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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回看流年是蹉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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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HEDY,听说你在C城读的大学?”从A城飞往C城的航班上,头等舱只坐了两名乘客,一男一女。女的穿一袭黑衣,坐在靠窗的位置,即使拉下了遮光板,她依旧没有摘下墨镜,空姐从他们身旁过的时候,恰好听见了男的问了这么一句。哦,原来那位看似沉默又冷酷的女子是在C城读的大学。
两位空姐坐在休息间里,隔着一道虚掩的门,时不时打量一下那两位相貌出众的乘客。
“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说实话看起来挺登对的。”年纪稍长的空姐喝了口水,咽了下去,味道有些酸。
“万一只是同事关系呢?说不定还有机会。”毕竟年纪轻,说话间跃跃欲试。
不一会,这位小空姐推着一饮料车,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相当职业,“先生,请问你还需要点什么?”
男人抬起头,摇着头,突然笑了:“十分钟前,你的同事刚来过。”
小空姐的脸突然红了,不过到底是还算职业,硬着头皮扯下去:“先生,请问您对我们空乘的服务还满意吗?”刚一说完,恨不得掐断自己舌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在对每位空乘人员进行考核,如果您有时间,能麻烦你填一张服务意见表格吗?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一个谎话撒出去,只得继续圆下去。
男人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坐在窗边一直沉默的女子反倒笑了出声,她看了男人一眼,又把头转向窗边,不过神情比刚才轻松许多。
男人顿时明白过来,苦笑不得,对着小空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OK。”
“HEDY,你似乎很想看我的笑话?”
“Stephen,我向来对你的魅力充满信心。”原来这个男人叫Stephen。
Stephen苦笑一声,笑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魅力对她没有任何杀伤力。
下了飞机,公司的车已经停在那了,那位叫HEDY的女子却没有上车,“Stephen,我要去见一位朋友,明天9点我会准时到法院。”说完,她走向不远处的另一辆车,黑色的宾利在C城并不多见,Stephen只来得及看见车尾处的牌照,怎么,她在本地的“朋友”实在令人遐想。
“是谁告诉你我要回来的?”一上车,她就摘下了墨镜,口气似乎不善。
“先生叫我在机场等你,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以后问先生。”她气馁地坐在后面,一声不吭,可表情却千变万化。
香雪海,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周……叔叔,他还好吗?”从机场回周宅的路并不近,一路沉默,司机还是六年前的那位老陈,香雪海还是选择打破沉默。
老陈话一向不多,恪守着做司机的本职,“小姐何不回去以后亲口问先生?”话语间竟有些怨气。
香雪海扬了扬眉,仿佛委屈的人是他?如今连他手下的人都要来跟她计较不成?
老陈终归不忍,“先生很挂念小姐。”
香雪海垂下眼脸,这句话断然是不会从他口中说出口的。
“那他有没有……?算了,我自己会问。”转眼就六年了,香雪海,你再天真,也该知道,这世间最残忍的字眼便是物是人非。
就这么一路忐忑,可车真的驶进了周宅,她并没有见到她最怕见却也最想见的那个人。
张嫂还是那样,乍一见到她,眼泪竟出来了,一路拉着她进门,口里也不停歇半刻。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吧?外头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这可真不巧,这一天先生都在书房,半个小时前突然开车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你说盼了那么久才把你盼回来,可真不巧。”
香雪海心知肚明,原来,情可以堪的不只是她一个。
一顿饭功夫,香雪海就把这过往的六年补习得七七八八了,当然,不全然是真的。
那一天晚上,她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他没有去找过她,她自然再也没见过他,大家都在原地,可没有谁想主动出来有个交代。
接着,她提前一年毕业,提前拿到律师执照,一张飞机票就去了A城,一待就是四年。
“张嫂,怎么没见着太太?”压在胸口的那句话,忍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张嫂愣了神,半天才回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早分开了。你说先生这是做什么?热闹闹的结了婚,不到三个月就离了。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香雪海这才完全呆住了,离婚了?
四年前轰动一时的周吴联姻,没想到竟是一场闹剧。
“婚礼到是热闹,先生一向低调,可这婚结得可一点也不马虎,起初那位太太瞧着也是名门闺秀,可先生对她可不怎样,也不知先生存着什么心思,结婚以后都没在这里住过一日,三个月以后先生就搬回来了,寻摸着,这婚姻就不了了之了,哎……冤孽啊!”
香雪海只觉得胸口有口气堵在那,下不去,上不来,真真没出息,他周复生的人生还需要你来操哪门心呢?
第二天一早,香雪海就出了门,虽然回来了,可为的还是正事,要不是有一场官司在C城开庭,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地回来,怪只怪自己躲来躲去都没躲过去,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Stephen在法院门口看见香雪海下了车,就一路迎了上去,“离开庭还有30分钟,要不要吃点东西?”香雪海摇了摇头,“卷宗再给我看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Stephen掩了掩神色,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她明明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还要硬逞强。
这起官司说起来简单,但因为涉及多方债务关系,光是判决管辖地的问题就交涉了好几次,如今遂了被告的愿,改由C城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此案,才让他们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听说他们找的是本地律师?哪家律师事务所的?”香雪海翻着卷宗,虽然已经看了好几遍,但临阵磨枪已经成为习惯。
“中申,我没听说过,估计是家小律师事务所,原告没多少钱,请不起好律师,只是不知道今天出现的是些什么货色。”
“张总的意思是一分钱也不还?”香雪海想起自己的委托人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Stephen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还给她一个这个还需要问的表情。
香雪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商场上本就没有妇人之仁。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原告律师到底是何货色了。
对方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一副小人样,操着一口方言普通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诉状,居然还要结巴,香雪海老是分不清楚他念的是十还是四,索性埋头看资料,不知道等他念完,得多长时间。香雪海看着他,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原告,叹了一口气,这场官司她赢了。
“现在由被告代理律师宣读辩词。”连法官都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他那冗长而又啰嗦的发言,没见过谁能把起诉书写到烂成这样的。
香雪海站了起来,礼节性地向法官鞠了一躬,转过头刚好看见原告律师不屑地朝她看了一眼。真新鲜,没见过女律师么?
原本就复杂的债权关系最忌讳绕来绕去,香雪海简明扼要只指要害,听得法官连连点头,到最后法庭辩论的时候,原告律师竟口不择言,“A……A城来的律师就了不起了吗?我可……可是在高院打过官司的……”香雪海忍不住笑出了声。
“恭喜你。”香雪海跟Stephen走出法院门口的时候,背后竟追出来一女的,香雪海一转头,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认识了?香雪海,我是冷落,你的大学同学。”
“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刚好像是坐在原告律师旁边的那位。”Stephen先开的口,明明是一句恭喜,可口气却有些不善。
香雪海笑了笑,“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来。好久不见。”
“想来你也不会把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旁人放在眼里,只是同学一场,照礼数怎么也要打个招呼才是。刚刚赢得很精彩。”
“谢谢。”香雪海不愿多应酬,说完这一句,准备转身。
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句:“你不会连夏辛行也忘了吧?”
香雪海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回头,径直走开了。
“可怜那副伶牙俐齿了,跟着一结巴主任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熬出头。”Stephen的嘴也没闲着。
夏辛行,夏辛行,他也在C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