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臻煌三百六十年冬。边城灵姚。
鼓声如雷，烽烟四起。
臻煌与漠枭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战争终于落幕了。这一战，敦煌胜，漠枭败。
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萧怀瑾不发一语。将领们纷纷来报，听着与来时悬殊的人数，萧怀瑾冷笑，即使臻煌赢了又怎么样？日后定有第二个、第三个漠枭，难道，要用全部臻煌人民来陪葬才够吗？
“羽越。”无论内心多么抗拒，流淌着的天子的血液却驱动着他行尸走肉般的躯体。他到底肩负着身为臻煌国的王的责任。
“属下在。”来人似在处理事务，听到呼传匆匆赶来。在黄烟弥漫的沙场上，鲜少有人能将骑装穿出这样的气质。身姿高挑，墨黑的长发只用普通士兵的蓝色布带束在脑后，露出一张如画的脸，清秀俊朗，明眸皓齿，杏仁状的眼睛完美地嵌在白皙的脸庞上，里面闪烁着不知名的光，似柔和，似危险。
“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萧怀瑾疲惫地问道。
“陛下恕罪，是属下无能。”凌羽越单膝跪下，“属下的探子来报，大臣内确实有与漠枭贵族勾结的，这场战争并不是空穴来潮，但具体是谁还未查出。”
一阵沉默。
凌羽越偷偷观察眼前男人的脸色。雪白的狐裘衬得他傲岸高贵，发丝用上好的玉冠束着，露在狐裘外的黑衣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金线祥云，黑白相衬下五官如雕刻般分明，而脸的轮廓却十分柔和。看起来虽不及武将那般冷冽肃杀，但那狭长双眼中的深邃与闪烁的精光却仿佛看透一切，气度逼人，直摄人心。
当年午阳殿的荷花池旁那个教他抚琴的无邪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纵横杀伐，藏心计谋的帝王了。臻煌上下都敬他为王，畏他之位，再没人敢当他只是个十七岁的懵懂少年，连同他自己。
“罢，回去再彻查，定要他付出十倍的代价！”说着，眼底略过一丝狠戾。勾结外族、挑起战争……简直是臻煌的耻辱。
“是。”凌羽越沉默地站直身，为皇帝陛下拉了拉裘衣。
“回朝。”萧怀瑾最后回望了一眼战场，带着凌羽越坐回龙辇，班师回朝。
一场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公元2016年。C城尚晞高中。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顿时，教室里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
“老师，我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除了一个人。
老师问声抬头，看了眼打算刨根问底的凌予跃。
又看了眼让教学楼摇摇欲坠的冲饭堂大军。
于是老师从容地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对凌予跃说道：“这是历史图书馆的钥匙，真为你能够享受发掘真理的快乐高兴！”说完，健步如飞地离开了教室。
凌予跃：“……”
雪停了，初阳升起。
行军突然停住了。
萧怀瑾正闭目养神，哨兵突然来报：“陛下，援军到了。”
萧怀瑾豁然睁开双眼，双眸中迸发出摄人的光芒。
“援军？”空气中响起凌羽越疑惑的声音，拯救了抖得不像话的小兵。“莫非……陛下，请允许属下前去查看！”
萧怀瑾点头应许。
凌羽越跳下龙辇，眼前的景象证实了他的猜测。
“是淮王，”凌羽越压低声音说道，“似乎调出了京城里的禁军。”
萧怀瑾闻言勾起嘴角轻蔑一笑，看得小兵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萧怀瑾拉紧狐裘，缓缓下了车。凌羽越伸手欲扶，萧怀瑾做了个不必的手势。
原来车外天地一色的美景如此赏心悦目，可惜了。萧怀瑾心不在焉地想着，缓步向前。
走过凌羽越时，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陛下！”萧怀瑾置若罔闻。
尽管他走得很慢，很轻，但在雪地里听起来依然敏感，掩盖了马儿不安的嘶叫与军官低声的呵斥。
萧怀瑾仿佛听到远处传来的渔樵棹歌，依稀看见冰面的倒影与白茫茫的树林。
一切联想结束在他站定在他二弟的马前，只有三尺的距离。
是无数冤魂织就的三尺。
萧怀瑾听到身后传来兵剑出鞘的声音，然后他的二弟说：“大哥，好久不见了。”
萧怀瑾只是淡淡一笑道：“这么久不见，萧沉决，你怎么越发没有脑子了。”即使现在太阳初升，黄白的日光打在他的脸上，却更衬得那笑容分外冰冷没有温度。
萧怀瑾身后的队伍中传来一阵哄笑。
萧沉决脸色难看了几分，恶狠狠地说道：“大哥如果真有脑子，怎么我今天还能在这里？”
萧怀瑾沉声道：“凭你是不可能勾结得了漠枭族的，说，还有谁是你的同谋？”声音竟比坚冰还要冷上三分。
萧沉决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怀瑾，嚣张地说道：“这不是一个死人该知道的。”
萧怀瑾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怎么？你想篡位？”
萧沉决哈哈大笑：“只要你把龙玺给我，我就可以昭告天下，是你将皇位禅让给我。到时 ，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何来篡位一说？”
萧怀瑾眸色深沉 ，他一身雪白狐裘，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语如冰铸，寒气逼人：“孤且拭目以待，看看这臻煌的天下，究竟是谁的。二弟想要的话，尽管来取吧！”
空气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萧怀瑾怒火中烧，拔出佩剑，一声令下：“杀！”
霎时间马蹄纷沓，飞箭如蝗。一瞬间，天地色变。
萧怀瑾紧握佩剑，双眼不离萧沉决。
士兵们形成的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萧怀瑾知道他们支撑不了多久，毕竟这些士兵不久前还与漠枭一族浴血奋战。
当初的一腔热血，如今只剩下心寒。
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萧怀瑾出剑砍下两个敌兵的人头，正要唤凌羽越一起杀出重围，却看到他的二弟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身后风声突起，一阵寒意涌上后颈。
不好！
萧怀瑾本能地侧过身子，堪堪看清那一头黑发，是用普通士兵的布条扎起的。
身体传来一阵剧痛，鲜血喷涌而出。
耳边传来士兵的惊呼，萧怀瑾却万念俱灰。
谁能初心不负？终究人不如故。
萧怀瑾到死都只想喊出那两个字，但是……他虚弱地苦笑着，似乎是没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