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神奇的世界（六）人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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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已经活了三千多年的人鱼来说，今天的经历可能过于丰富了。
然而修斯将三叉戟收到身后，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他向苏烈一行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是亚特兰蒂斯的守门人修斯。”
“艾莉丝湖的水怎么了？”叶少言问道。
修斯发出一声叹息：“不久前，湖泊西侧的人类国度君主索伦向机械之神献祭了这里洁净的水，交换了能源转化公式……我们还没来得及阻止，交易已经完成。”
“亚特兰蒂斯内部的水域其实和艾莉丝湖联通，按理来说，必须迁徙。可是能够长期化作人形的人鱼不多，再加上污染的水源已经损坏了我们的体质，只能选择固守原地。”
“你们没向你们的神明求助？”安妮塔问。
“已经达成的献祭交换，同级的神明无法干涉。”修斯的眼底有一种像是绝望的情绪，似乎回忆起当时祭司团彻夜祷告之后青白的脸色。
一路上几乎看不见这里有其他生物存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两侧紧闭的门窗，路旁干涸的水池，给人一种这里已经没有居民的错觉。
“我们紧急制作了净化设备，可是不可能将所有的水置换得干净无污。”
修斯走到一栋建筑前面，敲了三下门。
“进来吧。”
门后响起一个疲惫的声音。
众人看见了房子里斜靠在一个池子边缘的人。
他有着和声音完全不符的形象，比起修斯线条优美的肌肉，他苍白瘦削的身体更显单薄，细腰之下是一条银白色的鱼尾，此刻光泽暗淡。
修斯向水池边的人鱼行了个礼。
“首领，这些冒险家说想要帮助我们。”
单薄人鱼的眼神狐疑地看着他们，眼神有些涣散，他眯起眼睛：“这是……精灵？”
此刻房间里聚集了魅魔、人鱼、精灵，这三个随便挑出来都难得一见的种族。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魅魔安妮塔本人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更何况是一向避世的人鱼族首领。
不过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他接着说的第二句话是：“你们想要什么？”
面对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冷静思考的人，苏烈直接表明了来意：“我们要救一个人，需要用到人鱼之泪。”
和安妮塔路上说的不一样，人鱼之泪不是随便哭一哭就能得到的那种东西。一般的人鱼流泪，只会产生一种像是珍珠的固体颗粒，而熬制魔药所需要的“人鱼之泪”则是一种液体，常年封存在亚特兰蒂斯的神庙内。
“那是人鱼族的珍宝，如果你能有办法让人鱼族完成迁徙，我会将它交给你。”
“温蒂妮？”苏烈回头看了一眼治愈师。
温蒂妮点点头：“没问题。”
很快，亚特兰蒂斯境内还活着的人鱼就被召集到首领所在建筑之前的广场上。温蒂妮正在做咒语的准备，叶少言观察了一下陆陆续续到广场上的人鱼。
几乎全部的人鱼胳膊上鱼鳞都黯淡无光，有些人鱼没有被鳞片覆盖住的皮肤上还泛着像是中毒一般，青灰的痕迹。
安妮塔走向他们第一个遇见的人鱼修斯，后者下意识地向后闪了半步。
安妮塔问：“人鱼之神不能改变艾莉丝湖的水，可是他为什么不帮你们换个地方？”
“大部分人鱼只能保持很短时间的人形，长时间迁徙的结果几乎就是灭族。”
“如果水元素相关的精灵没有和我们一起来，你们是在原地等死么？”
修斯看了一眼安妮塔：“没有任何种族会永生不灭。”
听到这句话，叶少言想起洛驿在之前说过的关于虫族未来的那些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苏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略微消沉的思路里唤醒。
“可以开始了。”温蒂妮对苏烈和人鱼首领说道。
方才商讨的最节省魔力的迁徙方式，是将人鱼族人单个封在洁净的水球之中，将水球和人鱼一起运到偏北方向的另一个面积略小的芙彻湖里。如果那里的水质合适，人鱼族又还来得及重新建立聚居地，还是有延续的希望。
随着蓝色的光点从温蒂妮手心飞出，空中凝聚起了一团透明的水球，一个身形较小的人鱼走了进去，两条人腿瞬间融合到一起，变成了一条鱼尾。
似乎对于这个水球里的清洁度很满意，那个小人鱼甩了甩尾巴对温蒂妮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神情。
温蒂妮小心操纵着水球，渐渐带领着它走向方才众人进入的白色石门。
由于有着水球的保护，小人鱼第一次看见了艾莉丝湖底惨烈的境况。他方才还舒展的神奇瞬间拧成了一团。
他捂住眼睛，喃喃地说：“我们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们的错。”温蒂妮出言安慰道。
随着温蒂妮的移动，艾莉丝湖畔出现了一幕神奇的景象，无数水球如同珍珠一般坠链在一起，从艾莉丝湖向北移动。
修斯在这串水球的末尾，并不需要水球的辅助，他能够保持很久的人形。
安妮塔正在啃一个南瓜派，悠闲地坠在队尾看着这个小型的迁徙活动。叶少言看了一眼她：“不被你迷惑的人，你没有办法收藏么？”
安妮塔歪了一下头：“你是在问我为什么不收藏修斯？”
她想了一下，接着说：“能中我傀儡咒成为收藏品的人，会永远活在和挚爱之人在一起的美梦之中。反过来说，有抗性的人，一旦意识到自己在梦里将会痛苦至极。”
叶少言挺：“想不到你还挺善良。”
安妮塔：“痛苦会让收藏品坏掉的。我是个收藏家，不是个破坏者。”
芙彻湖虽然说是最近的一座尚存净水的湖泊，然而这个“最近”也让人鱼族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才走到。
修斯看着最后一只水球融入芙彻湖面，先到的人鱼已经开始在湖底建筑简单的庇护所。
温蒂妮完成了任务，一副被抽干了的样子躺在湖畔小森林的树下闭目养神。
人鱼首领拿着一只银白色的小盒子走向苏烈。
“非常感谢你们。尊敬的……冒险家。”
他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想到他们原乡的故乡是被称作冒险家国度的地方污染得如同死地，苏烈其实也挺理解。
“我们不来自这个世界。”
“难怪，我觉得你们和地面上的人有不同。”人鱼首领恍然大悟，极其爽快地将手中的盒子递到苏烈的手中。
“这是你们的报酬。”
苏烈接过，只见银白色的盒子上镶嵌着珍珠和宝石，样子却十分古朴，盒子身上有细小的划痕，显示出岁月的痕迹。
“和全族的生命比起来，人鱼之泪倒是个很低的价格。”
自从知道苏烈并非来自冒险者国度，人鱼首领似乎就对他很有好感。居然愿意和他说其它的话。
“低？”苏烈的目光从盒子上移到人鱼首领的脸上，后者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继续解释了下去。
“人鱼族哭泣，会流下珍珠似的东西。唯一一只会哭出泪水的，是正在成为人鱼之神过程中的瑟琳娜——因为对修斯的不舍，她在成神的时候一直在哭泣。”
“我们保留下了她的泪水，供奉它，大部分是为了修斯怀念瑟琳娜。以及传说人鱼泪可以带来幸运——”
首领苦笑了一下，看向艾莉森湖，他们故乡的方向：“如果当真如此，为何连家园都不能幸免？”
苏烈：“我们其实是为了它来的。”
首领愣了一下：“原来如此。”
人鱼之泪在冥冥之中召唤了能够拯救人鱼族的人，这是他们的守护神在踏上神坛之前，对自己的爱人和族人最后的温柔。
这几个月来，他们向瑟琳娜祈祷，却一直只能得到“等待”的回应，原来并非是她不想拯救他们，而是拯救早已注定。
人鱼首领叹了口气，在苏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向前一步，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脸颊。
不远处的叶少言看见这一幕，直接把手里安妮塔刚刚分给他的南瓜派掉到了地上。
人鱼首领解释道：“这是个印记，标识出来的人永远能找到人鱼的国度。我们非常感谢你，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记得找我们。”
苏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地方的叶少言，见后者没有太大反应，回头说了一声谢谢。
由于温蒂妮魔力透支太大，众人决定在旁边的人类冒险家国度里暂时休息几天再出发。
不过从他们告别人鱼开始，直到住进了旅店，叶少言一路上一直十分平静。
苏烈路上和他说话，他也微笑应答，像是一切如常。
旅店只剩下三个房间：一个单人间，一个双床房，一个大床房。
单人间自然是给了唯一的女孩子，累瘫了温蒂妮。双床房住进了沙拉曼和西佛尔。苏烈和叶少言选了大床房，温蒂妮撑着快垮掉的眼皮八卦：“你们两个男孩子住在一张床上会不会很奇怪呀。”
沙拉曼从身后拎起她的领子：“少说两句。”
温蒂妮闭上嘴，就这么保持着被拎在半空的姿势睡着了。
其实在亚尔法星，叶少言和苏烈同一个房间已经很久，按理来说根本不该尴尬。只是叶少言进了房门之后一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洗漱完毕，他将戒指摘下来放在床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戒指放在很近的地方，叶少言抬头，昏黄的灯光下苏烈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自己的影子。
让他恍惚地觉得这一刻，苏烈的眼里只有自己。
苏烈轻轻抬起他的下颌，让叶少言的目光无法继续躲闪。
“你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神奇的世界（六）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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