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判官》水水东

84、84 郡王案（12）

　　第二天晚上，我准时到阴司公署上班，刚进了办公室，郑清和陆迁很快就进来向我作工作汇报了。
　　“捉住了那只女僵尸没有！”我心里最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陆迁摇头道：“没有，昨天晚上，武装鬼差搜遍了方圆十公里的地段，直到天亮也没有发现它的痕迹。”
　　“那你们研究出什么方案来没有？”我关切的问道。
　　郑清答道：“研究过了，但没有切实可行的方案，我们估计，它已经受到惊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易暴露它的行踪，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它再次出现。”
　　“那也就是说，必须要再等到有人遇害才能找到它的踪迹了？”
　　“大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陆迁歉意的说，“我们刑讯司办事不力，大人可以按照规定处罚我们的。”
　　我苦笑道：“处罚就免了吧，案情真的一点进展也没有？”
　　陆迁笑道：“有，而且案情有了重大的突破，这正是我们要向您汇报的重点之一。”
　　“是吗？什么重大的突破？快告诉我！”我惊喜地说。
　　陆迁正色道：“根据我们阴司公署法医的化验报告显示，郡王僵尸生前并无中毒的迹象，可以肯定的说，这是一起千古冤案，那些被屈打致死的郡王府奴仆全是无辜的。”
　　“你们真的找到证据了？这到底是什么，你们跟我说说看！”我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郑清道：“嘴上是说不清的，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对，大人，按照惯例，你应该到下面去看看那两只僵尸解剖后的实际情况，这样你才能看得更清楚。”陆迁说道。
　　我吓了一跳：“下去看它们？它们还会、会跳起来吗？”
　　陆迁笑道：“这个大人您尽可放心，它们身上的尸气已经全部被我们用药品和仪器分解掉了，再也不是僵尸了，僵尸之所以变成僵尸，全是因为它们喉咙里的一口怨气未平，所以死后才会产生尸变，现在这两具僵尸已经和两具寻常的尸体差不多，绝对安全。”
　　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好吧，我们就去看看去，它们都被安置在哪里？”
　　“在公署的停尸间里，在地下室，请跟我们来。”郑清笑道，摔先迈步出去。
　　我只能跟着郑清和陆迁下了地下室，穿过一间又一间阴森森的空旷房子，终于来到了停尸间门前。
　　几个像医生模样的工作人员正在里面忙碌着，看见我们进来，连忙恭敬的站直，行礼道：“长官好，我们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我们要看昨天晚上解剖的那两具古代僵尸的尸体，麻烦你帮我们找出来。”陆迁说道。
　　“是！”一名白衣工作人员答道，上前在满是停尸橱柜边沿上的控制器屏幕上点了点。嘟嘟数声电子仪器响声过后，两具全部用玻璃密封着的停尸橱柜缓缓的在墙壁上滑出，冷冻形成的白雾霎时之间弥漫在橱柜的周围。
　　一股恶心的隐约腐臭味若有若无的飘在停尸间了，我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
　　一老一少的两具古尸静静的躺在停尸橱柜里，面容已经全部枯槁如木，郡王尸体脸上的青肿之色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点显眼，和世子脸上虽然枯槁但还算白皙的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虽然不懂太多的医学知识，但那是中毒的重要迹象，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两具尸体的头部和胸腹各处都有刀割线缝的痕迹，显然已经经过了法医的尸体解剖。
　　“已经解剖过了？”我问。
　　“对，已经详细解剖过了。”一名法医回答道。
　　“他身上有没有中毒的痕迹？”我沉吟问道。
　　“有，我们的阴司法医昨天晚上已经解剖了它们的尸体，发现郡王僵尸的嘴腭到喉咙和食道之间的骨骼全部成了褐黑色，这是明显的中毒迹象。”陆迁答道。
　　“既然有中毒的痕迹，你刚才怎么说郡王不是死于中毒？”我忍不住疑问道。
　　“郡王是中了毒不假，但这毒不是他生前中的，而是死后才中的。”
　　“死后才中的？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也就是说，他死并不是因为他身上中了毒，这毒是在郡王死后，有人将毒酒硬生生的灌进他的咽喉，造成中毒的假象来转移视线，所以他全身骨头只有嘴腭到食道之间的骨骼变黑，如果一个人生前是中毒致死，那他的腹部乃至全身的骨骼也应该变成褐黑色才对。”陆迁缓缓地解释说。
　　“那也就是说，世子并没有下毒毒死他的父亲，而是有人嫁祸给那世子了？”
　　“那这些证据足够证明那些奴仆鬼魂被冤枉的没有？”我说。
　　陆迁正色道：“足够了，大人，这个案件其实案情并没有想像中这么复杂，这是在明朝，皇室宗亲死了之后，根本就不可能开棺验尸，那是对皇室的一种污辱，所以这些奴仆才有口难辨，而当时的主审官员为了结果，就这样屈打成招，才造成了这一百三十八人之众的冤案。”
　　郑清接着道：“即使能开棺，按照明朝时候的法医验证水平，也根本验不出郡王是死后被灌毒酒的事实，因为没有谁敢解剖一位王室宗亲的尸体。”
　　我苦笑道：“就算允许解剖，只怕他们也判断不出真相，明朝天启年间，我想不起有哪一位不是贪官。”
　　陆迁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案情能查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大人的亲力亲为的务实精神所致，如果我们能早点到那郡王陵墓去认真勘察，这件案子也不会拖到今天了，至少那一百三十八个冤魂不会漂泊数百年也得不到解脱。”
　　我苦笑道：“你就别拍我马屁了，这些证据虽然能证明那些奴仆的冤鬼是冤死的，但并不能说明郡王真正的死因。”
　　郑清沉吟道：“郡王、世子和宠妃都变成了僵尸，那是因为他们死前觉得死得太冤了，所以冤气积聚于咽喉之间，才会变成僵尸，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三个人生前都受到了迫害，但要找出谁害他们，这就有点难了，这案件毕竟已经有几百年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在那个古代庭院里所看到的情景，于是详细的向陆迁和郑清说了一遍，最后疑问道：“你们说，我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对本案有什么帮助没有？”
　　陆迁沉声说：“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位官员所说的那几句‘是不是世子指使你们干的’和‘给了台阶下’之言，就是几句故意诱导性的审问，这位主审官员的动机就很可疑了，不知大人您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我想了想说：“应该能！”
　　“那就好办了，案情的水落石出，就在这个官员的身上。”陆迁严肃地说道。
　　我沉思了片刻说：“这个我们可以先放一放，但那一百三十八个冤魂应该可以还他们清白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简单，开庭！”郑清答道。
　　我吓了一跳：“开庭？”
　　“对，开庭，现在就可以做了。”
　　“好吧！”我咬了咬牙说。

　　“我该穿什么衣服，在法庭上？”我问郑清。
　　“这个您不用操心，我已经帮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吧！”郑清微笑说。我跟着她走出办公室，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更衣室里。
　　“这里是判官的专用更衣室。”郑清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漂亮的现代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西装，微笑说，“您今天就穿这个上庭吧。”
　　郑清帮我仔细的穿好西装，打好领带，然后再拿出那顶我交给她保管的判官帽给我戴上，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我照了照穿衣镜，镜子里的我还真有点人五人六的，年轻中透露出几分稳重的绅士气派。
　　出了更衣室，郑清带着我又穿过一条曲折的走廊，来到一间气派堂皇庄严的法庭里，法庭的大门上写着“阴司法庭”四个大字，里面的正堂上横着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严明公正，明察秋毫。
　　整个阴司法庭和阳间的现代法庭并无多大区别，一共划分为四个区域：被告席，原告席，旁听席和审判席。
　　这时，法庭里已经挤满了人，不，应该是鬼，除了武装法警和法庭工作人员外，旁听席上几乎座无虚席。所有的面孔全部面色苍白惨绿，我马上明白，他们都是鬼，整个法庭鬼语鼎沸，他们全部都在肆无忌惮的交谈着。
　　我不禁有些心虚，因为我还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到今天为止，我还从未进过法庭，法庭给我的印象，就是电视电影上严词犀利的律师庭辨。
　　我随着郑清步进法庭，所有的声音马上寂静了下来，旁听席上，众鬼们都把目光唰的投到我身上。我的心不禁紧张得忐忑不安起来。
　　陆迁已经在审判席旁坐着，席上也已经坐着几个副审判员。
　　陆迁向我指了指审判席上的判官位置，示意我快上去。我带着紧张的心情上到了审判席，郑清陪着我坐在左边的一个席位上。
　　“现在开庭！”一个法警大声喊了一声，座中所有阴司鬼差和鬼魂全部站了起来，郑清用手捅了捅我，我连忙也跟着站起来。
　　“原告被告请出庭！”随着法警的吆喝，大家全部又都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群白衣白袍的古代装束的男男女女面色木然的行进原告席，那正是那天晚上我所看见的那些冤鬼，他们或缺了一只手，或少了一条腿，或突眼伸舌，身上鞭伤累累，有得甚至只剩下了半边脸，情景说不出的恐怖凄凉，一看就知道生前受了极为残酷的酷刑折磨。
　　法庭上的众阴司鬼差和旁听席上的群鬼一看到这群冤鬼，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怜悯之极的神色，有得甚至忍不住悄然低泣落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