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览冥之生

16、虚惊

　　杨清然不太知道鬼母草是什么东西，但她清楚纪安刚才说的最后的那句话是对的。警方的确不是在凌晨一点接到报案，而是凌晨三点。
　　她故意将时间说成是深夜，就是为了迷惑纪安，但没想到他却言之凿凿的说凌晨一点时并没有警察。难道真的是她错怪了纪安？可是她却有一种纪安绝对与本案有关的强烈的感觉，不对，若是他当时还在山上，彻夜未归，也会有知道这件事。
　　纪安当时的确在山上，不过那时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救卫戈上，怎么可能注意外面的变化。他之所以那么肯定的说凌晨一点警察还未到首阳山，是因为早上他们在等杨清然作证的时候偶然听到那个娃娃脸警察抱怨卫家在凌晨三点报案，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还被前辈教训了一下。
　　纪安两次出人意料的回答虽然打乱了杨清然盘问的计划，但并没有完全打消她的怀疑。
　　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说道：“到目前为止，你说的似乎毫无漏洞，也符合逻辑。但是假定你由始至终都在山上，你之前说的这一切反而可以成为你与此案有关的证据。纪安，我知道我这么盘问你你一定很生气，但是若是有别人询问你，力度肯定比我更大。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即使你与此案有关我也会想办法帮助你的，前提是你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纪安嗤笑一声，说：“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不管谁来问我都与本案无关。”
　　“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我说了会帮你的。”杨清然苦口婆心的劝纪安。
　　“你说的帮我就是让我认下不是我犯下得罪？那样的话，你的帮助太昂贵，我承受不起。”
　　杨清然到这已经明白若是拿不出不能让纪安解释不了的证据，他是绝不会承认的。到底还有什么漏洞是没有想到的呢？杨清然苦思冥想，在不经意抬头看纪安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现，“衣服，对，衣服。你换了衣服，你如果跟浑身是血的卫戈接触过的话，必然要换衣服。”
　　“我的确换了衣服，不过那是因为要到山上采摘鬼母草才特意换上了厚衣服。不然在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厚，你当我是傻子吗？换下的衣服就在我屋里，摘下的鬼母草还在车上，你要不要一件件查查？杨清然，亏我还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居然费劲心机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你是为了什么？哦，我明白了，尽快破好这件案子你才好从卫家那里拿好处是不是？哼！”
　　纪安听到杨清然纠缠衣服的事情的时候吓了一跳，幸亏他的衣服大多都是一样买好套，要不然真不好解释。
　　“你。。。”
　　杨清然被纪安不着调的推测气得肝疼，她清楚这很有可能是纪安转移问题的手段，但更怕他心中真是这样的想法。她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否则说不定两人到头来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被纪安排斥是杨清然绝对不能忍受的。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了。不过有件事我要说清楚，我现在在休假中，这件案子不归我管，即使破了也跟我毫无关系，我也没有任何可能从卫家拿到任何好处。最后，如果有任何警察来找你谈话，你就按刚才的回答答复他，决不能让他抓到任何把柄，没有证据，你绝不会有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她便站起转身离开。
　　杨清然走后，留下纪安和卫戈两人面面相觑。纪安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说的话，却惹得她那么大反应。虽然结果她也真的不再追问，但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卫戈一看他略微愧疚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后悔自责，这个说话向来毒蛇刻薄的人却偏生生了一颗善良的心。于是卫戈就安慰他说：“你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让她知道你这么久一直在骗她，她估计会更伤心。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度过这一关，你应该清楚杨清然只是打前站而已。”
　　纪安听了卫戈的话稍感安慰，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挑战上。想到刚才惊险的问答，不由得对卫戈说：“刚才能那么顺利的回答还得多谢你呢。要不是你提醒我在之前听到过凌晨三点报案的事的话，我在那时估计就要露出破绽了。还有衣服的事，幸亏你早上提醒我穿厚点，我才换上厚衣服，不然还真不好解释。说你是我的福星也不为过。”
　　“是你自己机警，随机应变得好。换做我是你，估计根本撑不下来，杨清然的确有做警察的资本。还有，鬼母草是怎么回事？那车里真有鬼母草吗？”
　　“那当然，只不过那是去年收集的，效用有些弱了。我本想拿去再淬炼一下的，因为遇到了你的事就没弄。不过刚好可以作为证据，我也是突然想到的，觉得有用就拿出来说了。”
　　卫戈是真心佩服纪安这种临危不惧、随机应变的本事，面对那么强的压力还能面不改色从容地逐渐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一步步打破对方设置的障碍和陷阱，将局面扭转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最后一举突破对方的心防。整个过程的表现精彩极了，这样的纪安实在令人感到钦佩。
　　不过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于是他跟纪安商量说：“经过之前你和杨清然之间的交手，我们大概了解了警方会从哪些方面询问，还有哪些地方比较薄弱，需要更强的证据去支撑。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善我们的整套说辞，让警察无刺可挑。这样的话，找不到我的尸体，没有证据，他们绝对不能拿你怎么样。”
　　之后两人设想了警察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一起商讨了该怎么去应对回答。卫戈更是亲自扮演提问的警察，拿出卫家家主处理事务的决断和气场，给纪安造成了很大压力。不过最终纪安还是按他们商量好的完成了整套质询，几遍之后，应对更加挥洒自如。
　　事实证明，二人的这番未雨绸缪是非常正确的。在他们演练完成后不久，杨清然就领着两个警察进来开始了调查。
　　那两个警察卫戈他们之前也见过，一个是早上那些警察的领队，那个年纪比较大的老警官；还有一个就是那个经验不足的新人警察。
　　杨清然将他们带来之后稍微说明下情况就很快走了，并没有参与其中。这倒让纪安轻松不少，毕竟杨清然身为警察能力极高，盘问手段和观察能力都很强。没有她在场纪安更放得开一些。
　　但不幸的是纪安高兴的似乎有些过早了，虽然有一个新人做摆设，但那个年老警官却不是个简单的。
　　老警官盘问的手段跟杨清然截然不同，杨清然是层层递进，一点一点碾压对手的生存空间。而老警官却是看似问的问题毫无章法，每个问题仿佛都是独立的与其他问题没有联系，但随着整个调查的深入，纪安却发现这些问题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老警官不知不觉间给他编织了一张无形而强大的网，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纪安往里面钻。
　　明白过老警官的意图后纪安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个在杨清然面前毫无长者风范，甚至有些谄媚的老警官手腕竟然如此高明。虽然如此，纪安还是不动声色，见招拆招，毫不怯场。
　　一番问答下来，老警官额头冒汗，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滑不溜秋，明明就要抓到他了，却在下一秒又让他给跑了。而纪安也是手中汗涔涔的，这个老头实在太可恶了，阴险狡诈。要不是他机警十足，还真有可能掉进他设计的圈套中去，一旦入套，就再也别想出来。
　　问到最后，老警官也没有逼出纪安的真话，纪安惊险十足的渡过了这一关。临走之前，老警官意味深长的看着纪安说：“小伙子，这世上有些事是做不得的。只要做了，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就算一次侥幸逃脱，还有下次，总有一天让你无处可逃。”
　　纪安面无表情的回了老警官一句：“多谢老人家告诫，不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既未做过，就无惧一次，还是多次。”
　　老警官听完之后脸色铁青，再不说什么，转身离开。
　　新人警察在回去的途中问老警官，“前辈，我听你们的问答，并不觉得那个纪安有什么问题啊？您为什么一直认为他与此案有关呢？”
　　老警官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悠悠的说：“这是我做了一辈子警察的直觉，你干的久了也可以。我看那小子不像是会杀害卫戈的凶手，但是一定知道某些内幕。可惜的是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看来只能从摩托车那边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