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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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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败露而引发一场争吵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可避免的冷战。
秦徽自然是不肯再替秦岫上国子院,秦岫只得亲身上阵,幸而只剩下了五日不到。约摸是因秦徽在的那些时日过于安静,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几名少主鲜少有来找她说话的,秦岫恰好也不想说话,乐得清净,一个人托着腮望着虚空出神,思绪便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她想起今日一早在家中时,与秦徽在路上迎面相遇,两人都未说话,目不斜视地与对方擦肩而过,仿佛从未认识,心中便一阵空落。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秦徽似乎并没有什么错。
而长乐王也再没来过,不过短短几日,秦少主身边难得一阵人走茶凉的悲凉。
再回过神来时,周围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秦岫搓了搓脸,起身最后一个离开,不想才走几步,身后却突然有人叫她:“秦少主。”
秦岫顿住了步子,转头看去,就见一秀雅少年朝她走来,神色间似乎还带着些许羞赧腼腆。
声音陌生,人也陌生。只是五官面貌看着似乎有些眼熟,秦岫微微退后一步,朝他身后一看,果不其然,不远处站着的,正是与她向来对不上眼的申越清。
真真是流年不利!
秦岫暗自腹诽一句,这些天的事压下来让她实在是摆不出以往那张笑脸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公子有事?”
面前的少年双颊通红,拿了一双温柔带着水汽的眼看过来,说出来的话却让秦岫如遭雷击,当场怔住。
他道:“秦少主不是说,今日要与我一同回去的么?”
这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可秦岫心里比谁都清楚,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或许的确是说了,只是做下这般承诺的人,不是她。
不少世家公子都想过办法试图接近于她,这样的事,她都是自行解决,只是这一次,不过是放松了几日的警惕,竟然就让人趁虚而入,迷住了阿徽?!
竟然已经亲近到如此地步了吗?!
秦岫面色如常,心中却思绪万千,广袖下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越握越紧,直握得骨节泛白犹自颤抖。
她道:“……好啊。一起回去。”
三人同行,秦岫只偶尔与申越书交谈几句,并不搭理冷着脸的申越清,倒也相安无事。
回到秦府,她却并不急着去自己屋中,而是问了下人秦贤的去处,随即便去了她所在的别院。
秦岫与秦徽的父亲是正夫主君,秦贤此时所在的别院正是主君顾研所住,秦岫去的时候顾主君不在,只秦贤一人。
因她昨日拂了自己的面,当秦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秦家主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却见秦岫二话不说,噗通一声直直在她面前跪了下去,挺直了上半身道:“长渊前来,给母亲请罪!”
秦贤怎会不知自己的两个亲闺女什么性子,不过是吵架,迟早要有。只是二人长这么大,毕竟是第一次,她昨日本想开导开导两人,不想俩破孩子一个比一个脾气大,一个佯装睡觉不来,另一个竟直接爆了粗!
她从下人的话中多多少少能猜到原因,秦岫任性不听劝阻尚不是一回两回,此时回过神来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只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道:“可知错在何处?”
秦岫道:“不该不听您的话与长乐王私下会面,不该与阿徽争吵,不该出口成脏。也是我让阿徽顶替自己去的国子院。此事责任在我,错也在我,母亲要罚,便只管罚我,与阿徽无干。”
秦贤听了失笑:“这是小事,我本就无意罚你们,不过你姐妹二人倒真是心有灵犀,一个时辰前,焕之还主动找我认错,说与你无干,要我罚她。”
想到秦徽也是这般跪在自己面前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该当众与阿姐动怒,不该对母亲无礼,”“顶替之事是我的主意,与阿姐无干”等诸如此类的话,秦贤不禁哑然失笑,道:“起来吧。你们俩年龄大了,心思也多,我管不住,只是有一点,你要记得,”见秦岫垂着的手微微一动,并不做声,秦贤顿了顿,继续道:“阿徽她,此生不能嫁娶,等我与你父亲老了,你们便是最亲的人。”
秦家有祖训家规在,世代双生子中,非家主之人不得行嫁娶之事,不得生育后代。
若少主的人选从头到尾都不曾变更,秦岫做了家主,为了不违背祖训,秦徽此生不论生老病死,都只能一人承受。
她说起这个,秦岫的心口便没由来一阵闷疼。
她何尝不知道。
可秦徽已经动了心。
而她秦岫就是缘由之一。
秦贤望了望她空落落的腰间,目光微凝,问道:“良宵呢?”
秦岫随身带着的那管少见的黑/玉/洞/箫并非常物,乃是秦家世代相传,名“良宵”。
秦岫只随口说了句在屋中放着,并没有将申越书的事说出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途径后院,远远望见秦徽只着轻衫在空地处耍剑,身姿翩然凌厉,长剑泛着刺目的寒光,配上秦徽那张脸,那副神色,人的锋芒比剑更胜三分。
而游廊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正在拍手叫好。
见到少年,秦岫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向前几步走到那孩子身边,见他并未注意到自己,也不出声,直到秦徽收势,抬眼看见自己的一瞬间愣住。
秦衍顺着她的目光,才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抬头一看,对上秦岫带着笑的眼神,那双眼里顿时光芒大放:“大姐姐!”
秦岫俯身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只顾着看你二姐姐,把你大姐姐都忘到天边儿去了,嗯?”
秦衍扑过来抱着她蹭,嘻嘻笑道:“才没有呢!姐姐还吃醋,羞羞脸!”
秦岫被他逗乐,对面的秦徽眼神暗了暗,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阿徽!”
秦徽头未回,默然片刻,道:“什么事?”
秦岫对秦衍说了句什么,在他头顶揉了三揉,随即起身来到她面前,笑了笑,说道:“去跪宗祠吧。”
秦徽猛的抬头,似是不可置信。
秦岫恍若未见,继续道:“为什么,不要来问我,该问你自己。我不明说,免得又有什么爱管闲事的下人将此事告诉给母亲,届时惹出事端。”
秦徽提着剑,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如坠冰窖般颤抖起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秦岫并未说多余的话,连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远远望去就像是两人在说笑般。
“母亲若问起,我就说你因昨日之事愧疚难当,自请责罚。”
她说完就走,又回到游廊处与秦衍说笑玩耍去了。一切都发生在不知不觉间,并无一人察觉。
秦岫望着秦徽远去的背影,笑意微凉。
她从未想过要因申越书的事埋怨秦徽,只因此事皆由她而起,而牵扯其中的旁人太多,其中自然也包括心思昭然若揭的申家。
他们都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人,秦徽虽是最无辜的那个,然明知故犯,责罚在所难免。
秦家的人,骨子里对自己的家族都有种无可言明的忠诚,她当然不能违背祖训。
可她想成全秦徽。
人生在世,只要是活着的,感情之事便无可避免,家族的前辈们是如何做到不动心不动情的她不管,她只知道,与自己双生而出的妹妹有了喜欢的人,因此她想成全,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