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事件簿》食盐颗粒

8、临窗（七）

　　王阿姨的邻居，那个姓胡的大叔，沈郁一下子回忆起了那个令人胆寒的眼神。
　　他为什么那样看他？他听见了他说灵异事件么？林青说他的脸上有黑气，难道是这个原因？
　　姑且说那个东西真的存在，那么沈郁和王阿姨听见的声音，就是“它”发出的，王阿姨看见的影子，是“它”趴在隔壁的窗台。
　　但仍然存在着疑点，“它”为什么要趴在那个大叔的窗台呢？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从未和别人提起过？
　　当初他的眼中有求救的讯号么？可他为什么不敢开口呢？
　　沈郁越是往下想，浑身越是发冷。但他的大脑却因为刺激感保持着兴奋，神经正紧张地颤栗着。
　　他知道他想对了，他离真相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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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起的很早，早早地换了身衣服出去跑步，果然在楼下碰见了晨练的王阿姨。
　　沈郁和王阿姨随口聊了几句，话题突然一转道：“您隔壁的胡叔叔最近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呢。”
　　“好像是，没个亲人在身边照顾就是不方便。像我儿子他们虽然住在别的地方，但隔三差五地会来看我……”
　　沈郁很快抓住了重点：“胡叔叔没有亲人吗”
　　王阿姨说：“是啊，老胡好像很早就进城打工了，也没成家室。而且这么多年来，连个老乡都没有……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胡叔叔是哪的人？”
　　“不知道，他就说是外省一个小山村。不过小沈，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郁笑了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胡叔叔的忙。”
　　王阿姨忍不住拍了拍沈郁的胳膊：“哎呀小沈……你可真是热心肠哪。阿姨真是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的小伙子，还不谈恋爱吗？”
　　“不呢，阿姨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阿姨再见！”沈郁一边喊一边跑了。

　　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两件毫无关联的事联系在一起，但他现在急切地需要去证实。

　　沈郁有个远房表哥是市刑侦队的，虽然在这一块帮不上忙，但通过各种关系疏通了一下，终于在本区警察里找到个熟人。
　　那个小警察给沈郁找出了几年前观园小区失踪案的档案，沈郁翻到失踪者的资料。
　　姓名：李凤仙。
　　住址是……莲花村。
　　档案中还记录了些女人的外貌特征，长发，肤色很黑，穿着一件碎花的上衣和蓝色长裤。
　　视线略过“长发”时，虽然知道是非常大众的字眼，但沈郁的喉头还是没来由的紧了紧。
　　女人寻找的人是很多年前进城打工的一个老乡，大名除了女人自己知道，其他同乡人也只记得那人叫“阿强”。
　　小警察催促道：“看完了没有？突然来问这个干嘛……麻烦……”
　　沈郁突然开口：“这个失踪的女人……很可怜，对吧”
　　小警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去年才上任的，也不是我经手的案子，能有什么感觉。”
　　有多少人会在意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呢？
　　沈郁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被秋风一吹，他的心已经凉了大半。
　　进城投靠老乡的失踪女人，多年没有人拜访的孤僻大叔，半夜的哭声，镜子里……
　　他是个记性很好的人，所以记得大叔的全名叫做胡文强。
　　阿强……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大叔为什么那样盯着他？他是否也曾在夜里恐惧得无法呼吸？
　　他想隐藏些什么呢？
　　都不重要了，因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没有人会多管闲事，去追究一个事不关己的结果。

　　可是他会，他从很早以前就会了。
　　不管背后的真相有多么黑暗，他都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王阿姨，给林青……给所有被牵扯进来的人一个交代。
　　未知的东西可怕吗？
　　沈郁从小温柔和善、乐于助人，无论谁遇到什么事，他都会尽力去帮忙，以至于现在越来越有往小区大妈发展的趋势。
　　何志远曾经问他：“你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一点啊……”
　　那时的他和现在的他都是一样的。
　　他一直是个理想主义者来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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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郁回家后想了很久如何解决这件事，最终无果。
　　他只是隐隐猜到当年的事有隐情，但也不可能贸贸然直接上门去问，先不说那个……东西，就连姓胡的大叔对他而言也未必安全。
　　欲望和恐惧就像两把架在脖子上的刀，让他进退两难。
　　据说黄昏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处，在这个时候，万物的灵都以一种特定的形式存在着，生者一无所知，而死去的人却已经回来了。
　　沈郁心里有些乱，最终还是慢慢地走下了楼梯。声控灯没开，空荡荡的楼道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衣服细微的摩擦声，他借着窗外一点昏黄的夕阳行走着，耳边仿佛回响起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谁在意一个陌生人？谁想解决一个生死未卜的谜？
　　在这个昏暗的楼道里，有谁走在他的身旁？
　　于那个窗台前，谁又在夜里凝视着他？
　　越是去想，会越恐慌，沈郁终于站定在三楼，那个男人的家门前。
　　他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住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

　　林青正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眼里像结了是一层淡漠的冰。
　　沈郁愣住了，开口道：“你……为什么……”
　　空气中有片刻的寂静，下一秒钟，脚步声忽然响起。
　　“咚……咚……咚……”
　　沈郁的瞳孔猛地收缩，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林青却好像没听见那脚步声一样，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伸手往沈郁的额头上一拍。
　　……
　　沈郁刚想挣扎，林青却猛地扑了过来，把沈郁撞到一边的墙上，用身体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在里面。
　　他的力量极大，沈郁一时间竟挣脱不开，只好伸手想将他贴在自己头上的东西撕下来。手指触碰到的瞬间，沈郁愣住了，那居然是一张符纸。
　　手腕被忽然用力捉住了，带着薄茧的粗糙触感刺激得他手指一松，符纸也忘了撕了。
　　林青身体凑得很近，保持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的姿势。沈郁甚至能感觉到他喷吐的气息，他的身上总是有种沉稳的气质，莫名令人安心。
　　沈郁刚要开口询问。
　　“别说话，”林青忽然伸出了食指抵住了沈郁的嘴唇，微凉的指尖压得他嘴唇生疼，“你相信世界上有鬼么?”
　　耳边是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咚……咚……咚……”
　　无数的细节像极细的丝线一样一缕一缕地钻进脑海里，他的神经变成了紧绷着的琴弦，被粗暴地来回拉扯着。
　　信则有……么……
　　沈郁在黑暗中看清了林青的脸，他的五官像雕刻一样立体，让他莫名联想到一把出鞘的名刀，正幽幽地散发着危险的寒光。
　　林青的眼睛亮得可怕，视线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下方的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