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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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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市医院,进到病房里,就看到面如死灰的程峰躺在病床上,哪还有电视上那演什么像什么、收放自如的潇洒?四十岁不到就像个快要殡天的糟老头儿一样,黑眼圈比聂朗还重。
程峰睁着眼睛,眼神空洞,目光涣散,似乎什么也看不到。
聂朗走上前去和同事打了声招呼,李胜对那兄弟说:“跟我出去抽根烟呗?”
听到李胜这么说,那警察同志也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离开病房,只剩下躺在床上的程峰和站在床边的聂朗。
聂朗搬了张凳子坐下来,就这么看着程峰好一会儿,说:“看见什么了,跟我说说?”
程峰的眼珠子动了动,没吭声。
搓了搓手指,聂朗想抽烟,可这里是病房。“你不说的话我也帮不了你。”
失去血色的唇动了动,程峰说:“孩子……孩子……”
闻言,聂朗靠近一点儿,好听得更清楚一些:“谁的孩子。”
“孩子……孩子啊……”
还是这一句。
聂朗站起来,两指在程峰的眉宇间轻轻一划,一道黑色的印记显在眉间,那证明他确实被鬼上身。
看这情况也问不出什么来,聂朗走出去朝李胜招了招手。
站在门前,聂朗问看守的警员:“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命是保住了,但是……”警员犹豫了一下,说,“以后不能人道,连小便都成问题。”
李胜抹了把脸,眼神有些复杂。
聂朗没什么表情:“带他去看过精神科了么。”
“看了,一切都正常,只是不说话。”
聂朗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那就意味着刚才程峰不是在胡言乱语。
李胜问:“头儿,要不要去顾全州那?”
“他也住院了?”
“那老油条原本不愿意住院,但是为了能方便调查,让他留院观察。”
“去看看。”
聂朗见到顾全州本人的时候,明白李胜为什么说他是老油条了,老话说得好,相由心生,顾全州就是那种一看五官就知道不是什么省油灯,表面上道貌岸然地,其实也是老奸巨猾,程峰有这样的经纪人能爬上高位也正常。
一见到聂朗,顾全州还愣了一下:“您是?”
聂朗出示证件:“我是特别调查科的聂朗。”
“您好您好,警察同志。”顾全州穿着病号服,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药,也没吃。
聂朗说:“你先把药吃了吧,有些事想问你。”
“诶,好的好的。”顾全州把药放嘴里,喝了一口,将水杯放一边去,摆出一张老实本分的面孔,“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之前有个女同志给我做了笔录……”
聂朗也没让他把话说完:“没事,我有时间,我想听听你说的。”
顾全州为难地看着聂朗,可聂朗都这么说了他也没辙:“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
“我想听的是你不同之前的版本。”聂朗说这话的时候嘴边还带着笑意。
顾全州一怔,正色道:“警察同志,我敢发誓,我说的都是一样的,绝对不造假。”
聂朗没应话,就这么看着他。
顾全州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说:“昨天晚上,我到程峰那就是想和他商量下一部戏,看他有什么想法,平时接到好的剧本我都会到他那和他谈一谈。他说到厨房拿点东西,一出来手里就多了把菜刀,我当是在看剧本,感觉到不对劲儿一抬头就看到他的刀劈过来,我赶紧躲,还是伤到了大腿,跑到门口想要开门,又是一刀伤了胳膊,他不让我出去啊,我只能满屋子乱窜,最后在茶几上拿了把水果刀跟他对持。”
聂朗还不说话,让他继续说。
顾全州喝了一口水,说:“后来他自己踩到了地上的东西被绊倒,我这才逃了出来,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李胜说:“你别激动,我们队长也只是想听你把事情说一遍。”
顾全州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看聂朗的眼神更老实:“聂警官,平时程峰这人呢是比较迷信的,他曾透露给我说他养小鬼,我知道那东西养着也不好,折寿,我就劝他几次,没听,这下出事了吧?唉……好好的演艺事业就完了,前途没了,还落得个残废。”
聂朗的看着他假惺惺的嘴脸:“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顾全州微微抬起头。
“你知道一直‘协助’程峰的大师是谁?”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顾全州摇了摇头,“他不愿意说,我也没多问,我不接触这方面的东西和人,就是怕有一天会有这个下场。”
“程峰在娱乐圈里最不喜欢的人是谁?”聂朗又问。
顾全州犹豫了会儿,看了一眼聂朗,肩膀微微一沉,说:“金宸吧。”
“你能确定么。”聂朗果然猜得没错,那张黄符上写是金宸的生辰八字。
“程峰一直把金宸当做对手,好多戏都公司派给金宸了,程峰哪儿服气啊?在他眼里金宸就是一毛头小子,”顾全州似乎发现聂朗的目光变得冷厉,随后改口,“这是程峰的原话哈,聂警官,我是实话实说。金宸虽然年轻,但是演技是得到大众认可的,不然也不可能长江后浪推前浪,拿了一次又一次奖项。”
走出医院,李胜问聂朗:“头儿,要不要传唤金宸?”
“现在还不用,”聂朗又问,“程峰有孩子么?”
“没有,听说演员一旦结婚了粉丝就变少了,所以程峰到现在还是单身汉。”
“只怕这是外人看到的吧。”
李胜看向聂朗:“头儿,程峰说了什么?”
“孩子。”
“啊?”
“就是说了俩字,孩子。”
“不是,”李胜想了想,“难道他有私生子?”
“或许。”
两人上车,朝警局开去。
李胜开着车问聂朗:“头儿,刚才你没问顾全州这事儿啊?”
“没问,”聂朗搓着手指,“我就想看他会不会主动说出来。”
“他没说。”
“他是知道的,只是怕担罪而已,”聂朗哼笑一声,“不然那鬼怎么会无缘无故要杀他?”
“对啊!”李胜恍然大悟。
“主要是现在不知道那鬼在哪里。”聂朗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程峰没死,半残身躯,那鬼是想慢慢折磨他,所以应该还会出现,只是折磨守着也不是办法,鬼能不吃不喝,我们不行,得想个法子引蛇出洞才行。”
“头儿,你这孙子兵法都看得滚瓜烂熟了,也借我看一看呗?”李胜惦记聂朗那本孙子兵法的手抄本很久了。
“行,请我吃顿好的我就给你。”
“那还不容易?”李胜笑哈哈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晚上吧,等于给你接风洗尘了。”
回到那座被爬山虎占据了一面墙的办公楼,聂朗就往回后院走去。
小何见到他站起来:“聂队!你回来了啊!”
“没礼物。”聂朗说了句就进去。
小何在他后面喊:“聂队!登记!”
好些天没把这酒坛拎出来晒太阳了,聂朗就把它放在院子中央暴晒,然后蹲在阴凉处两眼盯着酒坛一派悠闲地抽烟。
杨保国一根手指挑开百叶帘看到聂朗那模样叹息地摇了摇头。
等酒坛开始冒出白烟了,聂朗扬起嘴角,棕色的眼眸透着戏谑,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过了会儿,那酒坛开始在地上滚来滚去,白烟变成了黑烟。
小何有些担忧地提醒道:“聂队,上头有命令,过几天给它超度。”
“超度?”聂朗脸色一变。
小何被聂朗的狠厉的目光震慑道,缓了缓心神,说:“这也是上头的意思。”
“老杨也同意了?”
“同意了,字儿都签了。”
聂朗把烟头狠狠碾灭在地上,地板上糊了个黑点:“为什么还要超度,像它这样的应该魂飞魄散!”
“不是,我也没办法啊。”小何为难地说。
那酒坛似乎是因为聂朗的话滚得更厉害,聂朗见状也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提起来,往小何那一丢,还好小何反应快一下子就接住了,酒坛被晒得很烫,估计里面的东西也好不到哪里去。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聂朗说,“都放他妈的狗屁。”
说完这句,聂朗迈开长腿离开。
小何对着手里发烫的酒坛说:“要不是上面有命令要超度你,老子也想让你晒到魂飞魄散,妈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聂朗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椅上,手里拿着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想想还是给金宸打个电话。
都要拨号了,手指又蓦然停顿,把手机丢在资料上就这么看着,过了会儿又拿起来拨号。
那边很快就接了:“警察叔叔?”
聂朗不由得嗤笑:“叫哥。”
心想老子也就比你长几岁,至于叫叔么?
“说,找我有什么事?不是好事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只想听好的。”
“怎么着,拍摄进度不顺利?”
“嗯……怎么说呢,还行吧,”金宸顿了顿,“不是有你这红绳护身么?”
聂朗在笑,又敛了心神,故作严肃说:“这红绳你知道叫什么么?”
“什么?”
“千里姻缘一线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