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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恰似相逢未见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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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晌午,骄阳似火。
桑梓桐没让秦家的车送到终点,到了半路,就跟司机说要下车了。司机为难,桑梓桐也不多说,待司机停靠避让时自顾自开门下了车。
桑梓桐穿过人群,走过一条又一条街,穿过柳树成荫的巷道,绕过人声鼎沸的街市,路过冒满荷角的池塘。不知走了多久,桑梓桐到了一座大宅门前,看着威严紧闭的大门,桑梓桐的眉眼微微一皱,眼底瞬间就红了。她慢慢抬头,瞧见那危悬在半空的门匾用遒劲的隶书写着“桑宅”两个大字。桑梓桐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走到门口,用手抚过门环,缓缓蜷缩下去,靠着门槛,渐渐把脸埋在了怀里。
“桐桐?”
熟悉的声音在桑梓桐头顶响起。
桑梓桐抬起头来,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隐约间一个俊朗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在这个颀长的身后是璀璨的阳光。
“桐桐?”男人蹲下身,伸手扶起蜷缩着的桑梓桐,“对不起,我来晚了。”
桑梓桐抬头唤他:“天明。天明,桑家完了,爹娘都不在了。天明,他们都不在了!”说着,桑梓桐放声大哭。
陆天明揽过桑梓桐在怀里,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搂着她的手渐渐紧了紧。
秦宅书房,秦宋正持笔练字,本想着借着写字让自己烦闷的心冷静下来,可不知怎么,越写就越烦躁。
正逢秦家送玉佩去修的阿炳回来给秦宋回话,说是玉器店的王掌柜说让他们三天后去拿。秦宋点头表示知晓,阿炳又吞吞吐吐。秦宋抬眼看了他一眼,问到:“还有什么事?”
阿炳回话:“少爷,我送玉佩去的时候,王掌柜说,今天也有一人拿着跟咱这玉佩质地一样的一只玉镯去修,不过后来那人说不修了,问王掌柜可以卖多少钱。王掌柜见着那白玉质地姣好,又见那妇人穿着颇贫,碍着有些许疑问,也就没答应收。直到今个下午,我送玉佩去修,王掌柜才问说,是不是咱家丢了一只玉镯,让我回来问问您。”
秦宋持笔的手悬停在半空,盯着桌上的宣纸看了一会儿,摆摆手让阿炳先下去。秦宋细细想来,那只玉镯不出意外应该是桑梓桐的,当年桑梓桐的父亲外出带货回来,就给桑梓桐带来了一对白玉石。那时候桑梓桐欢喜自己欢喜得紧,就拿了一半,让自己收下。自己当时见桑梓桐巧笑嫣兮,满含期待地盯着自己,不禁莞尔问到:“阿桑,你知道女子赠玉代表着什么吗?”桑梓桐那时候也不说话,只是眉目含情,羞然弯了弯嘴角:“阿宋,我知道你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也没有想让你做什么承诺。就当是我送你一件普通的礼物罢。”
自己当时想借着桑梓桐拿到桑家的账本,也没有拒绝,就向桑梓桐要了一对玉石来,让人拿去打了两件配饰,一只玉镯和一个玉佩。自己当时把两件东西都交给了桑梓桐,桑梓桐收了玉镯,把玉佩递给了自己。
回忆至此,秦宋突然发现,若不是那件事情,桑梓桐现在应该也如以前一样,天真活泼。秦宋内心隐隐不安,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桑梓桐说的那句话“就凭你秦家大少的身份,找这么区区一个人,还怕找不到吗!”,秦宋立马找来了刘辅仁,“辅仁,你去把二爷找来。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找人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一个地方?”
刘辅仁跟着秦宋的时间久了,脑子也灵光,立马就知道了秦宋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警局?”
秦宋点点头:“我们这寻人寻了那么久,□□白道都找了许多地方,依旧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如果不是人间蒸发,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一个我们都未曾想到的地方。”
刘辅仁立马点头:“我马上去请二爷来。”
厉二爷又名厉风,是白城厉家的二少爷,黑白通吃,和秦宋、毛令被白城的人称作白城三少。
不过一会儿,厉风就匆匆进了秦家大门,到大堂见到秦宋时,高声问到:“今天找我来又有何事?如烟我这边跟你找着呢,现如今还是没有消息。”
“二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漏了一个地方?”秦宋走到厉风身边,挑眉说到,“在白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秦宋再找柳如烟,发动的人也是黑白两道的都有。就这一个不大的地方,居然就找不到一个活人,这怕是说不清楚吧。”
“你的意思是?”厉风循着秦宋的思路想去,“警局?陆家?陆家藏了人?”
秦宋点点头。
厉风扶眉,语气沉着:“阿宋,如果真是陆家藏了人,那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秦宋冷哼:“我秦宋要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他陆家要是敢挡,我就让他陆家永无宁日!”
厉风见秦宋态度坚决,绕到秦宋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宋,我听说陆家的小儿子陆天明从国外回来了。那小子从小就对桑家丫头颇为上心,这次桑家虽不是经你手直接破败,但你也是脱不了干系。我们就这么直冲冲去找他要人,怕也是难以得到什么好结果。三思而行吧。”
“二哥,如烟的孩子被桑阳害死,他又联手陆家把人藏了起来。想着如烟现在受的苦,我就恨不得把桑阳碎尸万段!”秦宋的表情狰狞起来。
厉风瞧了瞧秦宋的表情,扬了扬嘴角,在他面前坐下,喝了一口秦家下人端上来的茶,冷静地开口说:“阿宋,当初你利用桑梓桐去偷得桑家的账本,本意不就是想利用桑阳做得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让桑家一落千丈吗?可为何到最后关头,你却收了手。让黑爷的人趁机灭了桑家,杀了桑阳夫妇。这其中,跟桑家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丫头也有关系吧。心软了?”
秦宋眼神闪动,眉头略微一皱:“二哥说得什么话,我一想到桑阳对如烟做得那些事,我就恨不得亲自了结了他,他桑阳做了那么多亏心的事情,落得那么个下场也是自食恶果。至于黑爷那边,我不过是把账本的印本送了过去,谁知道他下手那么快……”
“那桑家的丫头呢?黑爷为什么会放了她?还有桑家的宅子,为什么是在你秦宋名下?”厉风打量着秦宋的表情,若有所思。
秦宋没有回答,在厉风旁边坐下,端起另一杯茶抿了一口。
厉风笑开去,斜眼睨着秦宋:“阿宋,你对桑梓桐,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心狠。”
秦宋端着茶水的手怔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我今天找你来,是让你帮忙找如烟的!你怎么又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阿宋,你想过没有,你心尖上那个柳如烟,真的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吗?她失去孩子的时候,明明可以到你家来寻你庇佑,但却还是坚持待在你给她租的那个小房子里。她失踪那么久,一个大活人,难道就一点风声都放不出来吗?这个柳如烟,我看并不是像我们想的那样‘失踪’。”厉风分析事情的时候,眼睛里的目光尖锐,仿佛可以洞悉一切。
“二哥,你不知道如烟,她这个人为了我忍气吞声那么多年。我相信,她肯定是被囚禁了,不然绝对不会让我找不到她。”秦宋声音坚定。
厉风看了一眼秦宋,扯扯嘴角,起身:“我找人给你探探消息。”
说罢,厉风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