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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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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宗台是和好友匡恒一起来的,他们作为投资人,请创业公司的创始人进行商谈。
匡恒给出了十分诱人的offer:“给你A轮估值10亿美金,我们要30%股份,这个金额已经是行业最高纪录。凯思领投,胜瞻资本跟投。”
对于这样的价格,越芯科技创始人林越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是顶级科技巨头、凯思通信子公司凯思数字科技的总经理匡恒,他更是凯思老板匡耀中的长子;另一位,是匡恒自己成立的创投基金“胜瞻资本”的合伙人谭宗台。
林越曾是凯思通信研究院的资深专家,和许多凯思系出来的创业者一样,对凯思这个巨头有崇敬、有亲切、也有天然的恐惧,似乎接受凯思的投资,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林越深吸了一口气,说:“谢谢,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他握着投资条款清单走出了包厢。
他的堂弟、也是公司的运营总监林洋也跟了出去。
二人缓步穿越会所的园林,林洋说:“哥,最近我们也接触了好多投资人,我觉得还是你老东家凯思的条件最好,不仅是估值,还有后续的资源。”
几年前,投资芯片行业的风投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当下则是资本云集的火热风口,越芯的GPGPU正是凯思通信布局的领域,而谭宗台关注的,是数据的底层算力。
林越道:“匡恒给钱大方,风格也确实激进,他以前投的速果网就是创始人黯然离场,最后让胜瞻控制了董事会。”
林洋不屑道:“哥,你是白手起家创建了芯越,他们那种含着金汤匙的二代,就是仗着有个好出身。”
“匡恒肯定也是想要尽快close deal,好宣布造势,现在可是连凯思的实习生都知道,他要进董事会了。他爸是我的偶像,但是他的风格我是欣赏不来……要是晟煊领投,我倒没有这么纠结了。”
林洋道:“我还以为这个匡大公子今天要放狠话,如果越芯不接受他的投资,就投我们的对手什么的,不过红星都上市了,他们现在进场也太晚了点。虽然他可以投我们的竞争对手,可他的竞争对手也接触了我们……”
这是商业上的生死之争。
说道一半,他突然发现园林中还有一个人:“关关?!”
不小心听到他们对话的关雎尔尴尬地笑了笑:“林师兄。”
林洋脸一红,说:“师妹,这么巧。”
“嗯……我在这吃饭,出来接个电话。”
林洋简单介绍了一下林越,然后和她告别。
关雎尔也准备回包厢,回头就看见了谭宗台和匡恒。
谭宗台她刚认识,匡恒她也是认识的。
除了谭家这类外界算不清身价的豪门世家,匡恒算是公开意义上的首富公子。因为他相貌英俊,行事高调,加上财富与权势的光环,使得他成为豪门公子中的标杆人物,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流量不逊于当红明星。
她垂眸,和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却被谭宗台抓住了手臂。
“看见你舅舅也不打个招呼?”
关雎尔瞬间心态爆炸,她现在可听不得舅舅两个字。
她把手拽回来,面无表情道:“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谭宗台失笑,和站在身侧的好朋友匡恒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小外甥女,看来和我大姐一样……有点叛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关雎尔?”
另一个中气十足声音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正被会所经理迎进来的,是圈内人称“赵公子”的赵瑞龙,他原本还揽着个美女网红,见了关雎尔几人,立即放开了美人,快步走了过来。
赵瑞龙约莫三四十岁年纪,戴着金丝眼镜,看似文质彬彬,实则是个纨绔子弟、顶级官二代,也是游走于黑白间的成功商人。
他笑道:“这不是小关关么,都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在美国,你当时在读高中吧?”
赵瑞龙的父亲赵立春上副国级前,曾在汉东省做了八年省长、十年□□,而关雎尔的父亲早年在汉东省委办公室任职,当过一阵赵立春的秘书。
谭镜和谭家的关系,别人不知道,赵瑞龙却是有所耳闻。
关雎尔心中有些不耐烦了:还有几个人一起上吧,你们搁这套娃呢。
可赵瑞龙她是得罪不起,还得应付一番。
她也扯起笑容道:“赵公子,好久不见。”
赵瑞龙大手一挥,自来熟地说:“叫我龙哥就行。”
关雎尔笑了笑。
赵瑞龙又和匡恒与谭宗台打了招呼,道:“你们不知道吧,小关关他爸以前给我们家老爷子当过秘书。”
关雎尔敷衍道:“是的呢,赵公子,我也出来好一会儿了,就先回去了。”
先溜为敬。
赵瑞龙看着关雎尔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点令他自己都意外的想法,他面上不显,继续笑着说:“大家都认识,下次组个局一起玩啊。”
谭宗台的视线转向了匡恒。
他有点没搞明白赵瑞龙的意思,不确定他是一时兴起随口一提,还是另有目的。
他和匡恒是多年好友,但他们同赵瑞龙并不是十分熟悉。
翌日是周末,谭宗台回了谭家老宅。
谭家老太爷谭伯云住在一栋老租界区的历史保护建筑里,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界,此处曾是民国一任副总理的大宅,有着华美的建筑和十亩的巨大花园。
谭伯云已是鲐背之年,他从小小的晟煊造船厂起家,到后来被誉为亚洲船王,是近代商业史上绕不开的传奇人物。晟煊屹立百年,也从船舶重工扩展到航运、航空、金控等各个领域,成为巨型跨国企业。
谭伯云的独子谭松廉是位国际知名的收藏家,并未涉足家族事业,三个孙辈中,老大谭镜早年离家,谭宗台专注做投资,谭宗明自立门户做消费电子和地产,都不在集团工作,谭家依旧是谭老太爷独揽大局,担任集团董事局主席。
巨大华丽的餐厅中,谭老太爷坐在长桌主位,儿媳贺香年为其布菜,气氛一如既往地沉抑。
谭宗台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说:“我昨天看见大姐了,她带着女儿在相亲。”
母亲贺香年神色微动。
谭伯云筷子一顿,却道:“你和匡恒,要跟那个赵瑞龙一起做生意?”
谭宗台道:“赵瑞龙本来是做实业的,最近想做二级市场投资,正在找合伙人,我也是才接触。”
谭伯云缓缓道:“非惟不胜,乃自危之道也。”
他又看向谭宗明,问:“你怎么看。”
谭宗明道:“宗台想做公募基金,但是公募牌照不好拿,与他合伙确实有好处。我对赵瑞龙也不甚了解,只是泛泛之交。”
最近赵瑞龙的月牙湖美食城因为占了自然保护区,在网上闹得很大,准备要拆迁了,明明是他不占理的事情,可地方政府还是赔了他几个亿拆迁款,他反手就捐出去成立了月牙湖环境保护基金,还得到了年度十大慈善人物,正是和谭宗明一起被颁奖的。
谭伯云放下手中的杯子,磕碰到黄花梨的桌面,一声清响。
他换了个话题:“谭镜带女儿和谁相亲?”
谭宗台答道:“也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们不认识,他家在汉东省内也算是富甲一方。”
谭宗明给老严打电话之时,老严正挎着摩托,停在一家医学检测中心门口,烈日晒得他眯起了眼睛:“谭总啊,这关雎尔还真是有点意思,藏了你的头发,拿去做DNA检测。”
谭宗明神色淡淡,道:“你直接处理了即可。另外,我这周末去香港出差,你帮我约一下刘生。”
刘生常住在香港M酒店。
这家酒店奢华无比,住了许多跑出来避风头的大陆显贵要客,他们为M酒店起了个别名叫望北楼——回不了家的人们待在酒店,因思乡心切,常常望北兴叹。
酒店的大堂、走廊、酒吧、客房,四处活动着精灵古怪的人物,诸如情报贩子、掮客、专业洗钱的钱庄老板、专做捞人业务的神秘公司……
刘生就是这望北楼幕后之人。
望北楼顶楼套房内,刘生正招待大家品尝他新购的雪茄,但除了谭宗明外,其他人却并无这个心情。
刘生说着一口港普,和坐在一旁的人说道:“李总啊,你们光辉集团的麻烦摆平了,你可以安心回内地了。”
被称作李总的男人也算是呼风唤雨的地方土豪,此时却万分殷勤:“刘总,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一杯酒我干了。你还有贵客,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李总才出门,又有另一位中年男子上前,犹豫道:“刘先生,那你看我的事……”
刘生语气丝毫不客气:“王老板,你看你怎么混的,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真是一绝啊你。”
王老板拍拍脑袋道:“刘老板,我真不是故意的,墙倒众人推、墙倒众人推啊!”
刘生道:“你的事情很复杂,不是几句话能讲清楚的。”
王老板诉苦道:“刘老板,你一定要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啊!”
“我不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你这事……”刘生看了一眼谭宗明,道:“你今天先走吧,我之后再来找你。”
打发走了其他人,局间只剩谭宗明与陪同的老严。
刘生笑了笑,道:“见到谭总我真是有点意外,您还需要找我?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赵家。”
刘生闻言,笑道:“这赵公子也是我的客户,不太好说啊——您知道赵瑞龙这个人吧,比较任性。他之前在汉东做生意的时候,和别的商人有过节,就让那边一个厅长做了批示,把人家给拘了,大半个月啊,最后还是我去捞出来的。”
谭宗明手指轻敲着桌面,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花边新闻。”
刘生笑:“谭总,刚才那个王老板你看到了吧,不小心得罪了匡家大公子,最近是吓得寝食难安啊……给他一个机会,对您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谭宗明悠悠道:“可以。”
“谭总大气,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刘生为谭宗明剪切雪茄,边道:“汉东最近的反腐风暴来头不小啊。前段时间赵瑞龙让我帮他捞一个嫖客院长,还没捞出来呢,转眼间,汉东大型油气国企的老总刘新建竟然又进去了,那可是他老爸曾经的大秘……”
赵瑞龙就如刘生所说的,确实任性。
这天就开着跑车在关雎尔公司楼下守株待兔,一定要叫她一起吃饭。
关雎尔哪里能拒绝赵瑞龙。
吃饭的地点就在她办公楼隔壁的国际中心大厦,这里是晟煊集团作为业主的顶级酒店,也是全球最高的酒店之一,位于98层的观云餐厅,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法餐厅。
二人在窗边位置坐下。
赵瑞龙问:“小关关,你在做什么工作?”
“券商资本市场部,做发行方面的工作。”
“搞金融的啊,这不巧了吗,”赵瑞龙说:“你龙哥我以前是做地产的,金融投资什么的都不懂,我最近准备和别人合作一个基金,你要不来我这工作,我给你股份。”
关雎尔推辞不应。
面前佳肴是米其林三星的出品,可这顿饭她吃的食之无味,不明白赵瑞龙为什么突然找上了她。
关雎尔借故离开去洗手间,满腹心事的她撞进了一个高大身躯的怀中——感觉还有点熟悉。
她抬头一看,果然是谢童。
谢童虽然压低了鸭舌帽,还带着墨镜,但她怎会认不出他来。她还是原来的关雎尔,而谢童已不再是潦倒的音乐人,而是C位出道、主演的电视剧爆火、一夜之间成为顶流的大明星了。
两人皆有些错愕。
“关关……”谢童扶住她的双臂。
他们已经无甚可说了,关雎尔本想就此走开,却突然灵光一闪。
她问:“谢童,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