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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女墨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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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雨洁的问题一旦抛出,路家云式的抬杠便开始了:“等你等得不耐烦了呗!”
“绅士就该等淑女!”
“淑女?你不要忘记了,你是猩猩养大的!猩猩里面也有淑女吗?”
“你少说一点蠢话不行吗?”
“蠢话?那么你说的是猩猩话吗?”
杜雨洁黑线地转过头,不打算再跟他争论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她遗憾地看着自己的外套,上面沾满斑斑点点的湿迹,略微郁闷地想:又要花几块钱到楼下的洗衣机里面“消费消费”咯。
路家云还在那里聒噪,虽然吵,不过也亏得他的胡搅蛮缠,把杜雨洁的心情调回到了正常的范围。那些鬼啊什么的,毕竟只是身边虚幻缥缈的东西。眼看上次大礼堂的事情已经解决,这次杜雨洁遇到诡异事件的南楼平时人那么多,都没有听说什么匪夷所思的传闻,所以肯定只是个小小的插曲。
“好了,好了,我们去图书馆坐坐吧?”杜雨洁笑着看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知道他是故意讨好。
“还不如去情人坡呢!睡个午觉,然后下午再去找家茶室看漫画。”
“反对!你现在去情人坡到底是睡草皮,还是睡人肉地毯啊?”情人坡,情人坡,自然是睡情人的坡,杜雨洁才不会脑袋发热和路家云一起去那里发疯。
“啊!想不到你也很会冷幽默嘛!”
也就在他们胡乱争吵的时候,有个人在一边冷冷地发了一声感叹:“啊呀呀!”故意拖长了音调,口气里好像是局外人看热闹似的嘲弄。
杜雨洁这才意识到和路家云两个人好像有点闹得过头,路过的人肯定把他们当作猴戏一样来看,她故意不去看身后,心想那个嘲笑他们的人自然会走开。谁知道过了一会儿那紧迫盯着自己的视线仍然没有消失,是谁呀?这么不给面子?于是,杜雨洁便顺着刚才声音看过去,惊讶地发现看着他俩的是刚才卫生间遇到的女孩,那个漂亮的小美女!她是跟着自己过来了吗?难道是自己拿走了小美女的什么东西吗?杜雨洁看了看手里外套。
女孩那张漂亮的脸上全是不屑。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身边,正一脸冷笑打量着她和路家云。本来被美女盯着是件骄傲的事情,不过如果女孩的表情那么阴森,就会导致人身上一阵阵的不舒服。
路家云别过头去,竟然晃起二郎腿,好像在闹别扭一样不说话。不知道眼下路家云是怎么样的心情,反正杜雨洁是觉得很奇怪。因为从女孩的眼神中,她分明读到一丝叫做“嫉妒”的东西,——难道说这个小美女不是跟着自己过来的,而是来找路家云的?还有那种眼神,该不会是这个女孩喜欢路家云,然后看到自己和他在一起有说有笑,所以误会了什么吧?
为了打破这种怪异的沉默,杜雨洁咧着嘴问:“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歪过头看了一眼杜雨洁,又转过头沉默。她死死地盯着路家云,看样子是认识他的,但却又带着闪烁的眼神飘缈不定。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有这个帅气的男孩子……好像其中有什么微妙的感觉哦!为什么我有种强烈的被排斥感?杜雨洁噘噘嘴,好像突然之间自己变成了空气,完全被忽略的感觉。此刻看小美女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杜雨洁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了。
话说女孩的出场就十分霸道,而且这么被人忽略,肯定让人心里升起了些不爽,但是至少她无意间救了自己一命,杜雨洁还是抱着一颗感谢的心的。
杜雨洁重新打量了番小美女,只见她上衣被洗得湿漉漉的,污迹明显没有洗干净。这样趾高气昂的大小姐一定从来没有洗过衣服,而且秋天里面洗手冷,她肯定不愿花力气在那里擦自己的衣服,所以才回来的吧?杜雨洁灵机一动:难道说小美女身上的衣服是路家云搞脏的?她对自己的猜测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路家云突然站起来,走到杜雨洁身边,用插在口袋里的手臂撞撞她,好像在让她快点走。“干嘛?别撞我啊!”杜雨洁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路家云的意思,“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见路家云还冷着脸,她无计可施。
一个是刚刚在卫生间门口碰巧撞开门救了杜雨洁一命的嚣张美少女,一个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花样大帅哥,干吗要像猫狗大战里面的敌对双方那样凶巴巴地敌视着?
“别理她。”路家云冷冷地说,又别了头过去。
杜雨洁叹了口气,这个样子的路家云比起鸵鸟更加鼠目寸光,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管这件事情了吗?明明私下里就不是那么酷的人啊!杜雨洁悄悄嘟哝着:刚刚还笑得那么开心的,怎么变得那么快?这回算是见识到男人的变脸程度了。
其实如果杜雨洁仔细想想的话,还能够记起初见到路家云时候,这个男生本就是个对陌生人很冷淡的家伙,只是和他们相处得熟了才那么活跃的。那时候的路家云除了对青梅竹马的袁心笛关心有加以外,其他人都是爱理不理的。
尴尬的气氛还在继续,很显然路家云的漠然态度让小美女非常不高兴。女孩大约是迁怒起来,指着站在那里的杜雨洁说:“大哥!没想到你不仅像北京元谋人那么没有进化完全动作迟钝,而且还喜欢老女人!”她说着双手叉腰,昂起脑袋,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气派,不过那套湿淋淋的衣服很不和谐地打消了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
黑线在杜雨洁的脸上竖下来。路家云大概也受不了,终于忍不住要帮她说几句话,但是被杜雨洁拉到一边,反而她自己站出来挡住少女的视线,口气里多了份不客气:“慢着。为什么路家云是‘大哥’,而我是‘阿姨’?”
路家云没有想到杜雨洁会反驳这句话,愣了愣。这时候,小美女指着他,飞扬跋扈地仰头瞄着杜雨洁,答非所问:“没看到我在和这位谈话吗?现在的成年人都这么没有教养吗?”
“成年人……吗?”杜雨洁的头好像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女生都是最介意自己的年纪的,尤其是在场的确有个比自己小,比自己美的女孩子。只是杜雨洁才想扣子扣,却看了一眼隐忍不发许久的路家云,想了想,最后终于忍住没说话。她无奈地发现:唉,自己好像是电灯泡……
路家云皱了皱眉,看了眼一下子偃旗息鼓的杜雨洁,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大概没料到杜雨洁会突然安静下来,——毕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吵架是从来不断的。杜雨洁朝他摊了摊手,示意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他处理。
“唉,真麻烦。”这是自小美女出现在面前,路家云说的第二句话。
正当杜雨洁以为路家云要发挥他的抬杠功利的时候,她发现她开始快跑。一贯咋咋呼呼的路家云竟然一声不吭地勾起杜雨洁的手就跑了出去,腾腾地一溜烟地消失在小美女面前。杜雨洁一边跑,一边还在惊讶:“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美女傻傻地看着路家云的背影,彻底无语:天下有那么胆小的人!怎么就直接逃跑了?她望着望着,直到看不见那两个小点了,女孩子的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她笑起来比生气的时候更加可爱:“这个男人,有点小趣哦!”
两人一路小跑。在蔚蓝的天空下,阳光灿烂,空气清新,盈盈飘落的树叶与浮动泡沫的喷泉一道组成了秋日的美好风景,这两个人倒像是出来郊游的情侣嘻嘻哈哈地吵闹着。
“你干吗这么着急啊?”当杜雨洁终于停下来,发现自己被路家云拉到了三好坞的池子边,她气喘吁吁的问,“偷了别人的钱,还是抢了别人的老婆?跑那么急!作死啊!”
路家云笑着不说话,等杜雨洁好不容易回过气来,她问:“那个小姑娘很丑吗?你见到她干吗跑那么快?”
“你说那个女人?我不小心把她的衣服搞脏了,”路家云正说着,见杜雨洁瞪了他一眼,他一股气冒出来,立即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谁让她冲到我前面来的?”
果然不出杜雨洁的意料,在她去卫生间擦洗衣服的同时,路家云这个惹祸精跑去买个包子,结果正好没头没脑地撞到了小美女,把小美女的衣服给搞脏了。
杜雨洁对这个毛手毛脚的家伙彻底没有了语言,果然是无论什么情况都能闯祸的“奇才”。路家云缓缓地走到她前面扭捏地插着口袋,东张西望,明显是对自己的行为不想负责任的样子,也怪不得那个小美女会那么生气。但刚才小美女的眼神也着实古怪,就算是仇人相见,也不必如此矛盾不堪,莫非真的是“一见钟情”?
想起之前自己直接被忽略到一边的感觉,杜雨洁叹了口气摇摇头:路家云的魅力还是一如既往的锋芒毕露,——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是吸引眼球的那个:阳光下灿烂的那个光点,角落里那个黑洞般的存在。
路家云对陌生人总是冷淡的,对熟人又好像是只猴子那样上窜下跳,活跃得要命。那种独特的魅力是独属于路家云的,单纯的,简单的,同时又因为过于直线思维,很难让人理解……
杜雨洁淡然地嘿嘿笑,路家云也不说话,就这样两个人晃晃悠悠地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路家云想起了什么,瘪瘪嘴说道:“其实,刚才我会想要快点离开那里还因为我感觉到了一股很冷很诡异的气息。”他没有说下去,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多心。在第二次那个女孩子出现的时候,他会感到浑身冰冷,好像有条又湿又冷的东西往身上爬。偏偏杜雨洁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样子。
“什么时候你也成神棍了?能不能帮我预测下彩票买多少好吗?”低着头走路的杜雨洁一边踢着石头,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她的脑子还没有绕过来弯弯来,以为路家云是在开玩笑。
看杜雨洁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那种厌恶的感觉究竟是因为她所说的事情而引起的心理暗示还是其他什么?“你不懂的。”路家云挥挥手,瞪了杜雨洁一眼,然后很突然地说,“好了,你回去上课吧。”
他在想什么啊?杜雨洁皱皱了眉,发现路家云的脸上隐隐有些不安的神色,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口气让他不开心了?她用试探的口气问:“不要我陪你去看漫画了?”
“切!谁要你陪?你少见点什么网友,就世界太平了。”路家云突然之间像搭错线一样哼哼了两句,竟然转身摇摇晃晃地快步走开,不再回答杜雨洁的任何问题。
“莫名其妙的家伙。”这么反常的路家云还真少见到,杜雨洁愣在那里嘟哝着。转眼见路家云已经走到百步之外,——好像是生气的样子,可是没说什么让他生气的话吧?该不会是他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所谓的“很冷很诡异的气息”?杜雨洁心里毛毛的,最主要自己方才也经历了那种讨厌的感觉。路家云竟然就这么走了……
“喂,记得早点回去。”前面的路家云还记挂着什么,回过头叮嘱。
还在发愣的杜雨洁被路家云突如其来的咋咋呼呼吓到,猛地一个劲:“哦,哦。”
“嗯。”路家云意味深长地从鼻子里挤出来个声音。
杜雨洁点着头看他的背影,静静地看着。路家云在熟人面前都是兴致勃勃、神采奕奕的,那个劲头好像有几辈子说不完的话;而现在他却冷着脸,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幅痞子的模样。这个情绪转变得也快得有些离谱了一点吧?看样子路家云这个男人是和女人一样的,都是随性的人。
回到寝室,梅若云已经在了,剩下的两个还没有回来,——毕竟是从其他寝室调过来的,感情终究没有之前封铃和袁心笛那样的好,那两个新人能不在寝室呆着便整日在外面游荡。
梅若云自顾自地对着梳妆镜描画着什么,四周凌乱地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好像是个货物仓库一样混乱。自从这个寝室新来了新人之后,卫生状况就一直很乱,完全没有女生寝室该有的整洁干净。以前有个温柔体贴的寝室长袁心笛帮她们搞卫生,而现在身为小资女的梅若云接下了这个重任后,分明没有兴趣去承担,所以楼下寝室的评分她们寝室永远排在最末位的。
杜雨洁踢开地上的小凳子,走过去,这时候梅若云才注意到有人回来了。原来她在勾弄着自己的眉毛,见杜雨洁走近才放下了家伙,挤出些揶揄的笑容,还故意用奇怪的语调说道:“哟,和谁培养感情去了?”要不是杜雨洁和她熟悉,都要以为是个刁蛮恐怖的大姐大。
“你都知道是谁,还问?”杜雨洁轻笑,大大方方地说。
“啧啧,别跟我感叹号问号的比喻系列。我要知道实情,你跟路家云到底可不可能?”梅若云倒也直接,她紧盯着杜雨洁的眼睛。
“我们是好朋友。”
“你在意笛子?”梅若云故作潇洒地冷笑了一下,托着腮转过头去。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敢去看杜雨洁。
其实,只要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人,每个人都还在意着袁心笛,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从来只为别人着想。即使死了,她也为了朋友在努力着。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短短的两个月的并不能改变什么,即使如何逃避去面对这个话题,“笛子”这两个字依然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杜雨洁听到这个名字迟疑了一下,接着也轻轻地笑。她打开抽屉,看到里面的四面相躺在里面,幽幽地说道:“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
自从袁心笛死后,袁爸袁妈一直当她是失踪,并不放弃寻找的努力。杜雨洁和梅若云几个人怎么也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伯父伯母。人或许都是胆小的,不仅是对恐怖的事物,还是自己珍惜的人和物都是战战兢兢的,每每看到原本袁心笛的床上放的再也不是她的东西的时候,杜雨洁就一阵心痛。
两个人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梅若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她貌似轻描淡写地说:“我倒觉得你们两个很好。”
杜雨洁淡淡地笑了,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