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之旅》风沐雨淋

30、毛绒玩具

　　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不像流水线上的产品，可以做得一模一样。即使长得再相像的两个人，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性格，爱好，习惯性的小动作。他和明川一点也不像，甚至是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也不一样。

　　陈楠想起来，妈妈是说起过，隔壁的房子卖出去了。可眼前的这个人，像是能买下整幢房子的人吗，虽然不是什么超大面积的商品房，房子也显得很陈旧，可他的样子看上去更像是无业游民。

　　眼前的这个无业游民的房间里，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多到整整一个房间都是毛绒玩具。甚至一时间让陈楠忘了这里以前是明川的家，虽然格局没有改变，但看上去总觉得跟以前不一样。

　　他以为陈楠是在看整间屋子的毛绒玩具，因为陈楠是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在他看到陈楠一瞬间以为是游乐园的人找上门来。其实陈楠根本没有在看那些毛绒玩具，她的目光一直要打量这幢仅存的与明川有关的一切，甚至没经房主的允许，她朝二楼走去。

　　二楼是明川的房间。很不可思义的感觉，像是穿越到了过去，楼梯上传来她噔噔噔跑动的声音，随后是咣的一声，不经明川允许就推门而入。

　　可现在，陈楠却是轻手轻脚地，仿佛这是一段不愿走到尽头的楼道，右拐是明川的房间。手，轻轻地放在门上。虽然旧了很多，但依旧是同一扇门呢。

　　明川，你在里面吗？对不起呢，我没能再等你，你——陈楠一手握在门把手上，想要轻轻地推开门。就在门开了一条缝时，被人拉了回来。

　　“不要开这扇门。”把站拉回来的是那位看上去像无业游民的男人。一脸严肃地对陈楠说了句，“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陈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不是以游乐园员工的身份过来这里。你没听我解释。”

　　“不是以游乐园员工的身份？”无业游民看着陈楠，陈楠没有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他这才推开门，“那给你看看好了。”

　　原本是明川的房间，现在却堆满了绒玩具，简直就像是一个毛绒玩具的仓库。但所有的毛绒玩具都是同一种动物，熊。大的小的，棕色的，白色的，各种形状的熊。“你喜欢？”陈楠惊叹房间里的数量众多的毛绒玩具熊，“夹娃娃机里会有这么大的？”她指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毛绒玩具熊问。

　　“不一定是夹娃娃机，还有射击游戏之类的。”

　　怪不得，会被列入不受欢迎客人名单，什么大神，简直就是游乐园的敌人。什么啊，原本以为会想到明川，可在看到一屋子熊之后，竟然暂时时忘了明川的事。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陈楠走下楼。

　　“我说——”无业游民叫了陈楠一声。

　　陈楠回了一下头，可不想回头时，脚底踩空。她脚下一滑，无业游民先生立即拉住她的胳膊：“小心。”将她从楼梯上拉了回来，两个人同时摔倒时，陈楠摔在了无业游民身上。“我只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你好像被吓到的样子。”

　　因为刚才在想明川的事，陈楠没有说原因。她马上站起来，又伸手想把无业游民拉起来。可就在她伸手的一瞬间竟然惊呆了，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主动伸出手去。一向都很讨厌被人碰的病，在张承朗那里才渐渐被治好，可也没有好到能主动伸手。为什么对他就可以。

　　就在无业游民要伸手时，陈楠又缩回了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理病被治好了吗？“我叫陈楠。我家住在隔壁。”

　　“原来——是邻居啊。你好你好。”无业游民整了整衣服说，“我叫熊伟。”

　　是因为姓熊，所以喜欢熊吗？陈楠想。

　　“房子，你是租的还是买的。”陈楠问他，可内心更希望这幢房子永远都空着。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熊伟先生，你的存在会抹去明川的一切。很讨厌——

　　“房子，噢，是我阿姨——”

　　阿姨，那么说他跟明川果然是亲戚关系？是妈妈那边的亲戚吗？那他也知道明川的事？陈楠已经一脸的惊愕。

　　“——买的，我暂时住在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近一点。”熊伟哈哈笑起来，“我阿姨是个人买房是出于投资吧。她说这幢房子价格低，等到价格高的时候再卖掉，就能赚一笔。”

　　所以，才没有对房子的内部进行改变。内心好像稍稍松了一口气。陈楠说：“我想问一件事，那么多的毛绒玩具，你要拿来干什么。”她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和那么多的毛绒玩具呆在一起。

　　熊伟嘻嘻笑了起来：“等到那天我告诉你。现在还不行，到时你可别崇拜我，我可是——你要走了吗？陈楠。”熊伟在陈楠身后叫了她一声。“哎，我送你一个玩具熊吧。”

　　上次也是被他送过一个天马毛绒玩具，可陈楠转手送了人。陈楠的手里中被他硬塞了一个毛绒玩具熊，熊是无辜的。陈楠抬头看了眼熊伟，又把玩具熊还到他手中。

　　虽然长着一样的脸，但声音不一样，“陈楠”这两个字从他口说出来时，不会联想到明川。“再见。”陈楠走到门口，“还有，拜托不要再到我们游乐园了。不对，但是我们集团公司旗下的游乐园之类的地方都不要去。我们不欢迎你。”

　　还说不是以游乐园员工身份来的，熊伟嘀咕了一声：“还以为你——你说，是不是。”他对玩具熊自言自语，还让玩具熊点了点头。

　　陈妈妈对晚来的陈楠并没有多问，只说陈楠来得晚了。还问他怎么不来。陈楠说张承朗在开会，“很忙。”

　　“有空叫他过来吃饭。”陈妈妈马上去厨房里把饭菜端出来，“他爸，吃饭了，小楠回来了。”陈妈妈一边端菜一边说，“他也真是的，中秋也没到家里来，也不知道有多忙。”陈妈妈念叨了一句。

　　陈楠假装没有听到，洗手之后坐到餐桌边。即使这样还不够吗？陈楠以为介于自己以前的状态，家人只要求她做个正常人就行。可她忘了，正常人到了这个年纪会被父母催婚。陈楠以为自己的父母和其他父母不一样，毕竟能包容她那么久。

　　可是按这个情势看来，原来父母也是普通的父母。那么快就可以忘了过去的事，结婚什么的，还不在陈楠的考虑范围之内。

　　“小楠，你上次说考驾照的事，怎么样了。”陈妈妈一边吃饭一边问。

　　也许，这才是家。吃饭时，说着家长里短的话，可陈楠感到些许不自在。“已经过了科目二。”

　　“等到驾照考出，爸爸妈妈准备给你买辆车。”说话间，陈妈妈和陈爸爸互相看了眼，“这是我跟你爸的决定。想着如果是结婚的话，我们不能太寒酸。你说他家不是开公司的吗，如果嫁过去，不能在他家没有说话的份量。”

　　什么啊，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考虑这些事。陈楠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做生意似的。称着斤量，计较着好坏。“隔壁有一个新的住户。”

　　“神出鬼没的，没见过。”陈妈妈说了句。

　　已经知道是谁了吗？陈楠默默地想，妈妈也不像以前在邻居们面前也可以抬头做人了吧。不像以前每天要唉声叹气，因为自己，连妈妈也变得不爱出门。因为最怕一出门就会被邻居问起女儿的事。

　　小楠怎么了，小楠生病了吗？很久没有看到小楠了。说是关心，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满足她们的好奇心，成为她们向其他邻居聊天时的话资。

　　“妈，你觉得他长得像——”陈楠本来想问妈妈是否认为熊伟长得像明川，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想还是别提了吧。手机响了一声，是张承朗发来的信息。问她有没在在吃饭。他那边的会刚刚开完，现在肚子正是饿的时候。最后还有一句语音。陈楠起身，这里不方便听语音。

　　看着陈楠的背影，陈妈妈还是叹了一声气：“他爸，小楠是不是已经正常了啊。我还是很担心。说是突然跟一个男人同居，我真怕小楠会被骗。她那个样子，怎么会有男人喜欢——”

　　“你想太多了，还是少说几句好。”陈爸爸埋头吃饭。“提什么车的事。”后面一句，陈爸爸说得很轻。

　　陈楠听到父母在说什么，想想也是，自己过去的样子让父母生失望。说出去很不好听，陈妈妈是指望着陈楠嫁个好人家，好让她扬眉吐气。难道父母的心态都是这样？回到房间的陈楠，点了语音信息。

　　里面传来张承朗的声音：开会的时候都在想你，被顾川知道的话，又——话没说完的样子，语音就断了，好像还在顾川的声音在背景中出现。

　　那个人啊，陈楠握着手机放在胸前，不敢想象如果同有遇到张承朗的话，说不定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哪怕是在工作，可心仍未走出困境。对面房间的灯亮起时，陈楠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她拉上自己房间的窗帘，隔绝来自对面的光。

　　转身，拨通张承朗的电话。这个世界上不会再出现另一个他，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