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铮》艸夭

22、第二十二章

　　而后没几个月，原来我做家教的那个张叔叔的集团突然宣告破产了，他的老本张氏制药公司违法操作，以至于研制出来的新药闹出了好几条人命。再往后，可能是两人走得比较紧，覃铮被牵连进去了。上面调查得非常卖命，仿佛非要置覃铮于死地似的。

　　十月份，覃铮突然回来了一次，他整个眼眶都陷下去了，活脱脱一个老头子了，全然不像才四十岁的样子。
　　“清秋，我现在说什么你一定好好记清楚，明白么？”他匆匆忙忙地将两口密码箱打开来，也来不及看我一眼。
　　“铮，不会有事的。”我安慰着他。
　　“这次不一样，绢子不行了，而且钱是她收的，老爷子正忙着开脱，上次老天给我一个预演，现在来真的了。”覃铮十分郑重地说。

　　“这里是我帮你办好的留学手续，留学需用的钱都转到了这张卡上，数额不高，他们不会怀疑的。你过去后好好读书，明白吗？”我点点头，哭不出来。
　　“这所房子迟早要被查到，所以我另办了房产证，就算他们找过来，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的。还有，早在三年前，我就着人在洛杉矶和新加坡分别置了份家产，都是以你的名义买下的，他们再怎么都不会查到国外去，现在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就算我不在了那总是我们的家，明白了？”
　　“另外，这所箱子里是我托人办的一家工厂的所有材料，法人已经转成了你。我多年来的财源都是靠它，我走了，他们大概也不会按我说的去做，不过他们的财物流程有一个必经程序，每个月底，就会有三百万流进你的帐户，这可以算是分红，也可以算是工资。日后你有了这笔钱作保障，我也就能真的安心地去了。”
　　听他说完了，我哭了，知道他交待了这么多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覃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想笑着面对，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傻瓜，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摸摸我的头，笑道。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漂亮，甚至不解风情。”
　　“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覃铮认真地说，“尽管我不愿承认是看上你的外貌，可是有什么办法，你如此之美……”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嗔道。
　　“我没有骗你，如果我年轻十岁，就算身无分文，也一定娶你！”
　　“去，一分钱都没有谁嫁给你？”我破涕为笑。
　　覃铮也笑着，搂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身体。

　　“清秋，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可是我走后，你不要干傻事，找个好男人，真真对你好的男人。”
　　“你不恨张叔叔？”
　　“只要他不将你招出来，那他就还是我好朋友。”
　　我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
　　天一黑，覃铮就走了，临走之前也只是在我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我望着他的车消失在夜幕，路的尽头不是光明，是黑暗。

　　听说覃铮是在机场被捕的，加上待罪潜逃和拒捕，覃铮锒铛入狱。审判时什么罪名都有，张叔叔逃到了美国政治避难，覃铮就成了民愤的发泄筒。三个月后，覃铮那个老婆认罪入狱，覃铮的贿赂罪名也成立了，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及死刑。
　　四十岁，他被这个社会抛弃了。我曾去看过他一次，他憔悴得仿佛当年我在市中心看到的那个捡垃圾的老爷爷。他看到我时，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看陌生人，眼神都是空洞的。我想他肯定很痛苦，也忍着没有哭出来，倒是他的妻子穿着病号服，哭得跟个什么似的，我想她也是非常爱他的。
　　我并没有告诉覃铮有关孩子的事，我怕他有了怨念就不能安详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