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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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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相比呢?”我还沉浸在那惊鸿一瞥里,莫道突然悠悠的冒了一句,我先是一愣转而想都没想的说,他比不上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我说完这句话后,莫道的心情好了许多,那嘴角都微微上扬了些。这人竟然如此在意别人对他的长相的看法?我怎么不知道他与我一样,是这么肤浅的人。
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咂了咂嘴,走在前面的钟馗突然叫了我一声,问我要不要骑高高,我欢呼着朝他蹦跶了过去,他半蹲下,双手将我一提,举到了他的肩膀上坐下。
以前我巡视冥界的时候,最是不喜欢同钟馗一起走,因为他生的健壮魁梧,高了我足足两个头。后来他也不知是怎么知道了,每次同我一起走时,都会让我坐到他的肩膀上,本来我还是矜持拒绝的,后来我只要拍拍他的肩,他就会蹲下,这已经养成了一种默契。
终于走过了十八层地狱,原本没影的安楠和孟娇娇满面春风的走在我们身后,他们后面还跟着面色阴沉的莫道,我寻思着,难不成莫道在看到最后那几个地狱的时候,实在招架不住了?随即招呼着钟馗走快些,以免身后那人晕厥了过去,又走了一段距离后,莫道脸色愈加难看,我示意钟馗停下,然后匆匆走到莫道面前。
莫道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倏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全身无力瘫软的模样。我心中一惊,却是吃不消他的重量,有些吃力的顶住他。这人原来如此娇弱,竟是连那些都看不了,看来我刚刚是抬举他了。
正准备开口抑郁他两句,他又趴到了我的背上,双手圈住我的脖子。莫非这是想让我背他?
开什么玩笑!我这娇弱的小身板,哪里能背的动他。更何况,我堂堂一个冥界的冥君,若是被那些属下看见了,岂不是要笑话死,这叫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正欲撤出身子,谁知他竟凑在我耳边,状似无意道:“许是前些日子失血过多,今日竟然有些疲乏了。”
一听这话,我立马卯足了吃奶的力气将他背了起来,我还欠人予命之恩和救命之恩呢,莫说是背他,就是他要我驮着他那我也是不能还口的。
瑟瑟冷风吹过,我只觉得自己那汗津津的身子舒爽了很多。背着他我艰难的迈着步子,看着前面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三人,看着前面那相谈盛欢的三人,看着前面那笑的满面春风的安楠与娇娇,我只觉得,我可能是有两个假朋友。
虽然背着他很丢人,所幸的是平常这条路少有人走动,但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一路我差不多遇见了大半个冥界的人,他们统一的一句话就是:咦,祖宗,今日倒是很有雅兴啊!然后状似不经意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背上的莫道。
我冲他们微微一笑,然后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再在我眼前晃悠我弄死他们。
一路走至奈何桥,莫道终于从我的背上下来了,我一手搭在桥墩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心中估摸着这人估计是怕我腿一抖,给他丢进忘川河里去了。虽然我有这个想法,但是我觉得,如果我这么做了,那么如果他没死,我可能会死的很惨,非常惨。所以,我很愉快机智的,制止了自己这种愚蠢的念头。
总的来说我还是很佩服自己的,毕竟整个三山四海五湖六合八荒九州,像我这种即拥有盛世美颜,又拥有尊贵地位和无双才智,还可以背的动男神的女神君已经不多了,我心中自豪且骄傲着。
莫道站在桥上,突然看向我,微扬起嘴角,笑着说:“虽然你拥有盛世美颜、尊贵地位和无双才智,还可以背的动我的女神君,但是你依旧是三山四海五湖六合八荒九州,第一位三十七万岁大龄单身女神君。”
我心中虽然气愤,可我表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怎么办,好想把他踢下奈何桥哦!
想了想,我决定换个话题,或许可以止住我这种可怕的念头。
我走到莫道的身边,拍了拍莫道的肩膀,甚是骄傲的指着忘川河:“可怕吧,当年本君可是在里面泡了三天三夜的!”
莫道皱了皱眉,难得一本正经且严肃的看着我,半晌后才问我为什么会泡在忘川河里三天?我当初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叫我祖宗?这三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其实,是也不是。当年师傅将我一个人丢在鬼门关门口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有了计划和打算,确切的说,我在清欲境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如果想要他们心悦诚服,我就必须要让他们先怕我、敬我,我才能在冥界站稳脚跟。只是我从未想过,他们从我踏进鬼门关那一刻起,就开始向我主动发起了进攻。
那时我站在奈何桥上,刚同孟娇娇攀谈了两句,就猝不及防的被一阵强大的力量,推下了桥,直直的掉入了忘川河。
见我掉了下去,孟娇娇吓得立刻想要抓我,我挥了挥手,然后慢慢游到了岸边,泡在河水里,靠在河岸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道:“既然有人嫌本神身上不干净,想请本神洗个澡,本神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娇娇分外惊讶的看着我,她常年驻在奈何桥头,对这忘川水再熟悉不过。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内里波涛汹涌,哪怕是她们,在这河水里都挺不过一个钟头。有了孟娇娇的宣传,很快,除了钟馗以外,冥界所有的鬼君鬼使,都到了忘川河边看了看我。彼时我闭着双眼,带着浅笑,靠着河岸泡在河水里一副享受的模样。
三天,我整整泡了三天,直到第三天安楠来与我送换洗衣服时,我才从河里慢慢悠悠的爬了上来。
看到我的时候安楠惊呆了,我全身上下如同被什么猛兽,撕扯啃咬过一般,虽然身上看不出伤痕,衣服却破烂不堪,原本素色的衣衫,不知为何被染得鲜红。
安楠又是心疼又是气急,问我为非要来遭这份罪,我默不作声,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叫他回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打从那天起,我就再也不穿素色的衣服,只着鲜红色的衣裳。换过衣裳后,我在孟娇娇的陪同下,召集了冥界所有的鬼君鬼使,在离界大殿里陪着我。
我看了七天七夜离界记录的所有名册卷轴,他们也陪了整整七天七夜,不过,当我再看向他们时,他们的眼里却是充满着不屑与不耐。我不甚在意的挥了挥袖,让他们都退下,自己在往生殿里睡了三日补眠。
后来,我在往生殿安安稳稳的住了一万年,他们只当我不存在,我也当他们不存在,彼此互不干扰。
那时,偌大的冥界里也只有孟娇娇会来找我,她性子直爽、泼辣率真,并不介意我身份的尴尬,时常与我说一说那些有趣的事儿。
那是我三十七万年神生中,最为阴暗的日子,每日都饱受盛重阴气的侵体之苦,若是没有娇娇,我险些就此堕入魔道。后来,有一日,孟娇娇与我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些冥界关于我的传言,我笑了笑,心道,终于能够真的开始了。
那日下午,我拉着孟娇娇去了那十八层地狱。那时我六万岁,是第一次见到,书中记载的那十八层地狱。
那严酷的刑罚,凄厉的惨叫,饶是孟娇娇那般大胆的女子,都只匆匆瞥了一眼就不再看。而我那时虽然心中害怕,却强迫着自己,每日每日的去那些地狱里走走学学。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我的日子都是在十八层地狱度过的。
彼时关于我的事,在冥界俞传俞烈。说是我不过一朵小小的彼岸花,竟妄图想要入主冥界,简直是痴心妄想。还说我若是做了冥界的主人,怕是总有一日,这冥界会变成魔族的天下,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
对于这些传闻,每每娇娇与我愤然说及时,我都一笑置之,直到后来,我八万岁生辰那天。
那日一早我便让孟娇娇告知了所有的人,说是云霄帝君旨意,让他们陪我逛一逛冥界。我知道他们不想搭理我,但是碍于师傅的面子,他们还是恭候在往生殿的门口。那天我穿了一身艳丽的大红色长裙,外披一件暗红色的长袍,长发随意的用一条黑色的绸带系着,光着脚,走在了一众人的最前面。
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三生石,四界四殿,十八层地狱。走到十八层地狱时,我刻意放慢了步子,每到一处,我便要进去与他们示范一番,让他们要同我学学,如何才叫真正的刑罚,如何才叫真正的狠绝。
满意的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我挂着淡淡的笑意,带着他们走向地狱的最深处,阿鼻地狱。
“我这人素来是极好说话的,只是我生平最讨厌的,便是那些目无尊上的东西。既然日后我迟早是要入主这冥界的,今日不若就与你们说清楚。若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们大可以直接同我说,无需在背后议论我,嚼舌根!”我斜倚在地狱入口,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他们,一抬手,将那个站在最后穿着红衣的先知拉到了跟前,长袖一挥,将他丢进了阿鼻地狱。
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天际,我掏了掏耳朵,一抬手一挥袖,又将一个丢了进去。看着他们有些苍白的脸,我笑了笑:“都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闲来无事丢几个鬼玩玩罢了。不过,想来你们都听刚刚那几个说过关于我的事儿。不错,我元神却是是一朵彼岸花,也因是女子,所以自小便深受恩师与兄长的宠溺,故而养成了我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性子,不过,我也不屑那些。你们只需记得,我性子向来如此,若是你们谁瞧不惯,也给我闭上你们的嘴,毕竟你们说了我也不会改。”
“不过,要是实在看不下去......”我掩唇咯咯笑出声,“你们就从这门走进去罢,也省的我一个个的丢,毕竟我如此娇弱,丢个几次,也是怪累人的。”我话音刚落,只见他们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大呼不敢,请步销魂上神明鉴。我只抬了抬手,让他们起来,然后又如无事人一般,走回了往生殿,他们也将我送到了殿门口,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