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孤城》纪辞微

71、迟到

　　七十一
　　扉间回来的时候先转去风晚的房间去看她的情况，想着要准备好晚上的换眼手术，然而却看到了空荡荡的床铺。扉间心底“咯噔”一下，一半是喜一半是忧：喜的是她终于醒了，忧的是现在这一团糟的状况自己到底怎么跟她解释。他想起柱间问他的话：“你想把泉奈的眼睛给风晚，但你想过她愿不愿意接受吗？”可怎么办呢？泉奈已经死了，总不应该让他的眼睛也跟着去了，风晚失去了一只眼睛，就索性换上泉奈的眼睛。
　　“可按她的性子，会恨你的。”柱间担忧地看着一意孤行的他。
　　扉间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宇智波如果没了能掌控大局的人恐怕会生变，风晚只有一只写轮眼，实力难免会大打折扣，如果得到了泉奈的眼睛，实在不行至少能用武力进行镇压。我不想她一醒来看到的是让她无能为力的母族。”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乱了。”柱间长叹一口气，“我总担心风晚一怒之下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所以我要帮她。”扉间抬起头，“她恨我也无所谓，大事上她拎得清的。”
　　说着这样洒脱的话，在最后发现她去了实验室的时候他也是慌乱的。扉间直接用了飞雷神赶到了里面，却没敢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他隔着门，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一瞬间失措，即使是在过去的每一场搏命的战斗中他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情——那些会就此让一切无法挽回的东西她一定都看到了。扉间被她一声声的泣血声扎得心痛难当，他抬手推开门，不小心用了太大的力气。他借着刚被他点起来的屋外的微光看到跌坐在地上苍白枯槁的她抬起头，双眼虽然蒙着布，但一定是在看着他，她的下巴上都是血，连手上都沾着，被眼泪糊得一塌糊涂。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她面前，将她抱起来。她自然是在挣扎，可是太虚弱了，根本没有力气。他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她急于说话，可是已经快五年没有说过话的她现在哪里能说得出来？她已经睡了有足足五年了，他原本打算好好解释，让他们能够好好重来，可惜五年之间木叶发生了太多的事，千手和宇智波间也发生了太多的事，而她又在这个时候醒来……扉间茫然得像站在一片黑暗的沙漠里，不知道往哪里才能找到正确的出口。
　　“别说话，你的嗓子会废的。我带你出去。”他低声对她道。他不敢再让她看到这里面的光景，手术台上是泉奈，旁边的木棺里是斑，阔别已久的宇智波三兄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团聚”了一次，他却根本不敢告诉风晚。
　　风晚哭得很厉害，扉间感觉自己的胸口都湿了，恐怕在他没回来的这些时间里，她所能看到的已经让她了解了部分的事实，他从来不敢小看自己的妻子。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抱起来，直接用飞雷神回到了她一直住的房间。她几乎背过气去，生理性的抽噎让她险些喘不过气。他把她放到床上，小心地拉拢了窗帘，回身关上门才把她湿透的蒙眼布摘下来。风晚半躺着，抬手拉住他的手：“你把泉奈还给我。”
　　很小声，几乎听不清，可扉间还是捕捉到了，在一片寂静中，她抽噎着用着沙哑的声音让他把她哥哥还给她。可是泉奈已经死了……人死了还能用什么样的方法复生呢？
　　“……还给我。”她支离破碎的声音只能勉强将这个词组拼凑出来，就再也说不出话。
　　扉间沉默着抽出手，拿起常备在一旁的毛巾凭感觉擦了擦她的脸：“你先缓缓，别说话了，我去拿药给你。”
　　风晚努力地想拉住他，可是她没力气，他一起身，她就跌到了地上。扉间听到那“哐”的一声都替她疼，他慌忙回身把她抱起来放回去。她可能也清楚自己说不出话了，便只是哭，他伸手便摸到她湿了一片的脸。扉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得沉默着替她擦眼泪，可是那眼泪像是流不尽一样的。
　　“我去给你拿药。”扉间听得有些受不了，他咬咬牙，转身出门。这一次风晚没有再拦他，估计是没力气了。
　　扉间打开门，看到门口的柱间和水户，他们俩都有些担忧：“风晚醒了？”
　　扉间点点头。
　　水户冲他僵硬地笑了笑：“我去给她煮点吃的。”
　　柱间把药递给他：“吃了饭之后再喂她吃吧。等她睡了我再来看看。”
　　扉间默默接过，看了看种类，发现他大哥难得心细了一回，连治嗓子的药丸都备了，不过她恐怕咽不下这样的，他还得磨碎了给她。他看了柱间一眼表示感谢，把药放进怀里，又去打了一盆热水。扉间端着盆子进屋去，风晚躺在床上，缩得小小的，像只仓鼠似的。他把盆子放在旁边，拧了帕子替她擦脸，随后替她遮住眼睛，点上了灯。
　　风晚睡得太久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花，蔫蔫的，没有半点血色，瘦了许多，皮肤都不太好了，头发也燥得慌。他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半靠着，从水壶里倒了些温水，把柱间给他的药丸捏碎了溶进去：“这是治嗓子的，你喝了会好得快一点。”她没什么反应，他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倒也没有反抗，乖乖吃药。她总是很识时务，知道自己经不起折腾。扉间喂完，帮她擦了擦嘴，便把杯子放下。两个人一个话不多也不敢说，一个满腹的话说不出，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扉间应声开门，水户端了鱼汤过来：“你先让风晚填填肚子，把药吃了。粥我刚熬上，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吃。她不想吃的话还有牛奶这些，你问问她吧。”
　　扉间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大嫂。”
　　水户哭笑不得：“别笑了。去吧，好好照顾她。”
　　扉间点头应了，又去喂她吃饭，吃完饭又吃了药，风晚便睡下了。扉间这才得了空重新去实验室查看情况，泉奈的眼睛没了，更糟糕的是他悄悄藏起来的斑的尸体也不见了。他有一瞬间怀疑斑是不是还活着，但转眼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当初他从终结谷把柱间和斑捡回来的时候，柱间半死不活，而斑的确是死得透透的了。柱间吩咐他把斑的尸体送回给宇智波，但他没有理会，宇智波一族的秘密恐怕能在斑的身体上得到最直观的解答，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是谁单单把斑的尸体和泉奈的眼睛盗走，而不是盗走他们俩？扉间下意识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可风晚的事情更能牵动他的神经，这个当口他也只得暂时放下，留着回头悄悄地查。
　　他从实验室回去，叫上柱间去替风晚检查。柱间探查了一下风晚的大致情况，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昏睡太久，身体一时适应不过来，你多陪她走动走动，时常活动下关节。眼睛得多适应两天，不要见光，晚上可以把眼罩取下来。我让水户多做些有营养的东西，让她好好补一补。对了，要保持心情，不要波动。”
　　前面几项扉间都应了，唯独听到最后一句，他都忍不住苦笑：“大哥，你觉得可能吗？”
　　“……”柱间也觉得不大可能，但嘱咐还是要嘱咐的，万一呢？
　　送柱间离开，水户又端着粥过来：“已经睡啦？那我把火关小了，多熬一熬，她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吃。”说罢又风一样地离开。
　　扉间关上门，看着睡着的风晚，轻轻叹了口气。
　　在门口一边办公一边守着风晚过夜的扉间在中夜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声音，急忙进去。风晚好像是做了噩梦，被子被她全踢开了，放在小几上的杯子也打翻在地，她在床上挣扎，他伸手去摸，摸到一手的汗。
　　“风晚！”扉间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肩膀，把她晃醒。风晚下意识地挣开他，然后跌回床上，骨头都快散架。扉间想伸手帮她，但还是犹豫了，他问道：“还好么？”风晚抬手打开了他的手，随即捂着嘴咳嗽起来。但她咳嗽的时候也只有沙哑的气声，扉间听来她仿佛要撕烂自己的喉咙。扉间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递了水。风晚再次推开了他，水洒在她的身上，湿了好一片。扉间的手顿住，无奈之下把杯子放在了一旁：“你可以跟我过不去，但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不值得。”
　　风晚这似乎才冷静了一点，不再挣扎。扉间拧了帕子替她擦了把脸，看看天色已经接近破晓，便问：“吃点东西吗？”风晚轻轻地“嗯”了一声，扉间便放下了帕子，递给她一小杯水：“你先喝点水，我去拿粥。”
　　水户睡前熬的那一锅粥已经软糯浓稠，非常适合风晚。扉间舀了一小碗端上去，用勺子舀了一点一点地喂给她，手法不是太熟。他想起他第一次见风晚就是在战场上，她替泉奈挡下了一刀，之后因为两族结盟的事情而到了千手养伤，那时候的她比现在更加的尖锐，设计想破坏两族结盟后换成了他来照顾，也是像现在一样，他沉默地喂她吃饭，而她满心怨愤，又不能拒绝。扉间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好笑，这一切就像一个轮回，非要把经历过的那些伤痛再翻出来咀嚼一遍，非要让人痛定思痛才行。他看着风晚把最后一勺粥吃完，递了纸给她。
　　“要洗澡吗？”
　　风晚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扉间便又去烧水，带她去浴室。扉间很明显地感觉出风晚的抗拒，但是又放弃了挣扎，她似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洗澡。扉间一言不发地替她脱衣服，将她抱进浴池，风晚安静地靠着浴缸，泡在雾气氤氲的水里，她的脸大半被蒙眼的布遮住了，还能看到的嘴唇稍微有了些血色。扉间端了根凳子坐在旁边替她擦身体。她心口附近的伤疤变浅了许多，但是仍清晰可见，从背后也能看到那道几乎让她身死的伤口，这是他刺的；肩胛骨附近也有一道曾被贯穿的伤口，比心口的伤疤要新，是之前她遇袭的时候受的。除了这两处之外，作为忍者的她也还有一些小伤，留的疤比较浅，他给她配了药膏，坚持涂了之后几乎看不到了。
　　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在伤害她。
　　扉间低垂着眉目，缓慢道：“我没有跟花魁发生关系，我仅仅是去取了情报而已。”
　　风晚的头转向了他。
　　“传回木叶的都是她散播出去的谣言，原因我没有查出来，等我再去的时候她已经被杀了，死无对证……”扉间拉过她的手臂，控制着擦洗的力度，“我也没有想要窃取宇智波的情报。虽然我说过要注意宇智波的话，但我从来没有想用这样的方式。风晚……”
　　扉间停顿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话说完，他不知道他现在说这样的话到底有什么用，但是他还是希望她知道。他这样一个讷于言，一个说不出好话，不会哄人，甚至难以表现出关心的人，其实希望她知道。他做过很多伤害她的事，做过很多让她误会的事，做过很多令他一天天地觉得后悔的事情，可他依旧希望她知道。
　　他很爱她。
　　千手扉间真心实意地爱着宇智波风晚。
　　“风晚……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