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月光》YI

39、第 39 章

　　媛媛放下手提电脑，她回转过身来先环视了一圈这个月光的临时住处。这是她第一次零距离地接近月光的卧室，在华馨园里她只在门外看过，只进过月光的日光房。月光的房间不像鞠莱，一走进鞠莱的房间就有一种凛然的气氛，让人不得不仔细这可能是跟他总是很勤快地整理房间的原因；月光的房间不同，从门口往里面看一看人立时就懒了，无论是装饰还是摆布都是很随意随意地让人散漫着也不觉得过分。
　　媛媛环视了一遍后看到开着的门，眼珠子一转立即关上了门并且给反锁上。然后她只觉心跳如敲小鼓一样，摁着心脏地方都觉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再环顾一遍脸上堆满了窃笑，她蹑手蹑脚地向衣橱走去。就是在这已经被她反锁的月光房间里她也不敢如平常那样大胆的行进，到了衣橱这边她先喘了口大气再小心地笑了笑轻轻打开了衣橱的门。
　　“……哦喔……”媛媛一边看着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奸笑了一会自言自语着：“……我还不知道月月也喜欢西装呢……”突然她手一顿，盯着衣橱里的一角弯下腰拉出来：“咦？这不是我给月月的按摩器吗……”
　　“嘿嘿！月月竟然都没用过，这都还没开封呢！”媛媛感觉到很不可思议，她常在聊天室里看那些男人们聊天。说他们之间的情与欲。她转着脑袋，看着乳白的墙壁，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把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难道说月月为了莱莱守身如玉？”媛媛自语完自己恶心了一把，“真恶！”
　　她也不再胡思乱想，视线再移到面前的衣橱，手伸进衣服里面去：“……呃，看看月月有没有藏什么名片……”她翻了一件，手恋恋不舍地到了第二件，这件她也没翻下去。她舔了舔唇干咽了咽然后眨巴着眼睛凑到袖子小心地嗅了下，两下，三下，媛媛笑了：“月月这里面一定有熏香剂！真娘啊！”说完她吐了吐舌头。“抱歉哈……抱歉哈……”她做着泰国拜佛手退出了衣橱领域。
　　退到了软床这边媛媛坐了下来。她咬着唇，手慢慢摊开，指头一只又一只陆续地抬起又落地。重复这个动作也不知多久了，她也觉着累了，俏皮地一笑后张开手臂倒在了床上。脑袋故意地压在床上，左右地晃着。她咯咯一笑，整个身子转起来，在双人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像是在面粉堆里将白色的床单裹在了身上。
　　“唔哈！……”媛媛从床单里钻出头来，笑着大喘了一口气。她像鲶鱼一样往前蹿着，好容易空出肩头来。她看了看自己，嬉笑了一番然后又在床上滚了几番人差点滚到床底下去。眼珠子转了转，嘴咧开，媛媛往下挪着，一直挪到脚踩在地上，肚子拱起来，她挺起腰看着肚子嘟起嘴。随手拍了拍肚子，听到闷闷地两声她又咧开了嘴按照刚才的游戏继续往下探着。
　　“啊……”
　　随着尖而悠长的一声，媛媛的背撞上床板，过了一会她才睁开眼睛。身子慢慢地软下来，直到头可以枕在床上。不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打圈圈，而是以对待她家里的那只猫妈妈温柔地枕着。
　　媛媛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清晨的阳光带着倦乏了的温度扫过不知何时爬上床的媛媛娟秀的面庞，而后者显然被这种轻轻地抚摩吵醒。
　　“唔%嗯……”媛媛哼着翻过身去，一会她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媛媛忙抓过手机看时间，上面显示已经八点半。翻开被子急惶惶地套上兔子拖鞋，到了门边拧门时发现拧不开急得她直拧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反锁了门连忙把销子打开。
　　“莱莱！月月！——”
　　媛媛慌不择路左脚踩住了右脚，她吃疼地抱着脚，索性脱了拖鞋一跳一跳地到了鞠莱的门前。什么礼貌，什么礼仪，她直接拧门——门也拧开了。推开门，门晃晃悠悠地晃定住。
　　“莱莱……月月……”媛媛喃喃语。

　　“醒了？”
　　鞠莱张着嘴，迷茫地看着前方再往旁边看。
　　“啊……”
　　“已经到益林，离家不远了……”
　　鞠莱看完月光回头偏头看秦大他笑了笑：“我睡得蛮久的了……”
　　“恩……”/“我说你是不是生病了，脸一直红通通的！”
　　鞠莱看过身旁人又看向秦大。他轻笑一声：“恩，发烧。”
　　“没想到你也会发烧！”秦大笑着。
　　鞠莱发笑：“为什么我就不会发烧呢？”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头蛮牛的样子，是天塌下来你也不会有事的那种人。”秦大轻笑了笑：“多少年没回家了你？十年，十五年？”
　　“十六年。”鞠莱淡淡地道。
　　“……十六年里从没回过或者经过吗？”
　　“没有。”就是有他也会绕圈子地绕开。
　　“……那么恨那个地方？”
　　“没有。”只是不想回去。
　　“……这次回来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还好。”
　　秦大干笑着：“惜字如金啊，大编辑。”
　　鞠莱挑了挑眉，没多说话将外套裹紧。月光关心地问了一声：“你还冒冷汗呢？”
　　鞠莱咳了声，向月光伸出手：“水。”他说了一声月光就把水放在他手上，鞠莱跟月光之间这样已经很习惯了可是秦大是第一次看见他们这样的人，两个男人那样私密的感觉让他很困惑。看了看身边的旅客，秦大觉得还是不问比较好。
　　在城外围的时候秦大就时不时看一眼鞠莱，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些他想知道的东西；可惜的是直到车驶进站内，鞠莱也是风轻云淡丝毫没变色。不过太平静反而有些假，透露的信息就：他刻意压抑了情绪。那这里面就有很值得去思量的东西了。也没有给秦大多少时间去想，接他的人来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扑上来：“哥哥！”
　　鞠莱挑了挑眉，意思你还有妹妹。
　　秦大干笑了一声：“这是我堂妹秦云。”
　　小女孩抬起头来，甜甜地笑着露出两拍整齐的牙齿：“山哥，爸爸说了你今天回来他还要联系亲戚所以让我来接你！”
　　鞠莱顿悟般点点头，月光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他。两人交换眼神的功夫小女孩看见了鞠莱他们，抿着嘴笑着：“……山哥这两个人是……”她说着话时脸上泛着喜悦的神采，并且可以瞥见一丝红晕。尤其是她看月光的时候有一瞬间呆了。
　　秦大回头来拉过鞠莱：“他是鞠家的人。”
　　“鞠家？！”小女孩欣喜地笑着：“是鞠成庆家的人吗？”秦大笑了笑，回头对鞠莱小声地说：“就是那个小孩。”月光微微蹙了下眉，他看了看鞠莱。鞠莱闻言点了点头。
　　小女孩拉了拉秦大的胳膊：“哥……”秦大回头来笑了笑。小女孩立即跑过来站在鞠莱身边，羞涩地看了一眼他并偷偷地瞄着月光。“怎么从来没看过你呢？你是鞠成庆的什么人呢？”鞠莱冲小姑娘笑了笑却并不是对着她在笑，而是自嘲一般地笑：“……或许是哥哥吧……”小女孩没听出这话里面的意思，她只是单面的接受了所听见的，毫不掩饰惊诧地叫着：“哥哥啊！”她顿了顿眼睛笑成一道线：“真像呢！”
　　后来见到了那个小孩，鞠莱才明白为什么说像。鞠成庆长得很好看，细细的五官，大大的黑眼睛，稍靠近点还能看见翘起的睫毛。真的很难得看到有这么精致的男孩——鞠莱越过鞠成庆身边来到灵堂这边接过一旁女人递上的香，合十恭敬地鞠了三个躬。旁边的女人们纷纷议论着这个从城里回来一身洋规矩的男人。鞠莱不用特意地听都明白她们议论的内容，插上香后他从一边的纸元宝里抓了些顺便拿了些黄纸。怀着哀恸的表情跪在灵堂前的软垫上，掏出准备好的打火机把黄纸跟元宝都烧了。烧着时嘴里喃喃着，月光在边上看着，看到这样的鞠莱只觉陌生得很。身边的秦大自语着：“还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呢……”
　　“什么东西？”
　　秦大淡淡扫了眼月光：“乡俗，城里不时兴烧纸，乡里不时兴鞠躬。两边换了个，随便哪一方都觉得奇怪……在车上我也没想到，进门才想到这个问题想跟他说的，他却是知道的——你们那呢？”
　　“我们那？”喃语着这话，月光只觉得想象都离自己很遥远他苦笑笑：“忘了……”
　　秦大瞪大了眼睛：“你不会也是十六年没回家了吧？”他脱口而说出这句话后自己也愣了愣，似乎自己说了一句带了什么意思的话，哪里有些暧昧……
　　月光淡淡一笑：“我是没回过家，不过家里人并没有忘记我。”
　　秦大瞪大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他瞄了瞄前面还在烧纸的鞠莱再回头瞄了眼月光，随即了悟地笑了笑，拍拍月光的肩。拍得月光丈二摸不着头脑，他看着秦大，秦大以一种我了的状态地笑着。月光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人笑他也笑了笑。再看鞠莱，纸已经烧完了。
　　鞠莱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他站起来四处看了看，看到几张似曾相似的面孔。他还没想起来是谁，那些人就拥了上来。一个四五十的男人抓着鞠莱的手就往一旁的小房间里走，鞠莱没挣开，只是看了一眼秦大。月光看鞠莱被带进去迈步就要跟上被秦大拉回来，他不解地看着秦大。秦大微微一笑：“放心吧，没事！”
　　月光皱了皱眉头他没将那种疑惑地感觉弄清楚就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他先去上了个香，磕了三头。然后拿了两个板凳在院子里的一角搁下，一只当凳子一只当桌子就在那写作业起来。

　　拉着鞠莱的是他的小老舅，进了那个房间里，被小老舅领到人前一个一个地告诉他这是谁该怎么叫。原来这个房间里大多是鞠家跟裘家的亲戚。姑奶奶姑爷爷两边都没有长的亲戚，这些个过来的不过是留在县城里的一些裘家亲戚，只因牵涉到鞠成庆往后的抚养问题才会有鞠家人在这边。被拉进来就听那边商量着到底鞠成庆给谁抚养，鞠莱听了几句，站了起来：“这个问题也不要再讨论了。”
　　他的一句话震慑了在场的人。
　　鞠莱笑了下：“既然你们都这么困难，就不如我带走。他怎么说也是我家的人，跟你们也没有直接的关系，何必让你们苦恼呢！”
　　“不是鞠莱你……”自称是三姑爷的男人站了出来，那个三姑也站了起来。
　　鞠莱朝他们笑了笑：“不是我什么呢，三姑爷，成庆的父母是给同宗的叔叔爷爷做的继子。他们回到县城来不就是为了认祖宗的吗？你们刚才也说了，成庆的父亲是我父亲的三弟。那由我接走不是合情合理吗？您说呢，三姑爷？”
　　他出了房间之后看到秦大朝秦大点了点头后走出了灵堂，一出来就看见小孩子在摸着黑做作业。他不禁皱起眉头，留意着没有挡着小孩的光的来到小孩的身边。轻声地问他：“怎么不进屋写作业？”
　　鞠成庆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回答：“里面没地方。”
　　鞠莱看着他，再看到旁边一排的屋子：“那里面呢？”
　　“那里面能进吗？”鞠成庆困惑地看着他。
　　“谁说了不能进了吗？”
　　“没有……可是他们总是反锁着门。”
　　“……等下我带你去一个有灯的屋子，现在天快黑了，继续写下去对你眼睛不好。”鞠莱向鞠成庆示好性地笑着，鞠成庆看着他，慢慢地笑了：“……刚才秦云告诉我，你是我哥哥？”
　　鞠莱轻轻笑着。
　　鞠成庆认真地看着他：“你真是我哥哥吗？可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因为……在你出生前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鞠莱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哪个地方？是这个灵堂吗？”
　　鞠莱心一触动，他拍拍鞠成庆的肩膀：“别写了啊……”
　　鞠莱走了鞠成庆看着他那被灵堂的日光灯拉长的影子，无言地收拾作业本，然后乖乖地走进屋子里寻找着鞠莱的身影。月光看见鞠成庆寻找的眼神便上前来朝他微微一笑：“你好，鞠成庆，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他在找睡觉的房间，一会就回来。”
　　鞠成庆看着月光，呆了呆，然后淡淡笑着：“你长得好帅，跟我爸爸一样都像杂志上的人。”
　　月光摸摸他的头，鞠成庆抬头看着他。月光以为这个小孩不喜欢别人触摸他所以他歉意地笑着以示自己的打扰。鞠成庆微微笑：“你跟哥哥一样，都喜欢摸我的头。妈妈也喜欢，她说我的头发软，摸起来像小狗。”
　　月光笑了笑：“我可不觉得你像小狗啊，只是觉得你很有爱。”
　　“友爱？我有友爱吗？”鞠成庆沉思着鞠莱跟着秦大走了过来，秦大上前点了点鞠成庆。
　　“成庆，跟你哥哥一起回家写作业吧！”
　　“哪个家啊？”
　　小孩子无心地问，让这三个大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秦大笑了笑，有些笑不出来：“就是……你哥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