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是我的信徒》笑青橙

14、014约定

　　池梦鲤陡然一惊，条件反射地看向一派淡然的却寒。
　　却寒还真不怕来事，嫌编假名太麻烦，都把假名用到圣人头上去了。

　　想当年池梦鲤她爹给她起名字都要避开琉璃二字，可见修士对圣人心怀无上尊崇。莫羡未在历史上留名，但他留给天下修士的恩泽绝不比琉璃仙子低。取一个和圣人mo xian完全同音的名字，在修士心中绝对是犯大忌讳的一件事。敢这么取名字的，要么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或者对修仙历史一知半解的散修，以及……某些出身修仙世家的疯子！

　　齐双竹听到却寒报上姓名，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却寒能拿出那么多资源来交换天极免试名额，齐双竹打死都不信他来自俗世凡尘，可有家世有资源的疯子也并不是齐双竹能招惹得起的，她不敢继续打探却寒的家底，勉强地对却寒夸一句，“真是好名字。下节课的时间也快到了，我先去预习预习，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聊。”

　　齐双竹这一走，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池梦鲤觉得有点好笑，她压低声音对却寒耳语，“师父，您是为了吓跑齐双竹才说自己叫莫羡的？这么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吗？”

　　却寒感觉池梦鲤打在他耳边的气息滚烫无比，烫得以他火系单灵根的金丹期修为都有点招架不住，幸亏周有道及时出现救了他。周有道还不见人影，声音就先到教室了，他严厉地训话，“你们一个两个在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不知道快上课了吗，还不赶紧回位置坐好！”

　　池梦鲤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现在周有道都发话了，假名的话题便不了了之，她挪回自己的位置上，从乾坤袋中取出生物课本。待所有人各自回座位上坐好，周有道才姗姗来迟。不知道是不是池梦鲤的错觉，她总觉得周有道走向讲台的时候瞪了她一眼。

　　要是周有道知道池梦鲤在想什么，一定翻白眼答她一句：不是你的错觉。
　　那个万事不上心的却寒吔，居然收了徒弟，为了这个徒弟操心免试名额，和顾家对上就算了，现在竟还陪着徒弟一起来上文化课，就为了徒弟一句却寒名声太大会影响课堂，却寒连容都给易了！周有道对拥有巨大影响力的池梦鲤好奇到极点，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悄咪咪地留了一道神识在教室听壁脚，结果他都听到了啥？

　　却寒竟然把他的俗世本名给说了出来！
　　却寒并非本名，而是他三岁上天极时掌门亲自为其取的道号，莫羡乃他在俗世凡尘的本名。却寒命格太硬，莫羡此名更是加剧其命格的影响力，故而才以“缺憾”同音的却寒为道号，以抵其过硬的命格。却寒也从未在意别人用什么名字来称呼他，如今却寒二字名扬修仙界，却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本名叫做莫羡。

　　周有道也不知道，却寒现在报出俗世本名，是因为他认为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觉得报出本名也无所谓，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怀着复杂的心情，周有道讲课的时候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不过人体筋脉之于修炼几百载有余的周有道来说，早已烂熟于心，他的讲解总能给学生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也就没人发现他在上课时走神。

　　别看文化课有三个月时间，其实这已经是天极极力压缩课程的结果了。天极新弟子的学习任务非常繁重，三个月九十天连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有，每天十节文化课，到了晚上还有两个小时打坐感知灵气的实践课。课程排得满满的，消耗了大家所有的精力，第一天的兴奋感过后，大家都被迫沉迷学习沉迷打坐感气，都提不起精神来搞矛盾了。

　　大家相安无事地过去七天，在无涯关禁闭的陈诚一终于回来了。
　　陈诚一没被无涯的虚无逼疯，全凭他心中的一股恨意支撑下来的，他不敢恨摸不透底细的却寒，不愿意恨趴在他怀里哭诉无法与他同校却不道明全部事情的未婚妻池悦然，也没脸去恨冷淡地提醒过一句他不要乱搞事情的池修卓，陈诚一全部的恨意，全部都算到了池梦鲤的头上。

　　陈诚一恨池梦鲤恨到骨子里，但是关一轮禁闭下来，他也稍微学聪明了点。即使陈诚一从不掩饰他对池梦鲤的恨意，他也没有在行动上找过池梦鲤的麻烦，而是暗中与顾家的师兄师姐来往，把池梦鲤的情报事无巨细一一转达。顾家师兄师姐们交际圈比陈诚一要广，但他们也打探不出来与池梦鲤形影不离的莫羡究竟是何人物，他们对莫羡心有忌惮，却也不会轻易放过与顾家结仇的池梦鲤。

　　顾家师兄师姐们给陈诚一指了一条明路，三个月文化课结束之后，天极新弟子之间会有一次文试武比，目的除了综合考核新弟子们在文化课掌握了多少知识以外，还便于天极修行有成的修士通过他们的表现来挑选徒弟。

　　顾家师兄师姐暗中给陈诚一加训，以灵气打入陈诚一筋脉引导其感气，有了外力作弊陈诚一很快便学会了引气入体，不仅如此，他们还为陈诚一准备阴毒的暗器，教他如何毁掉修士的狠毒招式。顾家师兄师姐告诉陈诚一，他们会暗箱操作把陈诚一和池梦鲤安排同台武比，到时万事俱备，就只待陈诚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池梦鲤给废掉！

　　池梦鲤隐约察觉到陈诚一的怪异之处，不过她没有把陈诚一放在心上，也不在感知灵气的打坐课上出风头，而是一头扎进了修仙历史的研究中——

　　昔日邪修与正道修士系出同源，只不过邪修专行歪门邪道，为正道修士所不齿。
　　邪修求的也是修道飞升，当天下正道修士皆改修《天道经》，邪修改修《天道经》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过邪修与正道修士到底不同，正道修士将琉璃仙子奉为圣人，邪修却有来无往，对琉璃仙子和莫羡毫无感恩之情。故而，即便邪修与正道修士修炼的是同一部心法，双方依旧势不两立。

　　邪修和正道修士的历史发展尚在池梦鲤的接受范围内，但魔修和妖修的历史，就完全脱离了池梦鲤的想象，惊得她目瞪口呆。

　　魔界与仙界相生相克，妖灵界与仙界相伴相生。
　　在仙界与人界分离之时，魔界和妖灵界也受其影响，逐渐与人界割裂。奈何魔修和妖修当中并没有莫羡这等逆天之人，他们用尽一切办法，牺牲了无数生命，都没能留住离人界远去的魔界和妖灵界。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界与魔界、妖灵界在灭天浩劫中彻底割裂……

　　和尚有一丝喘息余地的修仙者不同，天地间魔气枯竭，再无妖灵，魔修和妖修们若不散尽修为，他们要么只能缓慢地衰竭而亡，要么以同类为食苟延残喘地活着。在经历了一段血雨腥风的混乱期之后，魔修和妖修竟不约而同地想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他们散尽修为，改修《天道经》！

　　《天道经》到底是人修的心法，对于魔修和妖修来说，此心法并不能照搬照套过来用，于是他们便以《天道经》为蓝本，修改成他们所能修炼的心法。

　　对《天道经》的改编，有一就有二，灭天浩劫过去了万万年，魔修和妖修使用的《天道经》版本，少说也有上十万多版。而且时至今日，魔修和妖修依旧没有停下对《天道经》的改版。尤其是妖修，他们的妖核生而有之，人修的心法根本不合适他们使用，他们修炼的《天道经》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原版的痕迹了。

　　池梦鲤虽然没能亲眼见到魔修和妖修的《天道经》改编版，但她不难猜出，他们改编的过程中去掉她在《天道经》里设下的修炼暗障。因为据历史所说，魔修和妖修并不需要待筋脉发育成熟之后才开始修炼，且他们修炼的速度也比正邪两道的修士要快得多。

　　可匪夷所思的是……
　　万万年以来，修炼缓慢的正邪两道的修士，加起来将近有百位修士成功地渡劫飞升。而修炼速度更快的魔修和妖修，竟一个成功渡劫飞升的都没有。第一百零九道登仙路冥冥中仿佛有着某种意志，拒绝魔修和妖修的通行。但那也只是一个传说，无人能证实其真伪。

　　池梦鲤把这段历史翻了一遍又一遍，还不惜厚脸皮缠着却寒去藏书阁借阅内容更详细的历史典籍。就在池梦鲤沉迷研究历史的过程中，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三月文化课的尾声。

　　这夜晚饭，池梦鲤和却寒是在芳菲苑用的。
　　饭桌上，池梦鲤嚼着又脆又爽口的凉拌菜，默默在心里感慨自己这三个月以来突飞猛进的厨艺，她瞄了一眼坐在她对面，恢复原貌后用饭都用得赏心悦目的却寒，“师父，再过几日就是文试武比了，你不会来和我们一起凑热闹吧。”

　　却寒放下碗筷，“三个月的文化课听下来，我确实有收获，所以我会参加文试作为巩固，至于武比，我尚在考虑之中。”

　　池梦鲤差点没被食物呛到，“师父，难道你不觉得你参加武比很欺负人吗？”
　　池梦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然忘记了她是怎么在入学试炼欺负人的。

　　却寒对池梦鲤的话不为所动，他神态认真地看着池梦鲤，“武比是为了方便天极的师长们挑选徒弟，你已是我的徒弟，大可不必参加武比。”

　　池梦鲤哪能听不出来却寒话里有话，不过她又哪会因为别人的算计而退缩，她轻笑出声，“如果我能毫发无伤地在武比中获胜，我能向师父讨一个奖励么？不过要是师父也参加武比的话，我的奖励肯定要讨不到了。”

　　池梦鲤的双眼清澈透亮，坚定的眼神中不掺半点迷茫，却寒败下阵来，“你想要什么奖励。”
　　池梦鲤笑弯眉眼，“我想要《天道经》，以及魔修妖修间流传最广的《天道经》改编版。”

　　“修改《天道经》乃大逆不道之事，魔修妖修的《天道经》改编版，对我们来说全都是禁书。”却寒话虽这么说，实际上他在深入接触修仙历史之后，就在私底下动用关系找来了几本《天道经》改编版。池梦鲤想要的奖励，和他的做法完全不谋而合。

　　就在池梦鲤的眼神黯淡下来的时候，却寒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先听一下你想要《天道经》改编版的理由。”

　　池梦鲤认真地看着却寒的双眼，“我想要得到《天道经》改编版，因为我不想做一个无知的人。我向师父发誓，我绝不会修炼那些改编过的心法。”池梦鲤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就算是与第一百零九道登仙路密切相关的《天道经》原版，她九成九也是不会修炼的。

　　却寒沉思片刻，才微微点头，“好，你想要的奖励，我答应了。”
　　池梦鲤欢呼起来，“多谢师父！”她赌对了，却寒果然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老古板，这个师父真是越看越顺眼。

　　两人开开心心地做下约定时，俨然把精英云集、危机四伏的武比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