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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混乱饭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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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开题报告的教室外,常烟和戚晓晓凑在一起取暖,夹夹索索地靠着暖宝宝才不至于变成冰棍。
昂首阔步走进去又垂头丧气踱步出来的占绝大多数,研究生的开题往往是第一大难关,所有在夜里形成的自以为拍案叫绝的想法,都会在这时候被批的一文不值。
常烟排在戚晓晓前面,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她双手“嗖”的收紧,疼的好友嗷嗷叫唤。
开题导师除了设计专业的三位教授,还从美术系和艺术品营销系叫来了两位,最最不好说话的两位。
尤其是营销课的老师,常烟见到他就腿肚子发软,想当年她本科选公共课的时候,被这位老师白胖的形象所蒙骗,经历了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补考,自那之后看见艺术品三个字就想吐。
“各位,各位老师好,我这次的设计名字叫作……”
她磕磕绊绊的展示着提前做好的PPT,好在几位老师看在杨老的面子上,没有打断,反而很认真地倾听。
这种态度给予常烟莫大的鼓舞,她屏气凝神,越讲越顺利,甚至兴趣盎然的模拟了一遍法国结的刺绣手法,美术系的女老师颇为感兴趣的站起来观摩一番,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她有天赋,也愿意努力,杨老对她今天的表现格外满意,带头提了几个修改意见,便直接放行了。
过程顺利,结果也是好的,常烟心满意足地鞠了个躬,便脚步轻盈地离开。
外面是戚晓晓焦急的等待,见到她脸上的笑容,立马放下心来,大手大脚的拍了常烟一下,“我就说你可以嘛。”
楼道里熙熙攘攘,除了其他几个教室里上课的本科学生,便剩下他们这批来开题的研究生,赶上这天天气不好,外面呼呼的刮着北风,顺着不严实的窗子吹进来,令人汗毛直立。
戚晓晓进去有一会儿,常烟才忽然想起,自己手机一直都是静音的。
她的手机只存了有数的几个号码,以前戚晓晓天天跟她腻在一起,无从提起用通话找她;木真更是避她如避瘟神,自然不可能心血来潮打个电话。
所以她经常把手机静音,大多数都是兼职之后忘记调回来,左右无人惦记她,更不需要等谁的消息。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领了结婚证,常烟就希望自己能作一名称职的妻子,虽然她有的很少,但希望能给则给,别让连迟一头热。
毕竟热水放在那,你不去喝,它早晚也会变凉。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果不其然上面有四五个未接来电,眼皮跳了跳便连忙回过去,忙音不过两声,就立马被人接起。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刚才静音了。”
质问和解释的声音撞了个正着,两人的异口同声将紧张气氛冲散了许多,常烟贴墙根站着,虽然不是视频,但笔直的小学生认错姿势她仍做了个全套。
连迟静了静,继续道,“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他总是悄声的来,也不管人家在不在,整日里一副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常烟小跑着到了校门口,便见到那辆显眼的越野停在奶茶店门口,车上没有人,她走过去饶了几圈,才见到从店里出来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见她红鼻子红耳朵傻站在那,眉头又皱了起来。
“上车。”
车里暖和,常烟却被这温差呛出一个响亮的喷嚏,立马就有纸巾递过来,男人好看的剑眉未曾放松过,带着点不赞同,“为什么就是不肯戴帽子。”
她擦着鼻子傻笑,“我的脸型不适合戴毛线帽,显得脸大。”
女人真的难以理解,连迟眼睛从她的脸上巡视三遍,觉得这脸再大能大到哪里去,能比他的手还大吗?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准备晚上在外面吃点,常烟的手机铃声便欢快地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立马心道不好。
戚晓晓还在学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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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鸭我们要一整套,鸭架子熬汤,”戚晓晓拿着菜单手舞足蹈,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小手一挥豪气万千,“这个这个这个,烤羊肉锅也来一份,记得贴黄米面的小饼子。”
这副架势,不把人家吃破产不罢休似的,常烟也不恼,慢悠悠给她倒满了茶水。
侍应生点完单离开,房间重归安静,夫妻两人紧挨着坐在她对面,郎才女貌虽然很养眼,但是于精神上却是实打实的伤害啊。
她悻悻道,“你们这一结婚,我天天在宿舍独守空房,我现在吃饭打水都形单影只,难过得很。”
说罢还假惺惺抹起鼻子来,常烟见惯了她戏精的样子,摇着头道,“是是是,所以我们来这家吃,你之前不就念叨着很想吃他们家的烤鸭吗?”
琳琅轩是临市出名的高消费,虽然他们家的烤鸭和羊肉锅都是在全国拿了金奖的,但是于他们这些平民来说,也只是对着大众点评的图片垂涎的份儿。
戚晓晓嘿嘿一笑,眼睛却偷偷地打量着连迟。
从进门到现在,这个男人除了给常烟递毛巾时出了声,其他时候安静得就像不存在,连表情都没变幻一分,活像个雕塑。
她也不敢跟人家说话,整个饭桌除了筷子碰盘子的声音,就是两个女生说话的声音。
常烟也喜欢吃烤鸭,连迟这边帮她卷好,她变小口小口的咽进肚子里,不多时,小半只就见了底,她害羞的摸了摸肚子,“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不多不多,小嫂子喜欢吃,我天天找厨师片好了给你送家里去。”
人未至声先到,包厢的门被人忽地推开,便见一个穿着白毛衣白羽绒服的男人走进来,连迟额角一抽,正想说个“滚”字。
“方……学长?”
常烟将这人的模样在脑海中迅速的搜索了一遍,确定自己着实是认识这个男人,大学的时候,连迟和他似乎总走在一起。
方成明没想到自己还被人记得,立马眉开眼笑地拉开椅子坐下,主人模样比起戚晓晓更甚,“我还以为小嫂子把我给忘了,毕竟那时候你眼里只有那谁,是吧。“
他边说边挤眉弄眼,如愿以偿看见对面那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立马开怀大笑起来。
饭桌的气氛一下子被搞活,戚晓晓不是个认生的,跟方成明三言两语就攀谈起来,两人餐变成三人餐最后发展成四人餐,这是夫妻两个万万没想到的,常烟眼睛转了转,忽然觉得他们这对请客的主人似乎没什么存在感。
连迟默默又卷了个烤鸭卷,将头凑到她耳边,“琳琅轩的老板在这里,多吃点,别给他省着。”
常烟瞪大眼睛瞅了眼对面正吊儿郎当胡吹八侃的少爷,只见他摸了摸身上拿出个烟盒,又在众人的眼刀中默默地塞了回去,她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又吃了一个卷。
一顿饭聚集了两个话痨,对面一对男女谈天说地好不投缘,说到兴起方成明还叫了两瓶酒。
最终的结果就是戚晓晓醉了。
方成明自作自受的扶着这位祖宗往外走,酒店外门童早就把车泊好,他回头看了看连迟那种黑脸,咽了咽吐沫,决定将功补过,“我我我我把这小姑娘送回去,美院我顺路。”
说完就带着人上了车,司机油门踩的飞快,跟阵风似的带着自家大少爷远离血光之灾。
这一晚上吵吵闹闹,连迟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念在那个女生以前对常烟很好,他不至于自己找罪受请客。
他捏了捏鼻梁,十分疲惫地回头,正好对上小新娘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地望向她。
连迟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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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宏那边不必太过在意,他们还不到和幻影硬碰硬的水平。”
“呕。”
“……没事,白鸽的老板找过我,这次项目我们势在必得,那些挡路的……”
“呕。”
“……先这样吧,明天我们继续谈。”
连迟挂断电话,无可奈何地将车子靠边停下,副驾驶上的女孩已经醉的迷迷糊糊,一个劲的干呕,从琳琅轩到家不过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已经停了三次。
可惜每次也没吐出来。
常烟对着塑料袋呕了半天,最后可怜巴巴地蓄着泪说,“我嘴里好苦。”
“谁让你要喝酒了,”连迟气不打一处来,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只能拧开矿泉水瓶子往她嘴巴里灌了一口,“以后再敢喝酒,揍你屁股。”
周边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在寒冬里留不下半点踪影,也有好事的人会在经过时候探究一下,这路边停下的车里,到底有人没有人。
如果他们下车,凑近过去,便能听见里面嚎啕的哭泣声。
“你为什么要打我?你不爱我了吗?”常烟涕泗横流,仿佛身边坐着的是个出轨八十八次的负心汉,她幽怨地指着他,“刚结婚你就不要我了,我生气了。”
她说着还伸着小拳头锤了那人一下,“我要回家,我要找我老公了。”
连迟深呼吸,将人的安全带系好,僵硬地安抚,“你老公在这呢。”
“什么呀,我老公,我老公可凶了,他眉头天天都是皱在一起的,你,你”常烟边说边把头凑过去,水雾迷蒙的大眼睛瞅了瞅,忽然泄了气,“你长得,跟他还真挺像。”
车子缓缓启动,在临市的华灯之下到达小区停车场。
连迟这里路上被吵出一身的汗,他松了口气,拔掉钥匙,转身去解小醉鬼的安全带。
往日里恬静的姑娘,喝多了就跟着了魔似的,嘴巴一直叨叨叨叨,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他费了好大的功夫也没能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人家说三岁一个代沟,还真是不假。
他将人连抱带哄地骗回家,终于可以松松领带,伸手按开玄关灯,常烟双脚落地,站在那忽然安静了几秒钟。
紧接着,她便转过身正对着他,噘着嘴舔了舔嘴唇,委屈地说,“我的嘴巴好苦啊。”
连迟见她说话,又见她越靠越近的脸蛋和嘴唇。
电光火石间,软乎乎的触感覆盖在他的嘴巴上面,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橙子口香糖的清甜,一把剑直戳天灵盖,连迟眯了眯眼睛,心中惊涛骇浪,修长的手指立马将她柔软的腰肢掐住,狠狠往怀里带了一把。
就在玄关一束面积的灯光下,用辗转反侧来获取彼此气息,是这个冬日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