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街头卖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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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去镇上的那天，十束和林北还是亲身体验了一把街头卖艺的感觉。
在买完了一些必备品之后，林北带着十束暂时把东西存放起来，准备带他逛一逛这个小镇。
这座小镇发展其实不错，只是地方并不大，即便是不常来的林北也对这里的地形分布了如指掌，临时客串一下十束的向导完全没有问题。
就在寄存东西的小店的旁边的一家二手商品店，他们看到了那把有些破旧的木吉他，吉他的弦断了两根，漆也掉了不少，看起来并不好看，大概是没有人想要的。
十束好奇地试了试剩下的弦，还能发出声音。
林北看着吉他心头一动，想起了先前她与十束说的街头卖艺的玩笑话，便开口问了店主，最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以一个比较低的价格买下了那把吉他。
“你会修这个吗？”
付完了钱，林北才想起来回头问十束，这种事情她并不擅长，不过十束动手能力却是很强。
果然十束笑着点了点头。
“嘛，可以试试。”
礼品店旁边不远处就是一家乐器店，林北负责沟通，最后另买了弦，十束很快就给换上了。
“十束好厉害啊。”林北蹲在旁边看着十束调音，一脸赞叹。
“我也没想到我会呢。大概以前也很喜欢这些东西吧。”
“所以这就是身体本能吗。”林北捧着脸感叹，“真神奇啊，不过，说起来……”
“什么？”
没听到下文的十束抬起头，看到林北一脸纠结的表情。
“十束，唔，说起来十束其实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啊，那是不是也不记得唱什么歌了啊？”
林北还惦记着“街头卖艺”的事。
“我试试？”十束一愣，试探性地拨了拨琴弦。
一开始是破碎的音符，却很快就变得流畅起来，是林北陌生的调子。应和着这个舒缓的琴音，十束慢慢开了口。
“
幾千もの交差する道で僕らは出逢えた(在无数条交叉路口的道路上我们相遇了)，
はしゃぎあったり、ふざけあったりしたあの日(喧闹着开着玩笑的那段日子)
…………
真っ直ぐなまなざしで未来を見据えてた，(用坦率的目光注视着未来)
何が起こっても共に歩けば(就算发生什么只要一起行动)
何倍もの勇気が満ち溢れ(心中就会溢出N倍的勇气)
…………
”
不止林北，很多行人也被吸引到这个角落里来，停下脚步安静地聆听。
虽然他们大多听不懂歌词，但歌中所传达出的温柔与哀伤他们却能感觉得到。当然也有不少的人是被十束那张精致的脸所吸引了。
好看的人在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
只有林北微微皱起了眉，她是听得懂歌词，她总觉得……这首歌不应该是这样悲伤的。
她抬起了头，看到十束的脸的时候却呆住了。
——十束在哭。
泪水从他的眼框中滑落下去，在下巴处汇聚，又一滴滴地砸下去，离他最近的林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一滴泪水落到她手上，很重也很烫。
只是十束自己大概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流泪，他的声音清亮，也很稳，没有丝毫颤抖，他的嘴角甚至还轻微地上扬，他在笑，却更像是怀念。
“
時は流れて道は分かれても(即使时光流逝分道扬镳)
守り続けて欲しい壊さずに(也希望你能不去破坏继续守护着)
前を見据えて振り返らずに(向前看不回头)
…………
あきらめないで辿り着ける(不要放弃一定能够到达)
いつかきっと巡り会えるから(终有一天一定能够相逢)。
”
虽然不记得了，但潜意识里还是会怀念吧，那些在另一个世界的、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的人。
是亲人吗，还是朋友？林北猜不出来。
她看着十束，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他是如此鲜活的一个人，他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边无坚不摧，他也会难过，也会怀念，他是有情的，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不是一个完美的假象。
但这样鲜明的认知又将她的心压得沉甸甸，因为无论代表了什么，那总是一件让人非常非常痛苦的事。
不管承受力是否强大，疼痛的分量总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看着在流着泪微笑的十束，林北突然觉得很心疼。
十束跟她不一样啊，他或许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而且他什么都不记得，远比了然真相习以为常的林北更加茫然。
但心疼有什么用呢，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谈何拯救他人，最多不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一点帮助而已。
就在林北发愣的时候，十束一曲已经唱完，周围的人都在起哄，嚷着再来一个，中间夹杂着几句“小哥哥好帅啊”之类激动的女声。
十束听不懂，但也不怯场，只是善意地朝他们笑了笑，然后去看林北。
“林，怎么了？一直看着我，是因为我脸上有什么吗？”
十束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摸到一手湿润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点愣住了。
……自己竟然哭了吗？
“没有没有。我看你是因为你好看啊。”林北赶在十束再开口了前说道，她朝他笑，标准的露八齿的微笑，然后她朝十束伸手，“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十束没有拒绝林北的善意，他一如往常地微笑，就像不知道自己哭过一样。他把吉他递给林北，顺便给她让出了个位置。
林北在十束先前的位置坐下，扫了一眼还在围观不肯离开的人，朝他们笑了笑。
“我可不太擅长这个，还请多多包涵了。”林北对人群说，“但愿你们手上都没有臭鸡蛋。”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善意的笑。
“没关系，看小姐姐也这么漂亮的份上，就算想丢臭鸡蛋也会换成花的。”
人群里有人起哄，听声音还是个姑娘，却得了不少赞同的声音。
林北低下头拨了拨琴弦，找着记忆里的调子。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
…………
我路过太多太美的奇景
如同伊甸般的仙境
而大海太平太静
多少故事无人倾听
…………
直到那一天
你的衣衫破旧，而歌声却温柔
陪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漂流
………
你眼中有春与秋
胜过我见过爱过 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
”
这是林北在过去某个停留过的世界里听到过的歌，是一首填词改编的歌曲，相较于优美的曲调，她却更喜欢歌词。
她就像歌词里那只蓝鲸，那么孤独，又是那样期待遇到那样一个陪着她流浪的人。
林北拨弦的动作有些生涩，唱歌时也有几句显见地不在调子上，但胜在声音清冽，流畅又温柔，满含着无限的期待。
快到结尾时，林北不经意地抬头，正对上十束的视线，他在看她，神情专注。
他会是那个陪自己流浪的人吗？
林北漫不经心地想着，指尖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围观群众十分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小哥哥小姐姐再来个合唱嘛。”有姑娘继续起哄。
“不啦不啦，我们还有事。感谢大家捧场。”林北笑眯眯地做了个感谢的手势，随即起身拉了拉十束的袖子，“我们走吧，我还要去一下网吧呢。”
“街头卖艺”本只是一个玩笑，林北自然也没有真的抱有借此赚钱的想法，却不料最后她拉着十束穿过人群的路上，怀里被塞了不少东西。
当中竟然真的有花，还不少，几朵红玫瑰几朵百合，还有满天星和康乃馨，都是花店里常见的品种。除了花就是零食，薯片蛋糕，甚至还有两包辣条。
林北&十束：……
出了包围圈，两人各抱着一大堆东西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还真是热情啊……”
十束有些头疼地看了看怀里的东西，他和林北一样，都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而且人太多，也容不得他拒绝。
“没关系，收下吧。这边人都比较热情，习惯就好。”林北两眼弯弯，“不过这么多东西，还是借个袋子吧。”
“林很喜欢这里的人吗？”十束好奇地问。
“是呀。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很和善的。”林北说得真心诚意。
“那你为什么不在镇上住？”十束忍不住问了，“这里很热闹啊，也比较方便吧。”
“因为不想麻烦到别人。”林北的手微微收紧，很快又放松下来，笑，“当然，主要还是房租太贵啦，不用付房租的话，我会轻松很多。”
十束敏锐地意识到前一句才是真相，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或许他不该问这种问题的。
于是他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顺着林北的话打趣了几句。
“不过话说回来，十束才是真的淡定啊。”林北好奇，“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语言，我还担心你会觉得不太舒服呢。”
“是有一点不太适应，不过很有趣呢，我以前可没有什么机会出去旅游，能看到不同的风光，也很不错。”十束说，“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有林在啊，林绝对不会把我弄丢的，对吧？”
“……真是令人高兴的消息，我也算帮到你一点了吧。”林北心情明显地愉悦了起来。
“可不止‘一点’啊。”十束说。
林北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她抬头，看到一个黑发黑眸的男人站在她们面前，还朝她风骚地抛了个媚眼。
林北一顿，脚步立马往左一转，径直从男人身边绕了过去，十束也跟上去。
“诶，是林认识的人吗？”十束压低了声音问。
“不是。”林北坚决地否认。
双黑的男人一回神就见眼前没了人，急忙转身追上去，一边挥手一边呼喊。
“小北、小北——小——林——北——”
十束听出来这是林北的名字，他好奇地打量着追上来的男人。
典型的东方相貌，即使在这边也鲜少有这样纯正的双黑特征，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只是当中自带的几分凌厉全都被他那不着调的样子给掩盖了。
林北试图加快脚步，然而终究没有快过那个男人，最终她选择了放弃，欲哭无泪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个男人。
“大哥你放过我成不，咱俩真不熟啊。”林北哭丧着脸说。
“不成。”男人笑嘻嘻地说，“三小姐临走前可是特地关照我要好好照看你的。”
“三小姐？”
“哦，对，你叫她重明对吧。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啊。”男人摊摊手解释，“她是我见过的第三只重明鸟，所以就叫她三小姐了。”
“哦……”林北点点头，“我最近挺安全的，暂时就不劳你费心了，再见！”
说完林北转身就准备走，男人下意识拽住她的胳膊阻止她。
林北停下来，在自己怀里一堆东西看了半天，最后又看看十束怀里的，换一只手兜住一堆东西，伸手往十束那边摸出一包辣条来，直接塞到男人怀里。
“来，过路费，收好。再见！”
这下趁着男人愣神的时候，林北拉过十束拔腿就跑，一头栽进人群之中。等到男人回神来看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林北的身影了。
“林？”十束一边跟着林北狂奔，一边叫了她一声。
先前林北和那个男人交流的时候都是用的中文，他听不懂，但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并没有恶意，林北对他也并非警惕或是厌恶之类，只是……似乎只是完全不想碰到那个人？
“呼……终于安全了……”
确认自己甩掉那个男人之后，林北终于停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直接一松手，怀里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她干脆地往地上一坐。
“要休息一下吗？”林北拍了拍身边的空地。
十束也毫不在意地跟着往地上一坐。
“怎么了吗？”十束问。
“啊，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我真的不太想看到他。”
林北抓抓奔跑中炸开的一头乱毛，毫不意外地又撸了一头灰，她组织着语言来解释。
“他是天师，唔，就是做做除妖驱邪之类的事吧，他知道我的事情，好像对我还蛮感兴趣的，不过我可不想沦落成他的试验品。”
“林的事，是指穿越时空的事？”
“差不多吧。虽然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但是……唔，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成为实验品啊。”林北抖了抖，然后坚定地点点头，“所以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十束，你也是，以后看到他还是绕道走吧。”
林北没有说的是，更重要的是她觉得那个叫程语的人脑子似乎也有点问题，总是会做些不着调的事，实在让人很难放心得下来。
“诶？好。”十束愣愣地点头。
休息了一会儿后，林北去了附近的店铺借了袋子，回来把卖艺赚来的东西一起装好。
“这个压坏了啊。”十束有些可惜地看着翻出来的一支百合花，先前被压在了下面，已经变了形，花瓣也生锈了。
“还有几支嘛。”林北把剩下的花一起捡出来塞给十束，“等下再买个花瓶吧，可以放在客厅里。”
收拾好东西之后，林北拎着袋子站起来，正要往前走，却被十束拦住了。
“怎么了吗？”林北茫然地回视。
“拿着这个。”十束说。
十束把用丝带扎成一束的花递给林北，林北愣愣地用空着的右手接住，然后十束又接过林北左手上的袋子。
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但加在一起分量却不轻。
“好了，走吧。”十束笑着看着林北。
“哎，好。”林北回过神，连忙跟上去，一抹笑意不自觉地爬上她的嘴角，“说起来也要快一点啦，马上太阳都要下山了。”
“林不是说要去网吧吗？”
“啊，对呀，要去给夏目他们发一封邮件，还要看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情况，对了，十束，你要了解些什么吗？或者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也可以网购哦，可以找人代收一下……”
“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谢谢你了，林。先去看看再说吧。”
“也是，那就先去看看吧，反正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来的。说起来等下回去的时候也要辛苦你一下了，一不小心买了好多东西呢。”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要是我一点忙都帮不上，那才要惭愧到想去死一死呢。”
“喂喂，这种事情可不要乱说啊……对了，回去我教你中文吧，以后你你自己过来也没问题啦。”
“……那真是太好了。我很期待。”
太阳往小镇的西边慢慢倾斜过去，一点点将天边的云霞染得金黄，又慢慢变得通红。
林北跟十束，一个抱着花，一个拎着袋子，笑着说着话，并肩在路上走着，背对着夕阳，身前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街头卖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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