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系侦探》木起道然

2、这就尴尬了

　　虽然有着一副不作妖会死星人的风格，要说换病房这事，这回还真跟林去一没关系。
　　他也是被通知的那个。
　　甚至连隔壁的病房都被征用、开辟成了临时处置办公室了，他才被后知后觉的同事们寥寥草草的知会了一声。以至于在他突然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倒挂在窗户的护栏上做着引体向上。
　　简直是——

　　“啪。”
　　重物落下的声音惊起了一室的随意。
　　那个忙着健身的听到这一声，才从上面下来，有些茫然的循着声音看去——
　　桌上的是一个打开的包裹，里面有条红裙子，被人叠得整整齐齐，甚至还用一条粉色丝带扎起来，在上面系了个蝴蝶结。
　　“怎么会有人将这样的包裹放在她床头，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受害人的？”
　　语调平平，却足以惊出人的一身冷汗。
　　江行立刻套上手套查看。很快发现这就是受害者当天穿的衣服。甚至已经被洗干净，还带着淡淡清香，这个犯人简直变态！
　　他们也是人，一天24小时不间断监护，可是受害人情绪极不稳定，看到他们几个五大三粗的就尖叫，没办法，只好在隔壁借用一间病房，通过监视器观察动静。现在正轮到他值班，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放的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他还来不及开口，只见面前的桌子上又丢下一个黑色塑料袋，从那里面落出一件包着手套、口罩的白大衣来。
　　“你们是专业的刑警，我想不需要我提醒。床头病例卡上写着我的名字，科里的其他医生一开始你们就见过，怎么会让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陌生人接近患者？”
　　他指了指他们的监视器，“这就是你们的重视么？”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这的确是他的问题。这个犯人犯下前七起案子，都是在学校和闹市区附近，简直有恃无恐。
　　他们研究过，这种反社会型的人格，极有可能以挑战公众和警方为乐，再来接触受害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就是因为之前犯人的手段太过缜密，反而让人忽略了这种简单的可能，给他钻了空子。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他的问题。

　　“是不是她死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年轻的“老”刑警进来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颇具气势的话。
　　“看来，您就是林去一林医生了。”他走到两人之间，不动声色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才伸出手。
　　“周野。”
　　年轻医生并非过来找茬儿，此刻也只冷眼看着。
　　周野收回手，却露出一个十分专业的笑容来，“林医生，感谢您的配合，不过，我想我们怎么做事，并不需要你来提醒。”
　　年轻医生竟也跟着笑起来，露出一个过分可爱的酒窝。
　　他也将他打量了一番，从脚到头。
　　“但愿。”

　　看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呦，这是怎么了？”
　　看着一坐一立的两个人，跟着于岭进来的老王敏感的发现了病房内诡异的气氛。
　　“能者多劳嘛。”
　　周野努了努嘴，向着床上摊开的东西，颇有些阴阳怪气，“人林大医生明察秋毫，古道热肠，嫌咱们人民警察办事不牢靠，急人之所急来了呗。”
　　这话里的主角早已离开，于岭扫了眼垂头坐着的江行，皱眉道，“怎么回事？”
　　周野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牢骚发完，便收起不爽表情，将刚刚发生的、言简意赅说了。
　　事件有了进展，他们也就有了进一步侦查的方向。接下来，队长会留在这里，查看案件线索并继续监控，老王王梦君去调取医院的闭路电视，周野就去安抚受害人，顺便问医护人员的笔录。至于他，那件极有可能是被嫌疑人亲自送来的红裙子，以及丢弃的白大褂，就由他送回鉴证科。对于能从这里面获得多少线索，其实他们心里都没报太大希望。
　　然后，顺便，去法医科替周野给他家宝宝送饭，并监督他于当场吃掉。
　　然后，把上个案子的报告写完。
　　然后，直接回家。

　　江行有些丧。
　　他心里也清楚，其实那个林医生说的没错，的确是他大意了。一个专业的警务人员，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即便不致无可挽回。
　　果然还差的远。
　　不过，被一个看着还没比他大多少的人指着鼻子骂，那滋味怎么也不会是好受的。
　　江行最近都有些丧。
　　昨天房东突然说有个亲戚的孩子在找房子，准备让人家住过来。而他，要么同意合租，要么就再找下家。
　　羞耻撒娇都不奏效，简直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也不是非住这里不可，虽然这儿离局里近，环境也清静。可是作刑jing的理想才刚刚实现不久，又接触九二零这样的大案，哪里有时间去找房子，看来只有先暂时委屈一下自己了。
　　停好车还不到十一点。小区密度低，平时这个时间基本已经没什么车，更不要说行人了。
　　江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现在的狗仔都不讲究职业素养的么，跟踪成这样，连成功反侦察都没什么成就感。八成是跟自己一样的新人。
　　短短几步路足够他脑补一出职场小白赶鸭子上架、初生牛犊的大戏了，不过也就在进入大厦后适可而止。
　　毕竟小补怡情，大补就伤身了。
　　电梯正好停在一层，江行颇为好心的加快脚步、顺便按下关门键，好了小白，快回家吧，哥哥不陪你玩儿了。
　　电梯门并未按预想的那样，反而在关闭的刹那缓缓打开。
　　楼道间更亮些的光线散进来，逆着光望去，门外进来的是个比他矮半头的少年——白衣黑裤，背着个双肩包，干干净净的，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
　　嗯，伪装的挺成功。那少年站进他右侧，看了一眼楼层也就没再按。可惜还是嫩了点儿。
　　他本不想理的，可那少年出了电梯依旧明晃晃的跟着，甚至在他站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还不死心，这是要登堂入室的节奏啊。
　　现在的小狗仔都这么明目张胆的了么。
　　“我说小弟弟，你能不能别跟了。”
　　这样被死缠烂打，也算是人生第一遭，江行有了扶额的冲动。他现在真的不想再跟无关的人扯了，“也别跟我说什么新闻采访权利义务的，你再跟着我就告你妨碍公务了听见没！”
　　“我说你怎么不……”
　　那少年侧头看他，眼中含了丝浅淡笑意，过分白净的脸在这样窄小而不得不靠近的简陋空间里，发着光。呃，眼睛太大，水汪汪的跟个姑娘似的。江行在那样的对视里，重话也不由销了声。
　　“你的出现，点亮我满星空的画面。对视的一眼……”
　　突兀响起的铃声将江行吓了一跳，他匆忙去掏手机。那样的笑意不过一瞬，少年已经移开了眼。
　　“喂。”
　　一通来自于房东的电话，局势瞬间扭转。
　　什么？！
　　“你就是房东的亲戚，今天要搬进来的？”
　　少年看着他，好心的点点头。
　　这就，尴尬了。虽然他的确在刚得到通知的时候还腹诽小少爷这是突发奇想体验生活来的。
　　“你不是要今天晚上搬进来，啊，对，现在就是晚上，”挠挠头，有人还在垂死挣扎，“不是，不过，你的行李呢？”
　　“白天，阿姨已经帮忙搬进去了。”
　　“都搬进去了？！”
　　动作也太快了吧。有人还要抱紧他最后的倔强。“你知道搬到哪里？”
　　少年顿了顿，似乎不敢相信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想，阿姨应该不会错。”
　　太蠢了。
　　江行懊恼，怎么会问出这样没过脑子的问题。简直了，不过，他居然又被一个小年轻挤兑了。
　　“你，成年了么？”
　　我的天！这么想着，就当真问出来了，他简直想把自己的嘴粘上。
　　这就，更尴尬了。

　　少年歪头看他，并没有在笑的唇角却带着天生猫弧，显得乖巧又温柔。也不见他生气，只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晃了晃，“警察先生，我想刚电话里应该有交待了？”
　　“不用，不用出示身份证了，我知道你是狗仔，啊不，记者，记者。”白天在医院前面就看见了。
　　“你们记者也算是公众人物，不会有什么问题。”
　　嘴上是说着不用，身体早先一步一把接过。
　　江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程舟，成都人，嗯，照片拍的不好，C局的人技术果然不行，97年？居然只比我小两岁……诶，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程舟却不答，只慢条斯理收回还来的证件，“警察先生，你还不打算开门么，不然我来？”
　　“奥，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