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的梦想手册》小女巫忻忻

7、内心也会有忐忑（3）当你怀疑的时候停下来

　　在萝拉被卡诺恶作剧式的魔法折腾得又绝望又兴奋的时候，嘉南德的梦境中出现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见到的人。
　　“你是认识我的，却比你以为的时间认识得还要久。我的孩子，或许看到我的样子会让你觉得惊讶，但真的就是我。我和爱精灵都希望你能陪伴着萝拉，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帮助她去达成心愿。你们是被宇宙大人所赐福的孩子，你们最终都将获得幸福。”
　　这个人，这个自大又没有礼貌，一副暴发户神气的家伙，所谓的格拉布城主，竟然就是——梦精灵？！
　　“孩子，惊讶吗？我为什么有那么多财富，数之不尽，因为世人在梦中，都渴望那些美好的东西，希望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而醒来之后，只有敢于追寻自己梦想的人，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而不仅仅是再次通过梦境去拥有的时候，才能真正得到它们。”

　　享受了一顿奢侈到几近浪费的早餐之后，萝拉和嘉南德来到格拉布城主的休息室，向他“道别”。
　　嘉南德觉得城主（实在不习惯称他为梦精灵）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微妙，是他们的心电感应吗？他总觉得城主用眼神在对他说，我会帮你们。
　　萝拉觉得城主看起来顺眼多了，就连他手上那几只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都不再是炫耀，而是赞美的切入点。
　　“城主先生，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招待。昨天我睡得很好，虽然和我习惯的卧室不同，天鹅绒的被褥柔软得让人感觉太不真实，但是整个卧房的布置、温度乃至香味的安排，真的是相当有品位的人享受生活的体现，再次感谢您如此有心的招待（这段似否定实肯定会不会用得有些牵强？不管了，试试再说）……”萝拉带着甜美的笑容，内心却无比忐忑地试用起一把“飞刀”，然后心跳加速地看着城主的表情，想知道这些赞美到底管用与否，会不会影响他最终的决定。
　　城主脸上也是得体的笑容，社交场合的面具一般，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让美丽的女士满意是我的荣幸。”
　　不像有让步的感觉啊。萝拉站在那里，捉摸不透这个笑意盈盈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如果就此作别，那么真的太对不起自己熬夜思索的各种飞刀技术了，于是她厚着脸皮说：“不好意思城主先生，早餐吃得太满足了，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您不介意我稍稍坐上半个小时再出发吧？”
　　这时嘉南德开始赞叹，精灵果然是精灵，一个个都那么深藏不露，城主（还是没习惯他的真实身份）表演得丝毫不露痕迹，谁能想到他是准备帮助他们呢，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真担心萝拉就此放弃，还好，这个丫头够倔强。
　　“您的这个水晶屋顶真的相当漂亮，这是来自魔法城的四季水晶吧。”
　　“萝拉小姐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啊，不错，这些四季水晶是我托人重金从魔法城买来的，光是运输就花了……”很好，这位城主大人将一个有钱人拼命炫耀的嚣张嘴脸演得惟妙惟肖啊，他是不是玩上瘾了？嘉南德在一旁急得想要跺脚，你们这般胡扯下去感动什么时候才能卖掉啊？
　　“……所以在我看来城主先生有钱并不是最了不起的事情，关键是懂得用金钱来让生活更加有情调，可以说您什么都不缺，也可以说您对有趣和让人觉得愉快的事物根本不吝啬花多少钱，关键是能体现您的品味。因此呢，昨天我向您提过的感动，您一定要立刻买下来，虽然您不需要劳烦宇宙大人满足您什么愿望，但是作为一个如此追求生活品质的人，又怎么能落后于那些暴发户呢？和宇宙大人对话本身就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您想，那些靠着卖烤肉和鱼干发家的富豪们都宣称自己拥有了宇宙大人赐福的宅邸，您的庄园，您的妻妾，您的孩子，您和您的朋友不是更加应该拥有这个世间最伟大的人物送给您一些什么吗？”萝拉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又口渴又紧张，喝了一大口茶水之后马上把感动放在城主的面前，然后露出一个“给钱吧”的表情。
　　“哈哈哈哈……”梦精灵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萝拉，你的这几招小飞刀用得还真是牵强，应该让卡诺再好好帮你补个课啊。”

　　卡诺你给我等着！！！
　　萝拉很受伤，因为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小女巫当然什么都知道，梦精灵，也就是眼前这位城主知道，连嘉南德这个还没转正的梦精灵传人都知道，而她却像个傻瓜一样，在这些人面前演了一幕戏，最惨的是还要被评头论足。
　　但不管怎样，最后5个感动……算是卖出去了吧？
　　将小背包递给梦精灵——换回精灵袍的他看起来顺眼多了——这位显然有些为老不尊的塞缪先生，然后收下50个金币，萝拉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按照惯例，一个感动许一个愿望，她是不是要跳五支舞蹈？
　　塞缪突然收起程式化到有些假的社交笑容，表情严肃地对萝拉和嘉南德说：“孩子们，来我身边站好！我们需要作一个虔诚的邀请。”
　　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两个孩子在这一刻都明白，最好乖乖闭上嘴，听话。
　　塞缪念起一段古怪的咒语，5个感动发出明亮的光芒，它们渐渐凝聚成一个光球，球体流淌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似要凝固，又仿若温暖柔软的状态，这……来不及觉得奇异，一个温柔而动听的声音从球体中飘出：
　　“萝拉，我亲爱的孩子，你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考验，现在接受我赐给你的第一级加强能量吧，我是爱你的宇宙……”
　　就好像来自远方却亲切的召唤，萝拉不由自主地朝那个球体走出，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却在靠近的那一霎那又缩回手去。她回头望了望塞缪，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于是，萝拉将双手都伸了出来，以拥抱的姿态环住光球。那些光芒像是突然被萝拉吸引一样，穿过她的身体，那一刻嘉南德觉得萝拉周身散发的光辉，让她好像一个女神那样飘渺美丽。
　　一支舞的时间过后，那个五彩光球如同融入了萝拉的身体一般消失不见，此时的萝拉泪流满面，她向嘉南德和塞缪摊开手掌，里面有一个如梦如幻的水晶球，里面好似有清澈的水在流动。萝拉的眼泪滴在上面之后，宇宙大人的声音又响起了：“我的孩子，你接下来会面对更大的挑战，我要你收集10个人的眼泪，装入你手中的——力量，而那些将眼泪奉献给我的人，只要他们每次含着眼泪呼唤我，我就会给他们以帮助。你需要收集5滴快乐的泪水，5滴伤心的泪水……”
　　宇宙大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不见，而萝拉的眼泪在力量上流动着，一点一点地被它吸收，当那颗泪滴消失的时候，力量看起来更加绚烂美丽。
　　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萝拉似乎看了一场情节跌宕的电影，还未曾从那个精彩的故事中醒来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梦精灵塞缪走过去，将这个充满迷惘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他说：“萝拉，力量是歌精灵送给你的礼物，只要你想出一只舞蹈，它就能帮你唱出来，精灵的歌声你是听过的，收集泪水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你离成功更近一步了。”
　　“可是塞缪，我明明已经将感动都卖出去了，宇宙大人为什么还不愿意帮我？”

　　嘉南德望着已经发呆整个下午的萝拉，轻轻地问小女巫：“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卡诺点点头，示意嘉南德跟她走。嘉南德一步三回头地看，萝拉依靠在白溪边的一颗巨大的溪桐树上，神情无比落寞：蹙着眉头、手里紧紧握着力量，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整整三个多小时了，几乎一动不动，真的没关系吗？
　　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卡诺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这样要紧不要紧，但是现在她真的需要自己静一下。嘉南德，你是不是觉得宇宙大人，甚至我们，都有些残忍？”
　　毕竟是个只有7岁的孩子，嘉南德脱口而出：“虽然不该觉得宇宙大人不对，说你们坏话，可是萝拉毕竟已经完成了任务，你们为什么……”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那天塞缪带着他们一起去探望的那个人，理直气壮的口气变得弱势起来。
　　“是啊，你也明白，不是我们不帮她，而是只有她自己才能把一切带向最好的结果。萝拉，是她自己的希望。”
　　此时的萝拉外表看起来波澜不惊，内心却已经纠结了千百遍了。只要一回想起当天所见的场景，绝望和无力感就会涌上来，将她整个淹没，呼吸都无比困难。
　　……
　　塞缪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回答萝拉：“孩子，宇宙大人已经帮你了，所有的感动都卖了出去，所以你想要见的人，就在这里。”
　　他带萝拉和嘉南德来到庭院的另一侧，那里是一栋被温暖魔法所包围的小屋，四季水晶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走得越近，就越能感觉到内心的平和及喜悦，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果然是很奢侈的魔法啊。这里住的是……
　　当门被推开之后，静坐在里面那个面容英俊、浑身散发出贵族的迷人气质的男子身上的冷漠和麻木迎面袭来，嘉南德打了个寒噤，而身边的萝拉退了一步，惊讶地喊出“多罗”，又马上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拦住一个事实的呈现。被叫到名字的人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依然面目表情地坐着。
　　“他现在根本无法给你一个带着爱的温暖的拥抱。”塞缪无奈地看着萝拉。
　　嘉南德也喃喃地说：“这就是无爱生死的咒术，太残忍了！”
　　萝拉站在门口忍住眼泪静静地看着那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庞，突然觉得原来他还是那么陌生的。终于，她走近多罗，伸出手握着那双冰凉的手掌，轻轻唤他的名字：“多罗，多罗……”而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直到萝拉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他才缓缓转过身，望着眼前这个女子。
　　“你是谁？”
　　“我叫萝拉，我是仰慕你的人，我是舞精灵的传人。”
　　“萝—拉—”多罗念着这个名字，恍惚间眨了眨眼睛，萝拉不确定自己是否看清楚了。
　　“我的孩子，谢谢你，他终于肯和人说话了。也许，他被封存了的心正一点一点活过来。”塞缪的这句话丝毫没有让萝拉觉得开心，反而陷入更深的绝望。卖出几个感动原本在她看来是那么难的事情，可毕竟完成了。拯救这样的多罗，凭她萝拉，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跳舞的……一个病人，真的是宇宙大人和小女巫认为的合适人选吗？暖晶之心，萝拉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那里的跳动和其他人的没有丝毫两样，它凭什么来救多罗呢？
　　多罗只是望了一眼萝拉，又转过头去，面容精致麻木得犹如一尊雕像。
　　萝拉的心揪起来一样的疼，她缓缓地蹲下身，用刚才抚摸过自己的心脏的手，紧紧握住多罗的手，希望给他一点温暖。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多罗转过头来的时候，已不再是麻木冷漠的表情——他竟然哭了。
　　“百合在哪里？”
　　萝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夺门而出。

　　夜晚的白溪之森是很美丽的，天空纯粹得像是一块巨大的翡翠，星星和溪桐果闪烁起来，好比洒在上面的钻石闪亮。可是此刻，谁都没有心情欣赏。
　　“卡诺，我们难道什么都不做吗？”嘉南德摇着小女巫的手臂，希望她能说几句话去安慰萝拉，去给她希望，甚至施个什么魔法让她能够振作起来。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等她过来找我们。”小女巫摸摸这个小男孩的头，对他的善良报以一个微笑，“嘉南德，不用太担心，我们的人生就和销售一样，不会永远遇到那些爽快地掏钱购买的客户，反而总有些困难来试探我们到底有多执着，但是只要真正体会了收获的成就感之后，你根本舍不得放弃实现梦想的可能。我相信萝拉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她一定会自己振作的。这个女孩子内心有爱，那可是非常巨大的能量。”
　　萝拉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当她的脑袋从溪桐树上滑了下来猛然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繁星了。是不是做了一场梦？看着手里紧握的力量，她知道宇宙大人布置的新任务比卖几个感动更难、多罗刚解冻的心里出现的第一个名字是百合、她在格拉布城冬天最冷的时候被一个又一个打击弄得不知所措……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还有三个月就是春天了，萝拉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忐忑不安的心，因为脑海中出现的一张脸而渐渐平复下来，有她，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害怕。
　　“卡诺！”当这个声音响起来，小女巫和嘉南德激动得想要拥抱一下来庆祝。萝拉终于……活过来了。
　　“多罗为什么会这样？”萝拉抱着小女巫，一边哭一边说，“他……百合……他怎么可能爱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和救我自己……我真的怀疑……自己根本不该相信靡萝花过敏症可以治好……我会死的……”
　　小女巫没有用任何魔法，任凭萝拉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袍子，她一句话也不说，不安慰，不解释，只等萝拉畅快地哭上一通。当她再也没有眼泪要流，只是安静地抽泣的时候，小女巫说：“如果走累了，就休息一下；如果感到怀疑，就停下来。时间会平复我们的慌张和害怕，而我们的心会告诉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萝拉不明白，嘉南德也疑惑着。卡诺问：“你们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有销售狂这样的外号吗？因为销售，能让人最真实地面对欲望和恐惧，也最残酷地揭示了付出得到的代价。只有更多的人学会销售，敢于销售，爱上销售，才真正懂得创造和经营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