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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五陵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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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后,木白已经躺在了船上自己的房间里。要说她最怕什么事,大概就是夏天的户外活动。刚刚被晒了一通,就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好在之后的集体活动大多安排在晚上,坐游轮嘛,白天当然是要尽情的睡懒觉吃自助外加拍照的。因此,想到之后几天的生活,她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旅行,无忧无虑。然而不久她又开始担心,和奇奇哥这样日常的接触,会不会被他发现自己其实笨笨的有好多东西都不懂?想着想着,敲门声就来了,石奇站在门口说:“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自由活动,晚上想干什么?”“当然是看星星看月亮谈理想谈人生啦!”说起来,游轮上的晚上应该就是天堂的样子吧,没有阳光,在露天的甲板上吹着海风真的是很幸福。“船上的餐厅白天是自助餐,晚上是正式的西餐,你再收拾一下一会儿一起去吧。之后我们带瓶酒去船顶上。”“好的”木白有一秒钟觉得自己好傻,什么有趣的话也想不起来说。好在刚刚进房间习惯性的把屋里各个地方扫了一眼,补上一句提醒奇奇哥说衣橱里有熨斗,需要的话可以烫一下一会儿准备穿的衬衫哦。她想大概自己怎么也跨不过他这道坎,在他面前永远都得小心翼翼地想着怎么表现好一点。
石奇一走,木白赶紧打起精神收拾自己,她仗着自己皮肤白净,即使是和男神一起工作也渐渐懒得化妆,可是化妆技术一向十分了得,既要化得干净精致,又不要让石奇看出她为了这么一顿晚餐用力过猛。尽管她知道,今天的餐厅里,一定充斥着“用力过猛”的人群。
灯红酒绿的餐厅里,有两两男女一桌正襟危坐,也有三三两两女生合坐一桌争奇斗艳。尽管有石奇陪着,木白心中突然的也有些忐忑,以石奇的资历,在行业里这些年当然有很多熟人,而她恐怕认识的人寥寥,万一遇上石奇左右逢源她无人搭理的场面一定很是丢脸。餐桌上,石奇很贴心聊起了两人都看过的美剧。比起其他同行,他们两人的共同点可能是都不太务正业,木白看足球看杂书,石奇看篮球听演唱会,聊起美剧来木白一下轻松很多。毕竟这也不是酒会,大家都好好的坐在桌边吃着饭呢。可是吃着吃着,石奇的目光游了几个来回,问“你认识江信研究所的张霖?”木白转头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呆住。“你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讲的高中的暗恋对象?可能是他吧,可是我脸盲哈哈哈,而且真的高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反正早就不喜欢了。”她急急地说了一通,倒像在辩解似的。“你要是认识他叫张霖,那应该就是他吧。”石奇认真地说:“他老是在看你,应该错不了。”木白赌气地说:“我长得美啊,别人看我不正常吗?”她穿了一身松绿石色的修身连衣裙,衬的脸色越发红了。石奇笑着说:“我们只是有些业务往来,他们研究所也是定期给我们基金提供报告的,你以后还真有机会要对接人家。”剩下的一顿饭,木白吃的很是尴尬。倒不是遇上少时的暗恋对象让她心烦意乱,而是她一直在思考,不知道石奇此刻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当然对于当年的那个少年,她还有有些好奇,不过这点好奇心在此时也不足为道了。
晚上的甲板上人不是很多,下午多数人早已来纷纷拍照留念,充分利用开船前最后一点的信号发了朋友圈。此刻,游轮已开始在海上缓缓行驶,石奇和木白按原计划来到了甲板上。虽然捧着一杯金汤力喝着,但吹着海风,木白脸上的红晕总算退去,可是夜色中退没退也一样。石奇主动说:“刚刚我不是故意逗你,是真的看到人家一直在看你。”木白心情平静下来,说“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对了你有没有深海恐惧症?”话题总算回到了他们平时交流的正轨。“我还记得当年看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心里一阵一阵的深海恐惧症涌上来。你盯着黑色的海面看啊,很吓人的。好像会把你吸进去,然而世界上就好像只剩下你一个人。”石奇很认真的听,夸木白的描述总算让他真正理解了深海恐惧、太空恐惧,其实都是害怕孤独。木白说她做过一个噩梦,就是自己一个人站在一个星球上,周围全部都是黑暗。此时的木白,已经喝完一杯酒坐在甲板上的栏杆上晃着腿唱起了《琵琶行》,“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石奇强忍着去拉着她手的冲动,虽然主要原因还是怕她不小心掉下去。石奇想到上船前木白说的谨言慎行,想不到这么快就成真了。、
当然甲板上人虽少,但要真有人看着,夜色中的确也十分隐蔽。如木白所想,石奇年轻有为,自然多的是卖方小姑娘盯着,这次他们公司选了他们俩一起来,早已无形中给她树了不少敌。此刻的甲板上,是真的有人远远地看着。如果石奇知道,一定会感谢自己的自制力。可是夜色中的木白真的很美,她平时总是淡淡的,喝了酒以后举止就会洒脱一些,石奇觉得很新奇很好看。
石奇坚持要把木白送回屋里,尽管他们只隔着一道墙而已。木白一点也没有醉,可是很喜欢别人以为她醉了把她当孩子的样子。木白洗了脸坐在床上,石奇蹲在床边捧着她的脸看了一阵,说“我现在不用谨言慎行了对不对?白白,这里是一个孤立的世界,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们回去以后都可以选择忘记。”说着亲上了木白的额头。
木白本以为这件事可能会在他们行程的第三天或者第四天发生,可今天才是第一天呢。她沉默,眼神温柔坦然,既没有鼓励也没有阻止。
石奇认真地问:“我现在要回去了,你要不要挽留我?”语气不再像他们平时一起调笑的轻松俏皮,木白摇了摇头,“我睡相不好,喜欢翻来覆去地折腾,怕你留下我回去就丢了工作了。”她停了停又说“在我心中,我在你眼里的形象非常,非常重要。”石奇理解地点头,摸了摸她的头慢慢地走了。
躺在自己屋里的床上,石奇第一次想不明白自己。他对于木白,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娶了她是十分的幸运,可要是失去了她这个朋友却是万分的不舍的”,他想把她当知己,可她又实在太好看。当时他实在忍不了自己只能随她更新朋友圈的心情见到她,说服她来同一家公司工作。而她最可爱的是总是有那么一点害羞,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仰慕的眼神看他。那种仰慕,不是买方研究员在业务上对他的那种讨好和漂亮话,也不是看上他的前途地位的女人对他的勾引与谄媚。木白总是敬佩他怎么懂的那么多、怎么一点缺点也没有。那种眼神,从他们多年前认识起就从未变过。可现在自己借着工作的机会可以差不多天天见到她了,为什么又不满足了呢?
也许是今天张霖的眼神,他确定那是惊讶和欣赏。他想起白白说的曾经有多喜欢这个人,要不是时空的错位他们也许就成为郎才女貌的一对。那一刻石奇太感谢这种错位,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忍受他的白白属于另一个人。真好笑,男人总是要在这种竞争下才能看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