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一个》旈烟亦扬

7、第 7 章

　　明家宅子其实并不大，统共只有一个院子，只是这院子去也很大，由三楼楼组成。全都是带着阁楼的两层屋子，在农村还是很少见的。
　　织织被分配到的，就是明家大宅主屋东边的阁楼。
　　这个阁楼最靠近正房，以前是给家里的女孩子准备的。不过从明夜的父亲那一代，到他自己这一辈，家里都没有女孩子出生，所欲这做阁楼，就一直闲置下来了。

　　闲置的阁楼，连接着明家正房，一共两层。上面住人，下面一层原本的木门和墙壁都已经拆掉了，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吊空的一样。正因为一层被吊空了不能算正儿八经的房子，所以二楼的三间房子中，有两间就全部分给了蔺织织。
　　她自己东西少，只有几件衣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蔺家尽管分了家，但是家里的东西，是绝不允许她带走的。就连织织母亲的那些东西，也都被老太太扣了下来。
　　她是母亲，想要留下女儿的东西，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于是，当织织搬到明家大宅之后，发现自己虽然得了两间房子，可其实她连一张睡觉的床都没有，就只有两条被瘸了腿的凳子。
　　没有床，幸亏阁楼地板是木头的，找几捆干草垫着就能睡。
　　没有粮食，她打算过一天就去镇上找活儿干。那里虽然没什么方法赚钱，但不要工钱，挣点饭吃还是可以的。只等到村里的土地分下来之后，她就可以把地分成两部分，一半自己留着种，一部分借出去换粮食，这样一来，几个月的口粮也就有着落了。
　　自己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尽管年纪小了点儿，但也不至于真的要饿死。

　　想好了之后，织织就准备出门去找干草回来给自己弄睡觉的地方了。
　　刚出了门，就被靠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老太爷看见了。
　　织织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老人家已经朝他招手了。
　　“丫头子，你过来。”
　　“老爷。”织织走上前去，在他面前蹲下来，问：“老爷叫我？”
　　“自然是叫你呀，呵呵呵，你就是林委员分到阁楼里的那姑娘？”
　　“是我，我家里分家，没地方住了，所以就被分到您家里来了。”织织照实说。
　　老太爷上了年纪，已经很少出门了，就是同在一个村子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宅子里，而这所宅子，却不是任何人都能进来的。

　　所以在看了织织一会儿之后，老人果然问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蔺织织，我娘叫蔺春儿。”
　　“哦！是春丫头的孩子，可好可好，都是自己家人。”说着拍拍她的脑袋，道：“快去，把你明夜哥哥叫来，我看你来的时候就挎着个小包袱，其他的什么都没带。让你明夜哥哥给你找张床，抱个被子出来。”
　　“不，不用了老爷，已经住了您家的房子，怎么还能再要您的东西。”
　　“呵呵呵，那有什么，我帮你，是因为我有求于你呀！帮我去厨房看看吧，你明夜哥哥生火已经生了一早上了。”

　　织织一听，老太爷仿佛连早饭都还没吃到口里呢，赶紧依照他的指示去厨房。
　　果然，等她进门一看，明家那位风光霁月的大公子，正趴在灶台下面，一边鼓着脸，一边钻木头呢。织织简直震惊了，怎么着自己也算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了，竟然没有想到，自己还有看到别人钻木取火的一天。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嘴里磕巴了一下，才纠结地问：“小……少爷，您在干什么？”
　　村里没有人直接称呼明夜的名字，不过他家里的佣人管他叫小少爷，村里其他人，也就这么跟着叫了。
　　现在明家的丫鬟和长工们已经全部被遣散，但称呼上面，织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只能按照村里以前的人的叫法了。

　　“你有洋火没有？”
　　听见织织说话，少年抬起头来，问她。
　　织织看见他白皙的皮肤上，蹭了好几道灰，样子十分狼狈。
　　“洋火？我哪儿有那个，我们都用亮火的。”
　　少年皱眉：“亮火？”
　　“就是这个。”
　　织织指了指他屁股下面坐着的一大块木柴，说：“这个就是点火用的，不过你大概不认识。起来吧，我来弄。”

　　所谓的亮火，其实是一种含有很多油脂的木柴。它生长比较缓慢，但是数量却不算少。村里家家户户都用它来生火，只要稍微又温度的地方蹭一下，很容易就能燃起来。
　　不过像明夜这种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的小少爷，自然是不认识的。
　　他能知道先把木柴劈成块儿已经很不错了。

　　织织三两下，就把火生好了，这才从灶台后面站起来，问：“你……会做饭吗？”
　　“煮个面条还是没问题的。”
　　明夜笑了笑，对织织说道：“多谢你。”
　　“不用谢，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跟我说。我住了你们家的房子，很不好意思，等我以后有了住处，就会搬出去，把房子换给你们的……”
　　“那就不用了。”少年淡淡地说道：“政策是这样，那房子分给你了，以后就是你的。就是你要还回来，也还不到我手里。”
　　一边说着，一边往窝里添水。
　　织织本来准备离开，可看见他刚把冷水倒进锅里，就准备往里面扔面条了，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道：“煮面的水要先烧开呀！你这样放下去，面条直接就坨了。”

　　一脸风轻云淡的公子哥，脸上一下子尴尬起来。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从来不肯向人示弱。然而这段时间，却已经被锅碗瓢盆弄得焦头烂额了。
　　厨娘离开时留下的那几屉馒头快要吃完了，要是再学不会做饭，他们爷孙俩都得饿肚子，这就尴尬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出问人，但是吧，明夜跟织织一样，都有一个自视甚高的臭毛病——不到万不得已，永远不会向别人开口求助。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找不到洋火的时候，直接钻木取火了。
　　“算了……还是我帮你看着吧。”
　　织织暗暗叹一口气，难怪老太爷会把她叫住，果然是不叫人帮忙不行。

　　最后，织织到底还是留在了厨房，帮着明夜煮了两碗面条。
　　又在老太爷的强力要求之下，跟他们一起吃了饭。吃了饭之后，又在老太爷的叮嘱之下，一步一步地教明小少爷怎么洗碗。
　　洗完了碗，织织的床和被子也有着落了。

　　用老太爷的话来说，那是家里最好的阁楼，没有在里面堆稻草的道理。
　　木床算是借给她，等以后织织自己有了床再还回来就是。
　　至于被子床褥，就算送给她的了。反正她的母亲小时候，也在这宅子里生活了很多年呢。
　　老太爷说一不二，直接指挥着明夜将床和棉被给织织搬了过去。
　　织织只好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同时，也暂时承担了教明家小少爷洗衣做饭的工作。

　　算是……半个老师吧。
　　至少，在家务这些事情上面，她还是能帮得上忙的。而且织织也看出来了，明家祖孙两人，都是极好面子的。能叫住自己让她帮忙，也是看在她一个小女孩心思简单的份儿上，要是让他们去求别人帮忙，肯定是不愿意的。

　　这么么一来，算是各取所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