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ayers]至高法则》蓝珑琼

17、第十三章 理智与感情

　　杰洛士从未这样的烦恼。
　　莉娜他们的旅程继续着，他也一如既往带着微笑跟随。但是这一次他非常注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记得最初见到他们，与他们一同旅行的时候，他也保持着距离。或许是见面次数多了，彼此间熟悉了，他竟然忘记了距离的重要性。如今，海王的沙漏唤起他的警觉。
　　因记忆混乱而产生的幻觉提醒他一件自己从前没有意识到的事——他太过的在意莉娜。
　　跟人类的在意方式稍有不同，以魔族来说，算是感兴趣吧！但是这已经对冷漠的魔族来说非常难得。更何况，似乎在什么时候早超过感兴趣的范畴。他想要破坏，折磨莉娜的欲望，竟然与前兽将军对洁拉丝大人愚蠢的冲动那么的相似，令他想不承认都没办法。
　　他将这归结为前兽神官造成的隐形后遗症。
　　很显然，前兽神官爱上的那位火龙王的骑士是莉娜.因巴斯的祖先。肯定是那个有红发依存症的家伙对他造成影响，所以他才对莉娜san感兴趣。没错，一定是这样，就和他对人类感兴趣一样。
　　他怎么可能爱上人类呢！就算是最狂暴最残酷的爱情也不可以，魔族，尤其是他不能有感情！
　　想到洁拉丝大人碾碎水晶心脏的场景他就隐隐颤抖。
　　我得告之洁拉丝大人有关海王沙漏的事。
　　对，我得立即告诉洁拉丝大人！
　　杰洛士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悠闲得跟莉娜等人继续旅行实在太愚蠢了，出了这种事，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延误他去禀报上级。
　　兽神官杰洛士第一次源于忠诚之外的理由抛开任务求见自己的主人——因为恐惧。
　　洁拉丝大人仿佛早就等着他的汇报。
　　当然，海王大人与洁拉丝大人关系密切，想必洁拉丝大人早知道沙漏的事。他赶紧将经过禀告，隐去自己曾陷入幻境的事，直接带过说他已经克服了前任们的记忆。至于延误禀报的原因，他推脱说怕瓦尔也受到沙漏的影响所以观察了几天才离开。全部讲完之后他战战兢兢的等待兽王殿下发话。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洁拉丝大人开口第一句就是反问。
　　问？问！大魔神啊他怎么有胆子问！
　　“您准备告诉我的就是我应该知道的一切，您的语言就是我唯一遵从的魔典。”
　　杰洛士虔诚得抬起头，他习惯性伸手托起主君的手臂，想要亲吻她的手背。然而他突然想起他前任那位不要命胆敢碰洁拉丝大人的魔将军，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吻下去，尴尬当场。
　　洁拉丝似乎看穿他一样淡淡一笑。
　　“不用担心，你和他们不同。你是我值得骄傲的最高杰作。”
　　他赶紧借故抽回手摆在胸前行礼，表示对主人褒奖的感谢。
　　“你的前任们，我在制作他们的时候使用了神族的心脏。我想让他们吸收利用神族的力量，但是没想到他们反倒被神族的情感所牵制。”
　　制作‘他们’的时候？
　　“那么说还有另外一颗神族的心脏？”杰洛士忍不住问。
　　兽王半闭一只眼，抬手打个响指。
　　一枚水晶一般晶莹剔透，仍然在缓慢搏动中的心脏悬浮在空中。
　　杰洛士呆呆的看着它，感觉连空间都停滞了。
　　虽然他在记忆中看到过，但是与见到实物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晶莹剔透，一收一缩，像是在呼吸的生物拥有生命一样。
　　想不到……是这样美的东西！而且能够清晰感受到其中流动着的力量！
　　让人忍不住升出将它纳为己有的冲动。
　　“两颗心脏中的一颗我已经破坏了。这是余留下的一颗。”洁拉丝看都没看它一眼，紧盯着杰洛士的脸，杰洛士察觉到赶紧低下头。
　　“不用掩饰你的欲望，我知道你想要得到它。”
　　杰洛士不知该作何回答，说没有这种愚蠢的谎言估计只会刺激殿下勃然大怒吧！
　　“你当然想要它，毕竟它也是构成你的一部分。这是在当初制造你的时候就设定好的。只不过以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驾驭它。”
　　杰洛士明白了：“您想再度尝试利用神族的力量？”
　　“对。大部分时候魔族与神族力量不能兼容是因正面与负面情绪相互削弱。然而在很久以前已经找到了能够兼容它们的方法。”
　　杰洛士想起能够融合光与暗力量成为混沌的魔导器。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那些也是兽王大人研究的产物？
　　“只要融合得够完美，外表看来只是普通的魔族，但是本质上有着根本不同。因为那是类似于混沌，接近万物之源——金色噩梦魔王的物种。”
　　杰洛士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兽王洁拉丝大人竟然在挑战万物之母，创造混沌的物种！被L大人制造出的魔王分身之一兽王，竟然意图制造出与创物主相同的存在！这件事如果被其他魔王知道，天啊，他不敢相信兽王殿下竟然如此信任他，告诉他这样可怕的秘密！
　　杰洛士将脑中的信息迅速过滤，想到一种可能性。
　　“是因为至高法则吗？”
　　兽王殿下曾说过，魔族正在衰竭。冥王的疯狂就是一例，衰老到了‘寿限’的魔族本来应该按照自然的至高法死掉，然后又有新的魔族从中诞生，以此形成巨大的循环。然而破坏之魔王消失，循环链断裂。没有死亡的魔族就没有产生新魔族的能源，魔族正面临衰亡。
　　兽王洁拉丝正意图以人为力量完善至高法则——制造出最接近混沌的破坏神！
　　“不愧是我的神官。”洁拉丝很满意他的反应迅速，“没错，那是我的本意。虽然在成功之前要进行无数尝试。”
　　杰洛士心中苦笑，我就是那实验品中的一个吧!但是，能够成为洁拉丝大人最伟大计划中的重要道具也是一件荣耀的事，这么想的他肯定是疯了。也许是前兽将军的痴迷在起作用，也许是他心底潜藏着得到更强力量的欲望。
　　“你的前任们失败是因魔族本身的限制。”洁拉丝道，“魔族没有正面感情，很少有像神族或人类那样利他思想，因为一般那样会令魔族弱化。所有的魔族都是理智大于感情，我们就是这样的物种。当神族的心脏将种种正面的感情带入魔族的精神体后，从未经受过那种感情的魔族毫无抵抗能力，以至于感情超出理智失去控制。”
　　杰洛士心中认同。的确是这样，正如一个从未经历过伤痛的人突然遭到挫折会不堪一击一样，他之前陷入幻觉是因为从前从未有类似的事而毫无防备，如果再来一次那么他就有心理准备，哪怕让他杀掉幻觉中的人都没问题。
　　“你现在如果接收这颗心脏，会步你前任们的后尘。只有具备了一定要素，你才有能力拥有它。”
　　“怎样能证明我具备了一定的要素？”杰洛士问。
　　“那要看你自己。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拥有了自己的感情，能够把握住自己的感情和理智，那么拥有水晶心脏的时候他就有了抵抗力，能把持好感情与理智的平衡。”
　　他再度虔诚跪下： “洁拉丝大人，您这样的信赖我，令我感到惶恐。”
　　无论是融合神族力量的事，还是给他得到水晶心脏机会的事，兽王大人对他的‘信赖’到可怕的地步。为什么是可怕？因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冷静残酷的主君！兽王殿下怎么可能将这样强的力量交予他而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防止他背叛的保险栓，肯定是恐怖而可畏到让他难以承受的。
　　“啊，用不着害怕。”洁拉丝看穿他的想法，“你是我迄今为止最完美的作品，我不会轻易舍弃你。”
　　“但是，我个人觉得这个计划行不通。”杰洛士语出惊人。
　　洁拉丝挑眉，怎么说？
　　“说起人类，我比您更了解一些吧。正面的情感，尤其是爱情这种东西，能被理智所控制，便不是爱情了。”
　　就像我不能控制自己在幻境中沉迷于那红发的女子。
　　就像，她为了高里肯用世界做赌注。
　　兽王洁拉丝陷入沉思，好一阵她才说：“先去完成你的任务。这件事，等等再说。”
　　她忠诚的神官行礼后退下。
　　聪明的谋略之王第一次开始感到烦恼。对于一个根本不了解感情这种东西的女人来说，眼前的问题成了难题。比起水晶心脏，更令她觉得烦恼的是，她的神官似乎爱上了什么人。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当杰洛士对莉娜有过度的兴趣时，她就已经有了预感。当年的前兽神官似乎就是那样的爱上了人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伤脑筋，她不希望有不安的因素出现，但是这个不安的因素又或许能够解决她的研究课题所遇到的困难。
　　气人，真不想向达鲁菲恩认输，但是她所知道的魔族里，没有一个比那个女人更懂得怎样应对这种情形。
　　魔王中的海王曾经与一名神族相恋，诱惑其堕落加入魔族的阵营。再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如何的利用感情。
　　洁拉丝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
　　我还是再等等，反正这件事不急。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