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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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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尔海晴不动声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天权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把他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搓着。半晌,天权有些惊慌地发现,握着海晴的手暖了这么久,仍然是冷得浸人。
感觉到天权的焦虑,雅尔海晴以柔和的目光望向他,道:“别费心了,中了‘烛泪’以后我浑身都是冰凉的,不只这只手。”
呼吸陡然间一窒,天权的身体僵了僵,手上的动作明显地停滞了一下,而后继续温柔地揉搓着,这些,全是他以往为他做过的。隔了许久,天权才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受伤的?”
雅尔海晴眸光深邃,显然是在回想中箭那时的情形,半晌方才说道:“是在攀登星宿川的时候。那一箭来得太刁钻了,我若不受这一箭,便只能摔落山涧粉身碎骨。”
雅尔海晴说得轻描淡写,天权却听得心惊胆战,难怪有人能射伤海晴,原来竟是趁着他攀登悬崖之际出手。星宿川是赫提一族的缘起之地,也是其历代王陵所在,建在千丈绝壁之上,岩壁竖直光滑,平整无比,毫无借力点可用,纵是绝世高手也不得不借助绳索才能上去。
沉思片刻,天权又问道:“箭是谁射的?”能射出如此刁钻的一箭,必不是无名之辈,温克格,萨拉扬均已被雅尔海晴斩落马下,难道是阿烈古琪?
雅尔海晴迟疑了一会,方才开口:“是夏嘉绿。”他的语气极为平淡。她有理由恨他的,两年前他在乌兰湖畔斩杀了温克格,那是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
“绿!?”天权略感震惊,但还算平静,“居然是她!”提到那个白马银鞍、英姿飒爽的绿公主,天权的语气不胜唏嘘。在赫提的最后两年,他和夏嘉绿的关系颇为不错,他甚至还参加了她的婚礼,他至今都清晰地记得婚礼上那个依偎在温克格身旁的美丽新娘和她幸福的笑颜。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房间里顿时沉寂下来,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天权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拉起雅尔海晴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脸颊,来回地缓缓摩挲。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雅尔海晴回过神来,他放开天权,立即起身去开门。天权微微睁开双眼,抬起眸子看向门口,不用说,进来的自然是若离。
若离将托盘里的菜肴一一摆放到桌上。雅尔海晴扶着天权走到桌边,被那一层红红的辣椒油给震住了,惊诧道:“这么辣!对胃不好吧。”对于自幼生活在塞外的雅尔海晴来说,辣椒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天权的反应与他恰好相反,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尝了尝,抬头向若离抱怨道:“一点都不辣。”
若离没好气地甩给他一记白眼:“这里是朔州,不是芜城。”
“可是真的一点辣味都没有啊。”天权继续抱怨,就是不肯再动筷子。
为了验证他的话,雅尔海晴尝试着夹了一块鱼肉,结果被辣得直跳脚,他一边倒吸凉气,惨叫连连:“这也能叫不辣吗?”一边直吐舌头,猛灌凉茶。
“你吃太辣的话,宝宝会上火的。”知道同现在的天权没道理可讲,若离直接上了“杀手锏”。
果然,一提到孩子,天权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非常优雅也非常迅速地用起桌上的饭菜来。等到雅尔海晴灌了两大壶凉茶,好不容易才从辣到不行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他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完四菜一汤外加两大碗米饭。
“你、你——”雅尔海晴目瞪口呆,支吾了半天除了一个“你”字什么也没冒出来,显然是被天权难得的好胃口给吓到了。
他随即明白了天权之前那句他把宝宝喂得很好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过去大半个月他一直是在不停强迫自己进食和不断呕吐中挨过来的。
搁下碗筷,天权满意地摸了摸鼓鼓的肚子,一抬眼,却发现雅尔海晴正一脸惊异地盯着自己看,不由恼怒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神情却是有些羞赧。
“本来就很好看。”雅尔海晴不怕死地接了一句,却见天权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于是跟了上去,不解道:“都这么晚了,你不好好休息,还要去哪儿?”
“吃饱就睡,你当我是什么?”天权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边走边说:“我去看看晴儿和晰儿。”
“我也去。”雅尔海晴再一次跟了上去,刚才只顾着天权,他还没能和儿子好好亲热一番呢。
目送十指交缠的两人相携离开后,若离没有马上收拾桌上的碗碟,而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淡淡的,寂寞的。
第二天是中秋节,天权醒来时已近正午,满室的华光灿烂,是个晴天。他缓缓坐起身来,揉抚了一番酸胀的腰腹,方取过放在床边的衣物自行穿戴起来。
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天权刚穿戴整齐,若离便端着热水推门进来,见他脸色还不错,笑着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天权先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却略带歉意地道:“又要辛苦姐姐了。”因为肚腹显形不容他人近身,雅尔海晴朔州军务繁忙,显然不能一直陪在身边,诸多亲近事体便只能由若离照料。
“跟姐姐还说这些?”若离不以为许地笑笑,将拧好的湿巾递给他。虽然当初的大婚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但他们毕竟在一起生活多年,不是夫妻,却是家人。
待天权梳洗完毕,若离便拉了他到桌边坐下,伸手搭上左手的腕脉。片刻之后,她满意地笑道:“脉象平稳悠长,胎息强健有力,实在不像是四个多月的样子啊。”
天权微微一笑,蓦地想起一事,便将先前的怀疑说与若离听了。
若离一征,再次探上他的腕脉,又细细诊了一遍,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天权的肚子瞧,面有忧色。
如果真是双胎,为何她只找到一个孩子的脉,可要不是的话,天权的肚子未免又有点太大了,到时候只怕不好生呢。若离微微摇头,无论是哪种情况,好像都不太妙。
“怎么了?离姐姐。”见若离迟迟不肯开口,天权有点不安地询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若离仍是没有说话,伸手在天权的肚子上来回摸了摸,又用力按了按。她的力道不算小,天权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但没有吭声。
孩子大约是对若离的举动不甚满意,重重踢了一脚以示抗议。腹内一阵翻搅,痛得天权面色发白,伸手紧紧捂着肚子,额上也浸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紧张地看着若离,仍是没有吭声。
“到底是不是双胎呢?”若离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在询问天权,声音中带了几丝的不确定。
“连你也看不出来么?”若离细微的声音没有逃过天权的耳朵,他心中的不安更深了。
“摸上去是有点像,不过孩子太小了,还不能肯定。”若离摇了摇头,疑惑道:“但是脉象上完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