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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从天上来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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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空上的水滴就像凝结的冰块。它们透明地、漂浮在空中,仿佛一只轻飘飘的橘子皮。
      如果有云朵恰好撞到了它们,我是说如果。它们就会被容纳进透明的薄膜内,成为晶体的一份子——同时,这块晶体也会保留一部分的天光,等到坠落于地面之时,就如同把天上的景物播撒于人世间。

      它们和我不一样。
      在雨水落地后,又会重新倚靠规律回到天上,长生、长盛,长圣。
      我呢,只是冲下去、看见世间的一刹那而已。

      我只是从天上来的一只信鸽,一只为了传送天空送予大地的信物而生的小小生物。
      而无数前往世间的前辈也都留下过或多或少的记录告知后辈们如何去完成这一使命,后来这些话被编纂成了《信鸽必做的十条》,成为传单一样的东西——看上去,不,骨子里充满了不靠谱和诈骗意味。
      嗯,工作还是要工作,玩乐也还是要玩乐。
      悲情的事情总是蕴藏在很深,如果不去细想的话,一切都是美好的。
      与其说是自我逃避,不如说是无奈。

      不管谁都在向往自由,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自由的定义总是不一样的。
      欺骗也好、执念也好,总而言之,都是不一样的。

      我是一只天上的信鸽。
      我们一族并不是去往人间的蜉蝣,但的确是诗人的俘虏。
      天光的照耀下,没有再多新事了。晴天的日子、雨天的日子,或者飘雪的日子,一切都像是轮回,都有着命定的归宿。
      这也是长期被歌颂、被灌输,被凝结成冰块,砸在我们一族头上的理念。
      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这个角度来说,这就是我们的自由。
      连接天与地的自由、展开翅膀,卷起风的自由、拥抱散落一地月光的自由。

      不过我们终究还是信鸽,不是别的。我们为自由而生,也为自由而死,简单的,明了的。

      我们是神明的造物,而万物不断运转,可我们却停滞不前——所以,我觉得,我们也许会死去了。
      为自由死去,也许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但其实,天上的神明也不是什么无赖做派。或许是活得久了,什么事都懒得提吧?偶尔的乐事只是聚聚磕唠喝酒。不喜欢喝酒的,就窝在自己的领地,观察一天内变化莫测的人间。
      他们好喜欢喝酒,连惩罚之类的都变成罚酒。

      而酒是千篇一律的果子酒。
      由天山上的滚滚河流卷下的水,混合密度尚佳的果实——经过沉淀和爆发凝实成了这种装在玻璃杯里的液体。

      我不会喝酒。
      我也没真正喝过。

      因为这个装在玻璃杯里的液体名叫“未知”,且未知的东西让我怀揣着恐惧。

      小时候面对在天上望下去也辽阔无际的大海,感觉像是和一面永恒的水镜对视。
      夜晚的深蓝,夕阳的橙红,中午的透明,晨时的金黄,四散的颜色没有被我收集,不断上涨的潮水在月相里扩散得越来越快,最后蹑手蹑脚吞噬了我的梦境。
      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信鸽——信鸽透过深海更加懂得脚下的天空,从而领悟自身存在的意义。

      可这漫天漫地的言语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影子,无穷无尽的脉络生长后徘徊,在短暂的一段时间内充斥神经,最后,我游离在境外。
      我看着与我同龄的孩子们交流深海的美丽,说细密的波浪如同云朵中从未见过的绚丽的花朵,而略潮湿的深风听上去就像是人鱼在低低地唱着歌,那是上课不会讲,但每一位信鸽都会理解的歌。

      “【我】总是看见炽热的太阳的恶魔骄傲至极。
      嫉妒的跟班将美丽的灼烧扑灭,淋上冰冷的尘埃。
      (布鲁塞巴布)说,这大概是如同死去的蓝。”
      这是第一节。

      “环带处,
      一片虚无的星辰倒灌在黑暗的怀抱中,卷起了剧烈的风暴。
      这场风暴席卷了整整两百天不止。
      ——恍若神祗爆发的福祉。”
      这是第二节。

      取自笔数三录,所谓“前辈的真理”。

      前辈们有很多真理。
      他们说在深处,会看见在深蓝色的空间之中之中孤独旋转的星球。
      他们说看见星球上的很淡很淡的光,便会有一种冲动:
      跨过风、跨过水流,不再考虑凝结后撕裂一切的电光,也不论穷尽之间深渊的垂目。
      一直往前走。

      我们从天上来,他们写道。
      笔尖带了果酒的气息,醇厚又清甜、絮乱又澄澈。他们诉说着“未知”——不过这种,前辈们称之为既定的事实。

      面前的云朵如同小溪边排开的鹅卵石一般相互翘首连接,不远处的钟声长长短短,记录着时间。
      我躺下来。

      老师曾经教导我们说:“不论世人正误,神终将焉!”
      但她并没有告诉我们正误究竟是什么,既然“神终将焉”,那么对于一切的定义有可能都是错误的也不一定。
      嗯,可能。

      可能是一件有点期待的事情。

      还是话回正题。
      其实我们信鸽一族都不太喝酒,毕竟酒驾很危险——开个小小的玩笑。

      我有个总是耍小聪明的发小,请批判这家伙。
      为了喝酒天天去天庭法院领罚、整整持续了三年,上课倒是东缺西缺,东补西补。“机灵古怪”和“不务正业”,都是他。
      听说还不动声色地与里面的法官搞好了关系。
      经验老道的他悠哉悠哉,神叨神叨。跟我说,果酒要新的才好喝。
      我“……”地盯着他,心电回复一个“呸”。他会懂的。

      我不常开口。
      一没有勇气,二没有动力。站在自己旁观者的立场打击别人的乐趣有点逊,但我也同样不想给他鼓掌鼓励或是激进,所以保持了个人的沉默。
      那时他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皮相是上好,然而拿出珍(偷)藏的小酒抿了一口的模样真的很像仙人话本上所介绍的、来自凡间、被封为十大珍稀动物之一——“满被生活压迫、只靠美酒消愁的社畜”。
      眉毛紧巴巴缩成一团,衬衫也跟着瑟缩,眼睛里只是酒水,看上去承载了千帆。书上是这么写的。

      不过我一般不信这玩意。
      虽然不信,这也并不妨碍我吐槽他。不过这个人总是对我的吐槽没有一个明确的反应,怪没意思的。
      每每都是随便又推脱几句,滑溜地开另一个话题。那次也是一样——酒被藏在了精美的袖中,嗓音也略压低,让我不得不靠近一点去听他到底讲了什么。

      “我可能……”

      他的发丝如同游鱼一般浮动着,太阳的光微微的躲起来,他整个人于是模糊了不少,包括说出的话语。
      我只能听到他有点颤抖的气音,从胸腔里面发散,和空气之中的分子共鸣。

      可能什么呢?
      他依旧笑着,依旧目视前方,一直——他习惯一边酌酒一边目视着这片深海,虽然他总是逃课,但我身边这位天赋异禀的伙伴是一名真正出色的信鸽。而真正的信鸽,看见云朵如同看见深海——脉络是游动的水光,漂浮的影子是辗转的信笺,一笔一划写着只有信鸽看得懂的字句。
      他曾经跟我说过深海里的东西,但后来不再说了。
      也许他是因为得不到我的附和吧,毕竟讲自己热爱的事情,应该要有一个能够听懂的听众才好。

      我不知道那时他从云朵里捕捉到了什么,我也猜不到他说了什么。

      ……如果他说“我要离开”,我是一点都不会奇怪的。
      毕竟他总是这样,对一切的事物抱有最大的好奇心,于是流连忘返。性格比我洒脱很多。他没有什么牵挂,所以这样的一个午后——适合温热的茶水、香甜的果汁,以及松软的蛋糕的这样一个午后,我一点都不奇怪他会说出最后的告别。
      我没有再想下去,眼神示意他再讲一遍。不管告别也好、宣告也好,至少我也要听清楚。想要知道一起长大的伙伴即将飞向的地方,这是人之常情吧?但他却贯彻着他的原则,“一期一会”,说话再也不说第二遍。伸出翅膀化形,手指张开揉乱我头顶顺着风吹着的羽毛,若无其事地问:“你什么时候洗得头?”

      咕噜咕噜说些别的。
      真是得寸进尺,真是义无反顾。

      ……算了。
      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收了手重新坐着。月白色的长衫把他的脸衬得很亮,而话语的敷衍则将这些亮光又涂得乱七八糟。我对这些搪塞没有什么感觉,他也就慢慢说着,只像是对此刻气氛的安慰。

      我们坐在云廊的边界。
      这里与人间的距离更近,我喜欢在这里偶尔听落鸟抖落羽毛的声音,很亲切。如果闭上眼,那么稍稍挪近的距离很容易能联想到大海的浪潮,还有潮水中不断的贝壳,是珊瑚色——好吧,我乱编的。

      信鸽一族的使命即是为天与地进行连接。而使命是纯粹的,出生也是纯粹的。

      我在纯蓝之地醒来。那里没有界限,只有不断的融合、碰撞,以及分解。我熟悉那片蓝色,就如同那本身即我自己。
      而因此,我想接近这片不算遥远的海洋上那浮在表面的、浅浅的蓝。

      但生于一片麦色的发小对我这个说法不屑于顾。他似乎不喜欢那一片蓝色,描述深海也总是跳过色调的论述,直接谈更深的观感。他也不太爱谈他自身的那一片麦色。尽管麦子的味道是太阳的味道,然而他别别扭扭,总是在晴天里找借口呆在角落,发芽长蘑菇。

      发蘑菇无聊了,偶尔会来找我。
      我的行动轨迹不如他辽阔,而他知道我喜欢出没的地方,轻而易举地摸了过来。他不喜欢那片蓝色,但也很喜欢和我一起坐在这里——这大概是他不坦率的表现。我们两个个看各的,我只是单纯地怀念那份熟悉感,而他则是凝视着这片席卷着风暴却始终宁静的海洋。
      嗯,有时候也会想知道他从海洋里是否看到云朵。
      毕竟因果反转嘛。

      偶尔他会念叨其他的东西,我听不太懂。因为个人都拥有隐私范围的控制和选择,所以我没有主动询问。况且如果他想告诉的话,他会告诉我的。
      我始终怀着这种笃定。
      也认为,如果他真的要追随“一期一会”时,会与我认认真真道别——所以我没有再追问了。

      而我们来到这里吹风的情况多半是发生在我旷课的时候。
      我不喜欢占卜课,也不喜欢上这堂课的老师。何况我也没有什么占卜天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来这里发呆。
      散漫着将酒气碰撞的微风在这里很容易捕捉。

      我突然心神一动,偷偷念了一个这家伙肯定躲不过的诀。

      这几天他根本没来上课,所以该是毫无防备。课程,依他所言,是死板的、无趣的东西。然而我持有的观点是,这个人纯粹是为了逃避成堆的作业和头皮发麻的口诀背诵。
      我见过他翻课本,灵诀是这个年纪的学生都无法抗拒的东西,他也不是那个东风流过不沾身的例外。

      所以都是借口。
      我晃晃脑袋,看到从西边涌起的大风形成漩涡,悠悠腾腾地上升向这里飞来。
      懒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

      不过课程只是一条通往真相的一条路,而走路的人也不乏摔跤。
      说出这句话是因为我翻车了。
      意识到不对劲后的我挥出一刀流风,往日可以推开三尺的云层的利剑现如今却完全没有效果。
      风吹来吹去,咕噜噜地转着,刨出一条轨迹,无可阻挡地向我们进发。本来是偷袭的术法,但不知为何躁动……不过看这架势大概是暴动……变成了赤裸裸地挑衅。

      有点难。

      他自然是发现了。“咦”了一声,瞥过来,装模作样思考了几下,就伸手揪住了我。
      咯噔。咯噔。
      太紧迫,我被他打断了思路。

      云层辗转升腾。西边像是要因此而降雨,将息未息。如同泡沫与柳絮相互游动,在最后“滋啦”地似闪电一样迸裂,昭示春天的残风即将来临。

      “喂,那个风是怎么回事?”
      无礼地以“那个”称呼我辛辛苦苦召唤的风旋——似乎完全不害怕。嗯,不愧是你。我回答说,“它叫西风,”我努力从课本里找出介绍的字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一定会不耐烦打断,然后我就可以避免我施展术法百年一遇的尴尬。
      偶尔让我也耍一点小聪明吧。

      “古代传说中和长生有关……”
      然而发怒的漩涡如同游鱼在闪电的酝酿后快速向我们撞过来。

      “呃,”面对似乎不可避免之事,我顿了顿,目光游离。
      息风术是左边还是右边绕星图来着?

      “这是你学的术法?不错嘛。”果真,他没听几个字就把这些抛到耳后了,同样——我早该想到的。他把袖子往上捞了捞,露出手腕,一副要研究到底的架势。
      我及时扯住他的衣角,此时面前铺天盖地的都是风。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风——此时应该称之为风的宴会。云朵所连之处,活跃的空气因子以及更多的,缓慢生长但足够热烈的花朵,在这里徘徊。
      纹路密密麻麻,线条错乱交织,磨成一张网。

      “别靠近。”我想这样跟他说,会被卷入风之都的。

      但当我看见他的眼睛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比我想象得更坚定、更彻底。
      一期一会的家伙喜欢神秘的未知,也崇尚未知的神秘。
      “风之都?那不是挺好的么?”
      ……大概会这样说吧。

      自由落体,好久不见。
      我有点麻木地攥着他的袖子,上面的金边鹤纹烙得我手疼——我们成功被游动的漩涡吞噬,就冲开头来讲,这大概是一场可以说个三天三夜的旅途,但此刻我只是被风吹得头晕。往日得心应手的术法跟我绕着圈子,抓着我的衣领不断地攀升,敲击我不算完好的脑回路。
      ……说起来,这家伙今日穿这么隆重干什么?我的脑中闪过一系列节日,但下标的日期都不符合。

      好奇怪啊。
      我吐出一口气来,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穿梭空间果真和教科书里写的一样让人恶心又反胃。
      不过我并不认同这是因为什么“因果的反转”,尽管我之前喜欢这么调侃。
      原谅我吧,神明。

      ——我不认同很多事,而这一定程度上是归根于我与别人不同的五感。
      信鸽一族的使命是缔结天与地的桥梁。以信笺为媒介,以自身作邮票,自然得到了陨赐。但世道无常是有常,这些陨赐有时候并不会遂人心意,不可能是自身的器官,会贴合着血管长。

      偶尔抽到“大凶”也是有的。
      比如我。

      我不喜欢未知,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说过了,说了很多次了——从小时候开始,大概是睁眼看到月光栖息在身旁的那刻,就开始讨厌了。
      耳边风呼啦啦吹。

      我看不见。
      上述提到的“既定的事实”、“因果”,我看不见。

      但我能感觉到未知的“死亡”。
      日复一日“死亡”的讯息如同此时不断复写的纹路,不增不减,一部分出现,一部分消亡。时间长了,感觉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不动,活在原点。
      所以我并不能体会到发小“一期一会”的可能。
      嗯……
      但我还是想坚持:可能是期待的可能。

      至于“未知”为什么会被感知这个问题,你死了就会明白了。
      哈哈。

      口鼻被窒息、整个人被埋在深海里,没有什么可祭奠的。恐惧是剪子,剪去所有的春叶。
      一切的起点都是为了最后的终点所铺设的。

      我努力深呼吸。
      眼前被什么遮住了,据轮廓来看初次判断是对方的手掌——顺便一提,化形的这只属于人类模样的手真是细腻,不像我的羽毛,偶尔还扎人。
      黑暗里捂住眼睛,做什么呢?

      “怎么了?”我问。
      费力地,我捕捉他的影子。

      盘旋的纹路如同鸦群,更是潮湿的雨露,尽管我有点习惯了,但还是感到一阵不适。我才感到他把下巴磕在我的肩上,骨骼很瘦弱,刺得我抖了一下,呼出来的气息滚烫,声音却格外低沉:“……再……”

      !……等等!
      等等、等等。

      “我曾经看见过很漂亮的太阳哦!”
      他这样跟我说的时候语气是上扬的,如果具体一点描述,那么话尾应该是缓缓上升的蒲公英。我微微点头,他就很高兴地,有了风一样地自由地生长,他继续倾诉、比划,“那是比麦色更好的颜色。”

      啊,那时候,他还是很坦率的。

      言语流畅而自如,我来不及反应,他又继续开口,“那片太阳是金色的,耀眼又明亮,如果我能够真的去触摸到就好了。”再次,他重复了一遍,不知疲倦,“我想要真正感受到。”
      我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风告诉我,他痴迷于此、他存在于此、他执着于此。

      漂亮的……
      我的脑海里快速闪过那片蓝色。
      嗯,漂亮的。

      他的语速很快,没有喝酒,但是我却觉得他也像是醉了。或许喝酒是这个原因——找到火苗,抓住它,顺着燃烧发光发亮。他沉浸地很快,我看着他坠入我看不见的红色的深海。

      等等……。

      空荡荡的气息如同巨斧向我劈来。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下意识念出一句术法。

      “你打算做什么?”我曾经这样问他。

      西风没有到达。
      斑驳的纹路里黑暗慢慢扭转,我闻到了一切即将终止的味道。
      蓝色,是漂亮的、……

      “你打算怎么做?”他也曾经这样问过我。

      敏锐的五官这时候锈了钝了,磨损地卡拉拉进入漫长的雨季。
      有咸咸的味道,我想。

      但是我还是没有开口。

      “一期一会。”
      而他说,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

      “……”
      “……”
      “……”

      我脱离开来,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划出最后一道术法,因为灵力已经被灼烧得差不多了,所以力道不是很完整,而且也歪歪扭扭的,不是很好看。
      不过好歹成功了。

      “我从天上来。”
      刀光劈开刺骨的黑暗,纹路刹那崩裂,死去的又重新归位。
      “我为你祝福。”

      世界由因果组成,因果由碎片拼接。
      月光之下,旧事沉淀、腐烂、沉没;日光之上,焕然新生。

      蓝色是漂亮的、死去的花。

      我的朋友。
      祝你万事昌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我从天上来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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