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沦为奴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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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手里还捏着那块玉。
“小姐，你醒了吗？”翠柳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我把玉往枕头下一塞，坐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待我整理完床铺，翠柳已经帮我打来了洗脸水。匆匆洗漱了，把头发在脑后梳了个简单的马尾，然后盘起来在外面包块头巾。标准的村妇打扮，我对着镜子浅浅地笑，里面的女子也露出一个久违的清纯笑容。
既然已经预见到未来的残酷和不可避免，那我就更加应该好好珍惜现在自由和快乐，让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过得有意义。
这样，等到眼前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消失的时候，我可以笑着对自己说：此生无悔！
园子新近多了十来个小丫头，都是四爷手下的家生女儿，小的才4岁，大的也不过7岁。这些未留头的孩子还没有分房，散在园中先学些规矩、园艺什么的。她们的父母都是前段日子已经与我相熟的仆役，所以他们也都愿意让孩子跟着我。
读大学时放寒暑假，我们师范生一般都会找份家教或者到一些假期培训班找兼职，我总是被分到带小学部，对怎么收服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还是比较有办法的。每天我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是和她们在一起。照料一下我种的那些花花草草，还专门弄了块地方，把九爷送的那些花种子都分片种了下去。草本的花草生长周期短，今年应该还能开花吧！
有时候干活干累了，我就教她们念两句唐诗，在泥地里用树枝划着写她们每个人的名字。对这些孩子来说，请师傅上学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能背一两首诗，会写自己的名字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啦。
翠柳老笑话我现在成了“孩子王”，我总是乐着告诉她，当“孩子王”好处多着呢！和小孩子在一起，天总是那么蓝，空气也总是那么纯，你永远不用担心有人会算计你。只要你真心对她们好，她们就从心里敬重你，喜欢你。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些女孩子都要分到各房门下，甚至被送进宫里，“单纯”这两个字也将离她们越来越远。可至少现在，她们还可以快活两年，我也乐得陪着她们在园子里逍遥。因为，这样的日子，无论是对她们还是对我，都不会太多。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新种的多数草本植物都露出了花骨朵儿，把孩子们高兴坏了。孩子总是容易为自己的劳动成果欢呼雀跃的，我回到古代当生物老师还是蛮成功的。
照园子里管事的刘嫂的意思，我们挑了几个名贵的品种，连土一起移植到精致的花盆里，让人送回府里，给各房主子做盆景。我本来是不愿意的，府里又不却花，干吗还要我们巴巴的种了送去？可想想刘嫂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怕我一直在这儿住着，爷会忘了我。花儿送过去，好歹也提醒一下他们这里还有一个格格呢。要是四爷看到花一高兴，就把我接回去了。
可刘嫂哪知道我的心思啊，我还巴不得他把我忘了呢，最好永远都别记起来，将来进宫的时候也别带上我，那样我就可以在这里逍遥一辈子了。
不管怎样，人家都是好意，我也不能驳了她的面子。果然，花送去没过两天，四爷就来了。
这次他没有让人提前通报，我再一次在工作状态被他撞到。看着我穿着粗布衣服在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盛满泥水盆啊、桶啊之间忙活，这位贝勒瞪大了眼睛满脸问好。
“燕儿，你这是在干吗？”四爷指着我用纱布刚绷好的过滤网问道。
“泥土浸出液啊”，我站起来福了个身，笑着答。
“泥土浸出液？”他几乎要把我当怪物了。
“就是把泥土在水里浸泡一段时日，待土中的养分进到水里，我再用这个网除去泥沙，便好了。用这个来插花，比用清水更能放些日子。”要是我说什么必需元素，他保准晕菜，暂且就这么笼统地说吧。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想做点水晶泥呢，可惜这里没有那么高纯度的材料。
“呵，你在这儿又是种花，又是弄土，你倒是乐不思蜀了啊？”没有笑容，没有怒气，搞不懂到底是啥意思。
“是。”我还是以不边应万变。
“晚上陪我用饭。”四爷又是扔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晚上，两个人？烛光晚餐吗？
我回去梳洗干净，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去的四爷那里。照规矩帮着布菜，然后站在一边等人都出去。
“坐下吧。”他也不抬头，自己先拿起碗开始吃了。我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了，端碗却全无食欲。四爷的生活虽然简朴，但他的伙食和我平时吃的比起来，那可要好多了。只是，单独和一个皇帝一块吃饭，换了谁也吃不下去啊。
寂然饭毕，我接过丫头送来的茶水，伏侍四爷漱口，洗手，完了再递上喝的茶。这些东西都是当初做秀女的时候，教养嬷嬷教的，想不到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四爷接过第二道茶水，只呷了一口，便放在桌上。一挥手，余下的人都退下了。我站在一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他居然自顾自看起公文来，把我晾在一边。又等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了，鼓起勇气叫了声：“四爷。”
管他会不会生气呢，这么站着我都快被焦躁淹没了，早死早超生。
“恩？”他抬头看我，“不愿意在这伏侍爷吗？”
“愿意……”我喃喃道，“只是，我希望爷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端茶送水的丫头，而不是……”
“不是什么？你还是不愿意做爷的女人，是吗？”他手中的文本“啪”得被甩落到桌上，“你以为爷是要和老八抢你？难道你也要像你姐姐那个下场！”
“我……如果爷要我是因为要救我于水火，那现在熹燕就是爷的人了，自然应该对爷感恩戴德。但是爷和福晋已经是近十年的恩爱夫妻，熹燕和福晋又情同姐妹，所以，除了做爷的女人，熹燕可以为爷做任何事。”
事已至此，说不说都是死，与其一次次地拒绝，把他的耐心消耗光，还不如现在把话挑明了，随他怎么处置吧。
“你这是什么逻辑！哪个皇子不是三妻四妾，情同姐妹你就不能伏侍爷了？简直是一派胡言！”他气极，手一挥，茶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外面的人听见响动忙赶了进来，看到四爷满面怒火，都吓得跪了一地。
我迎着的他的目光缓缓跪下，“熹燕只愿做爷的奴婢。”
“好，爷今天就撤了你这个‘格格’，让你留在园子里做个丫头！”他忿忿地站起来往外走。
“奴婢遵命。”我的语气平静地连自己都吃了一惊，两行清泪簌然而下，他已经拂袖出去了。
从我找到莎莎后，第一次在四爷府见到他，他一直都把我当小妹妹看。平时没有外人时，总是以你我相称，即使是指婚以后，也没有改过口。
今天这声“奴婢”说出口，我日后便不再是他的燕丫头，他也不再是我的兄长。我以后就是四爷门下一个普通的丫鬟了。
第二天，我就换上下人的衣服出去干活了。翠柳见了我这身打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是笑笑便过去了。
前一晚刘嫂给我送衣服来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她一定在后悔给我出这么个主意吧，不但没让爷回心转意，反而弄得连主子的身份都没了。
说实话我倒没什么，没有了“格格”的身份，我心里压了好久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我不用再陷在那个感情的旋涡里不能自拔，用无尽的折磨荒废我的青春了。现在开始，我用自己劳动养活自己，我的爱和恨也都不再和他，还有莎莎扯上任何关系。
我在这里的工作主要是照管园子里的花草，不过不是像以前那样随着性子弄弄，而是分了区域，包干到人的。工作嘛，做好自己的就可以了。日子过得平淡，我却总能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找到快乐。一片叶芽，一个花苞，都让我兴奋。四爷不带着人来谈事的时候，我甚至会以为自己还是在江南，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安静的夜里，我有时也会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玉，想那个送玉的人。如果当初是宜妃先开的口，我现在又会是个什么光景呢？是和他热切地相爱，还是也陷入一大群女人的战争？
然而一切也只是想想罢了，我和他今生终是无缘的。
第二年开春，那家种子铺又来人了，不过这次没有送东西来，而是来了辆接人的马车。
“我们主子说了，请姑娘亲去挑选花种。”来人毕恭毕敬道。
是他吗？我突然有一种很想见见他的冲动。我现在不过是个丫头，又是管花草的，出去买种子总不为过吧。
我让翠柳去给刘嫂说我去买花种了，掌灯前一定回来。然后便独自登车随那人出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沦为奴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