不错。”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恭敬，同时也做好接受对方指责的准备。

　　可是，显然格雷斯想要在今晚让他吃惊。因为面对这个过去自己给予了相当程度信任的前手下，吸血王子脸上居然表现出了一种应该称之为‘友好’的神态。

　　那是个极其柔和的表情，柔和得让人越得它有点不真实。而史丹尼也由此确定了他们之间将要展开的是一场不同寻常的交谈。

　　“晚上好，史丹尼。”格雷斯微笑着给应了对方的问候，他依然保持着自己那种不太正常的友好：“我很高兴你愿意来见我……”

　　“那么……”他故意做出了十分诧异的样子。不过，没有忘记让笑意隐藏在眼底：“你想要一直站着和我说话吗？”

　　“哦，不！”史丹尼愣了一下以后马上说。他也改变了策略，努力让自己也显得非常随意。至少让格雷斯感觉他很随意，虽说他也清楚他的心跳骗不了面前的这名盲人。

　　就这样，一切都仿佛又回到了格雷斯尚在当权的时候——单纯而平庸的上司和天才又城府的下属间面对着面坐着，进行一场仅限于工作性质的谈话。

　　“很抱歉啊……”格雷斯突然说，这句话让他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但是吸血王子接下来的表达却是：“那些大夫们不让我随便接触食物。所以，如果你想要喝点什么的话，得自己去外面动手了。”

　　“不，谢谢……”与之对话者则于恢复了面色之后摇了摇头：“我并不口渴。因此，如果没什么客套要说话，我是不是可以请问……”

　　他将话题巧妙的引入了正规：“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哈！”格雷斯拍了一下手，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故事的精彩部分：“真没想到会是你先提及这部分。那么好吧，我不再绕弯子。我想你也知道的，我是为了艾琳的事找你。”

　　史丹尼感到他的大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兴奋的狠狠的敲了一下，他激动了起来。可却还是保持着平和的语调：“艾琳的事我当然非常遗憾……”

　　他装模作样的说：“您知道的。那是没办法的事，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才能够把……”

　　还没等他说完，格雷斯就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他。显然，这位血统高贵的血族王子不想听面前的家伙把他那虚伪的官腔继续表达下去。

　　“那么我就直说了吧。”格雷斯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的脸色已经变的严肃和正式起来：“我希望你帮助我放走艾琳。”

　　这句话让史丹尼冷哼一声，他好像是在指责对方想法的荒唐，却又更像是在表达着‘您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这个意思。

　　“您觉得我会答应吗？”接着他问，并且还大大咧咧的跷起了一条腿。这实在是个十分无礼的行为。

　　格雷斯也感知到了对方的动作，他在内心中为之无声的冷哼着：“我听到你的心脏跳得很厉害，史尼丹！但我确信这绝不是出于害怕和愤怒，而是由于激动。因此……”

　　前长老在这里把头部微微的向上扬起，用下巴高傲的冲着来人：“你会答应的。”

　　“我的天哪！”史丹尼当场夸张的嚷嚷了起来，只是声音不太大：“请给我的一个理由吧，我亲爱的格雷斯先生。告诉我，我为什么非得帮助一个已经失势的前任长老，去背叛我现在的上司呢？”

　　“你当然有理由，史丹尼先生。”格雷斯则让自己的口气变的让人害怕，他有意对身份并不高出自己多少的对方使用了敬语：“因为如果细节方面处理的够好的话，你甚至于可以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眼中钉一并拔除！”

　　这些话顿时让大长老的心腹安静了下来，史丹尼表现重又恢复了之前的正经。他盯着格雷斯好一会儿，眼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

　　“我明白了，看来我们需要一个周详的计划不是吗？”良久，他玩味的笑着说：“就像您说的那样，细节方面需要好好设计一下啊。”

　　“那就是你的事了。”格雷斯把脑袋向后一仰：“反正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一把枪，然后把我送过去。接下来，你就可以向你的上司去邀功了。放心吧，我是不会说出这事是您帮我完成的。”

　　“我当然不忘记会告诉您父亲，是您放走了要犯，同时也背叛了他。”史丹尼怪声怪气的说，他欣赏着格雷斯脸上的表情：“只是我不明白。就算是建议在您那廉价的善良之上，但这样做您又能得到什么？您看，您也许会因此送命……”

　　史丹尼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格雷斯正在缓慢的摇着头：“我的确什么也得不到。除了一样……”

　　“反抗成功的喜悦。”前长老带着满脸的凄凉和绝望这样表达了自己的感情，而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心中真正存在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