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梦里梦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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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在奔跑，没有方向，不知疲倦，在双腿一次又一次麻木的交替中，从喉管到肺叶都灼烧出了血的味道。
脚下的道路是圆环状的，我奔跑在最外圈。圆心处则钉着一枚巨大的铁钉，那钉子不知道是泛着锈还是沁着血，只嗅到层层递来咸的腥。
铁钉把三枚指针钉在一起，短而粗的时针，长而细的秒针，以及徘徊在两者之间的分针。
我已经用尽了全力，但它们还是比我快。秒针带着破空的尖啸一圈圈飞旋，分针速度平稳，前进的步伐却快得让人绝望。
力气渐渐耗尽，就连时针也越来越近，它沉如山，重愈铁，带着无可辩驳的压迫力。我低下头，怀疑自己腿上是不是被重物绑上了，然而我什么都看不见，入目的只有脚下一片粘稠的白雾。
雾气上升阻碍了视线，我感到一阵阵心悸。因为看不见了，看不见就会找不到她，找不到她就会死。
可我怎么能找不到呢，我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次机会，只剩这最后一次了。我必须快一点，比这雾快一点，比时间快一点。
比隐藏在苍白浓雾后的那个东西快一点。
一束强光打来，映在那东西身上，在雾气里投下了一片白色巨兽的影子。
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
我扯动双腿再次奔跑，雾气是笼罩了整个世界的牢笼，是无边无际的希望和绝望。希望在不知究竟是否存在的目的地里，而绝望就是身后追逐着的巨兽，我苟活于两者的夹缝之中，野兽随着滴滴答答的钟声越来越近。
它早晚有一天会追上来，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是好几辈子以前的誓言了，我大概是想过放弃的，只是奔跑早已成为了习惯。
可这样的习惯根本无济于事，无论怎样的挣扎和祈求都不能止住凶兽的脚步，更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那个在任何时刻都会回应我，说过永远站在我身边的人早就消失在迷障之中了。
兽类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带着湿气的呼吸就在耳后。我闭上眼睛，双腿机械地迈动着，但心跳已经平静了下来。
放弃吧，结束吧。
在它带着笑意的嘴彻底舔舐到我面颊上以前，天亮了。
醒来忘却梦中事。
从梦境中醒来的瞬间，我下意识地想要伸出右手，捂住左臂上正在胀痛着的印记，却又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我一愣，低下头发现一个毛茸茸的玩意儿枕着我的右臂，正是这玩意儿压在了我手臂上。
是优姬的脑袋。
她迷迷瞪瞪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又闭上眼睛，脑袋缩在我脖子里蹭了蹭。
外面的天光透过窗帘，看起来是一个大晴天。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揪起她鬓角的几缕碎发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额前一个，另一侧的鬓角也系了一个。
“你干嘛？”
她终于被我弄醒了，抬起眸子看自己的额头，呼呼地往那个蝴蝶结上吹气。
我眨了眨眼睛，抬手捏住她吹气的双唇，接着又在她鼓起的双颊上戳了戳：“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为什么突然跑到我房间来睡觉？”
差不多在刚升学上了高中的时候，我们就不再睡同一个房间。告诉优姬的理由是两个人都长大了，一张单人床明显有些局促，而真实原因则是我开始嗜血。
白天倒是还能抑制，越是到了晚上，埋在脉络里的吸血鬼因子越是蠢蠢欲动。有时候睡觉睡到一半，嗅着优姬的气味都能惊醒，我在每个午夜的月色下看着躺在身边的少女，她脸颊上泛着莹白的月光，被子下裸露在睡裙外的肌肤和我贴在一起，我想把她吃掉。
除了那种让獠牙遏制不住地生长的饥饿以外，还有另一种，同样是喉咙饥|渴，同样是嘴唇干燥，也同样是浑身燥热，但却与前者不一样的东西。
我在关于吸血鬼猎人的进阶教科书上读到过，吸血鬼这种生物的吸血行为一是充饥以维持生命和行动力，二是吸血本身可以产生类似性|行为快|感。
这也是用以维持吸血鬼生命的血液淀剂能够研制出来，却难以普及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饱暖yin欲和压缩饼干的区别。
所以我的那种饥|渴……对不起我是禽兽。但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啊，就像人被杀了就会死，想吸血了就会……算了，说不下去了。
第n次安慰自己失败。
不过倘若优姬是个肩宽窄臀大杰|宝的小帅哥我还能接受，毕竟前任论坛管理员能放心把职位交给我，也是看中了这么些年我在坚持子供向和少女漫的同时也兼顾了深夜动画与里番，对少女们该懂和不该懂的有趣的事都知之甚详的缘故。
然而黑主优姬身材干瘪个子矮，还是个讨人嫌的傻狍子，我会对她产生想法，除了吸血鬼因子的锅以外，也不能排除受校园论坛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同性作品的影响。
但归根结底都是她的错，我自己一个人睡觉的话肯定不会有这些麻烦。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又在被子里用脚板偷偷踹了她一下。
“喂！你踢我干嘛？”猝不及防之下，优姬发出了一声惊呼，窝在被子里的身体也跟着小跳一下，“不就是睡了你的床么，干嘛这么小气。”
我白了她一眼。这不是怕自己晚上醒来以为是在做梦，大牙花子直接咬上去，吸溜几下她小命就给玩完儿了么？
只是这话并不能跟她说，毕竟黑主优姬是个弱鸡，连我和理事长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要是给她知道了真相，除了平白多出一个急得团团转的笨蛋以外半点用处都没有。
“就小气，”我仗着自己腿比她长，又轻轻踹了过去，这下着力点是她的腰，“有本事你打我呀。”
优姬身上很敏|感，特别是腰间这一块，怕痒怕得不行，被我这么一下子碰上去直接蜷缩了起来。在哈哈哈的间歇中勉强抢出了一点儿时间怒道：“混蛋零乃，我打你你敢接么？”
“有什么不敢，反正给你打也打不到我，”我鄙视她，“看吧，没打到，噫——还是没打到，嗨呀好气呀，就是打不到怎么办。”
“锥生零乃！”
优姬气得快要炸了。
几次攻击下来连根毛都没有碰到，还遭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嘲讽，此刻她额头青筋直冒，目光如火，暴怒之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超有趣！
我侧躺在被窝里，看她咬牙切齿扑上来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真好啊，这个笨蛋活蹦乱跳的样子。
自从开始渴求鲜血以来，我常常做梦。有的时候梦过无痕，醒来之后只隐约记得做过梦，也有的时候从梦中惊醒，映在脑海中的画面鲜明得像是真实。
少女在羽绒般柔软的床铺中安眠，长发如瀑攀住雪白的枕头，玫瑰花瓣层层叠叠地散在她身上，映得那嘴唇也娇嫩若玫瑰。
没有风，空气成了粘稠的胶质，却不知从何处传来风铃的轻吟，再细听过去的时候又夹带上了雨落的“叮咚”声。
“叮咚。”第二声更清晰了。
那雨水声似是从少女的床前传来，我循着声音走过去，先是疑惑于自己没有影子，接着恍然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光。
没有光，我却像夜行生物一样，每个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夜视能力下，我终于发现了雨声的真面目，原来那根本就不是雨，而是融化的玫瑰。
玫瑰像是点燃的红烛一样融化，烛泪如同红色的露珠，又好像滴落的鲜血。与它一同被点燃的还有一股浓稠的香，甜蜜和腐烂尸肉上的蛆虫一样无孔不入，我感到唇上刺痛，疯长的獠牙刺破嘴唇。
像是按下了快进键，柔软的花瓣转瞬之间融了个干净，猩红黏腻的液体呼啦啦流淌开来。
原来是血，优姬的血。
鲜艳的唇色和玫瑰一样化开，她依旧是美丽的，肤白赛雪，白蔷薇在她唇间绽放。
绽放、枯萎，她凋零在沙砾之中。
“混蛋零乃！这下你可逃不掉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迫仰躺在了床上，优姬的双手握住我的双腕，分别被按在头部两侧。她在我方才的恍惚时展开了行动，小狗似的扑上来，用全身体重压制住我。
一米五的矮子手短腿短，要将我——一米七的如此完美的我——的手腕固定在枕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她不得不骑在我腰间，稍微俯下身子。
发梢自她肩头滑落。
落在我的颈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梦里梦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