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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顾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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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城顾家是世代的武学大家,在江州甚至是整个武林都相当有威望,特别是武林盟主顾天鸣不但武艺高强,身兼普渡寺正派的内功心法与顾家独绝的顾十七剑,而且德高望重,曾救助武林于危时,除却作恶邪道,是以人人称颂。
天色渐暗,破云山下的顾家渐渐隐没,点点烛光散落,好似指引着家的方向。顾连轩一下马,小厮上前牵马收鞭,殷勤地喊了声:“三少爷。”
顾连轩扛起萧明焕瞪了小厮一眼,道:“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没瞧见有客人在啊!”说罢,也不理会小厮,自顾自地往里走。
而他肩上的萧明焕则是一脸苍白,疼得冷汗直冒。原来,两年前,萧迟玉护他而死,为报仇,结束这段纠葛,与顾裴匹敌,萧明焕强行将已废弃的生死决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重新提升至第九重,之后翠顶峰一役,顾裴坠崖,萧明焕为救顾天鸣身受重伤,体内真气大乱,走火入魔。萧明焕不愿日日在囚笼铁链中度日,遂以寒铁钉封住七经八脉,得以恢复正常。然,从此少年日日夜夜受那寒铁刺骨之痛,在一次次痛苦之中渐渐消耗着他的生命力,命不久矣。往日总是精心养着,什么重活、运动都被禁得一干二净。此番一路快马,每震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无奈穴道被封,动弹不得,只得死死咬着牙。
顾连轩一进门,管家顾怀迎上前道:“三少爷。”
顾连轩一向对这老管家礼让有度,和气道:“怀叔,爹和三叔四叔回来没有?”
顾怀乐呵呵地道:“没呢,今日三爷挑弟子,还不得切磋切磋。”
“这倒也是。”顾连轩若有所思道,“若有人来一概不见,千万别让那些冒名的江湖鼠辈随意进出咱们顾家。”又接着往里走。
顾怀称是,又瞧着顾连业和顾连城不在后头,顾连轩又一反常态地扛着男子回家,不免惊奇,又不好多问。只道:“不知四少爷和五少爷何时回来?”
顾连轩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弟弟,转念一想,都是自家人,萧思行应当不会为难他们,没心没肺道:“不用担心,他们二人与朋友相聚甚欢,晚些回来,晚些回来。”可怜顾连业、顾连城二人被关在漆黑的柴房中,各色虫鼠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使得这两位养尊处优贵公子几近晕厥,暗恼萧思行这般不近人情。
顾连轩大步往内院走去,想着娘亲见着小弟高兴的场景,心里乐滋滋的,又想到这般把人劫来甚是无礼,于是软着声音宽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乐意,可爹他也不是故意将你弄丢的,爹他为此自责了十几年了,娘也想你想得病倒了,你既已时日无多,何不了了娘亲的一点心愿,知道你尚存于世,也好过整日猜疑、挂念……”顾连轩说着一大堆萧明焕无法应答的话,而萧明焕倒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院落,开始局促不安,索性闭了眼。
此时顾家夫人安之柔卧于榻上,喝了安神汤药勉为其难地入了睡,曾经的花容月貌在岁月的蹉跎下变得憔悴,三三两两的白发在晕黄的烛光下蹭蹭发亮。顾家大公子,未来的掌权人顾连昭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出内室,看向正在收拾药箱的顾家二公子顾连庭,小声问道:“二弟,娘的病如何了?还是不行?”
顾连庭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否则药石无用。”
听到这,顾连昭紧锁眉头,一脸肃穆地沉思。
其实往常都是顾天鸣这个二十四孝好夫君在顾夫人房中伺候,只是今天顾家老三顾天林相邀,不得不去,才三令五申地要他们兄弟照拂好,顾连昭想着好不容易四叔顾天宥有事,放了三弟和四弟一日假,便让他们松快松快,于是自己留下照顾娘亲。
沉思中,顾连轩推门而入,看着两位哥哥,兴奋道:“大哥二哥,瞧,我把谁带回来了!”
顾连轩轻轻将萧明焕放下,摆正身子让他们瞧。顾连昭瞧着一脸痛苦的萧明焕,大惊:“你对他做了什么!”上前扶住他,意识到穴道被封,又替他解了穴。萧明焕气一松,“噗”一口血吐在顾连昭身上,顾连昭立马道:“二弟,快来看看!”
顾连轩懵了一脸,不过是将他带过来,怎就吐血了呢。一旁的顾连庭踱过来要为他把脉,却被萧明焕抬手打落,忍着痛,提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道:“并无大碍,不劳费心,告辞。”起身就想走。却被顾连轩拉住,见他如此,便知刚刚佛口婆心地讲了一大堆他全然不当回事儿,怒道:“娘亲就躺在里面,你就连一眼都不肯见,你有没有良心啊!”
被惊醒的顾夫人听到有吵闹声,不安地唤道:“昭儿,昭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声音急促无力,在萧明焕耳中却如天籁,期待已久。顾连昭和顾连庭急忙往内室走去,安抚安氏,顾连轩也不假思索地牢牢拉着萧明焕往内室走去。
可越往里,萧明焕越觉得触目惊心,青丝萝帐,熟悉的安息香,还有那张黄梨木做的床,一模一样。突然耳边传来顾裴狠厉的声音:“我说过,这辈子你也别想回到顾家,休想!”转而是他得逞的笑声,似真如幻,难辨真伪,令萧明焕不知身在何处,神情游离。
顾连昭扶起顾夫人,宽慰道:“没事儿,是三弟带了朋友过来,非要给娘瞧瞧,是吧,三弟?”眼中带着三分威胁,警告着顾连轩别在此时添乱。
顾连轩慑于权威,只好屈从,将萧明焕推到顾夫人跟前,笑嘻嘻地介绍道:“这是无涯山庄庄主萧明焕,是孩儿新结识的朋友,特地给娘亲带过来瞧瞧。”
萧明焕缓过神来,看清眼前女子,比三年前清减了不少,维诺道:“顾伯母有礼,晚辈叨扰了。”
顾夫人细细瞧着眼前的少年,似曾相识,片刻心下了然,欣喜道:“我识得你,你是当年在普渡寺相救的那个少年,长高不少呢。”遂拉过萧明焕的手示意他坐在床边,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又道:“当初曾在寺中打探过你,却毫无音讯,这次来了,可得让昭儿好好招待你。”人逢喜事精神爽,曾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出现在面前,顾夫人也开心了许多。
而萧明焕强忍着惊慌,虚坐在床沿,触着手温,既兴奋又紧张,胡乱道:“伯母好记性,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劳挂怀。”
顾夫人笑道:“瞧你还是这几句话,既来了家里,别客气,权当自己家。”转而对三个儿子道,“你们几个可得好好照顾娘亲的救命恩人哪,不许怠慢了人家。”
顾家三兄弟齐齐称是,顾夫人才满意,却止不住困意,遣了他们下去,又开始休息。走出内室的三兄弟纷纷松了口气,再看向萧明焕,惊奇地看着他瘫软在地,浑身止不住颤抖,面色难看,喘着粗气,像是魇着了。顾连昭快步扶起他,萧明焕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拽住他,颤颤巍巍地道:“带我出去,拜托,带我出去!”脸色难掩痛苦,无助得让人心疼。遂打横抱起,快步走出这个天堂地狱般的房间。
另一边,萧思行快马赶到顾府时,却被拦在门口,报了名号也死活不让进,看门小厮还出言不逊道:“若当真是无涯山庄之人,为何没有拜帖,宵小之徒也敢在顾家撒野,别怪顾家不客气!”
软的不行来硬的,正当萧思行要拔剑时,顾天鸣和两位弟弟御马回来了,看到门口的动静,居高临下地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萧思行转向顾天鸣,拔剑指着他,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快让顾连轩将明焕带出来,再呆下去,他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