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魍魉月之阶》水瓶第二星

10、 别和我扯所谓的道德

　　接下来的几个月，珂赛特过的相当的平淡。吉里夫人说服了剧院的经理让自己加入了舞蹈团，跟着高年资的舞者学习。虽然说比起唱歌，珂赛特的肢体特长没那么突出，但女孩还是一声不响的跟着麦格练习，并做出一副勤能补拙的样子。
　　开玩笑，她才不想被塞到合唱团里去呢！一个卡洛塔，一个克里斯汀，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她可没兴趣跑过去崭露头角，惹得一身臊呢！枪打出头鸟，是个亘古不变的铁律。
　　但是出乎珂赛特意料的是，舞蹈团虽然没有合唱团打得那么精彩纷呈，内里的老鼠斗竟也在如火如荼的开展。主要的矛盾就出在首席女舞者卡门和编舞兼教练的吉里夫人之间。
　　不像首席女高音卡洛塔为了保持共鸣腔巨大，而不小心让巴黎的蛋糕把自己喂得身量胖的有点惊人。卡门是个苗条的冷美人。一张颇具吉普赛人特点的面孔，五官深刻，容貌冷艳，鲜红的薄嘴唇惯常了抿成一个让人浑身发寒的弧度。她看人从来都是吊着眼睛，从眼皮缝隙里不屑的瞥你一眼，似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耽误了她的宝贵时间。
　　这样的人，在舞台上当然绝不可能会关照别人。她总是希望聚光灯每时每刻都打在她自己身上。可吉里夫人编的群舞，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段落全都编成她一个人的独舞。而且巴黎歌剧团，巴黎歌剧团，顾名思义，舞台上演的基本都是歌剧，观众们来也主要是来欣赏歌手的歌喉的，舞蹈只能作为烘托剧情，制造气氛的手段，当然不能喧宾夺主了。
　　但卡门对这件事的认识显然和吉里夫人，以及剧团里的大多数人存在很大的分歧。就是珂赛特自己就亲耳听到了，她们两人之间不下三次的争吵。每次卡门都会扯着她那个和容貌不相称的母鸭嗓子，指责吉里夫人没能“给她留下足够展示才华的空间。”
　　开玩笑，你虽然美其名曰是首席舞者，但这里是歌剧团，空间是留给歌者的，你能有个插脚的地方就不错了，还展示才华的空间，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
　　珂赛特相当佩服吉里夫人的耐性，颠过来倒过去，不厌其烦的和卡门解释群舞的意义和必要性，要是自己，直接就甩给她一句话，“有本事你去找经理，让他们给你单独排演一场舞剧啊！在这里跟老娘充大头，你在经理面前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
　　本来珂赛特对这种程度的争吵是不屑于参合的。内部斗争本来就是任何一个团体都无法避免的，越是资质平庸的人聚在一起越是彼此看不起，习惯性的互相倾轧，非要争出个高低。所谓的鼠斗，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可是一天晚上，麦格在与自己夜聊时提起的一番话，让珂赛特不得不开始谋划着做点什么回击。
　　那天，珂赛特向往常一样结束了训练，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浑身酥软的准备上床睡觉时，突然发现麦格脸色铁青的坐在靠背椅上，一动不动。
　　“麦格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以珂赛特对麦格的了解，这姑娘虽然说不上是个白痴乐天派，但基本上也算是笑口常开，心大的吓人的类型，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事情恐怕不简单。
　　麦格本来不想说，但禁不住女孩吴侬软语的左劝说，右开导，再加上她确实忿忿不平，憋屈的难受，不找个人吐诉，怕是连觉都睡不着，所以很快的，她就把自己刚才从母亲那里听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面前的小女孩。
　　这事说起来复杂，其实也能用一句简单的话概括——卡门联合了卡洛塔向剧团经理告状，建议解除吉里夫人的职务，让她们母女三个人卷铺盖，滚蛋。
　　按照卡门小肚鸡肠的性格，以及和吉里夫人日久累计的矛盾，她告这种类型的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经理们大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听听牢骚也就算了。但问题在于，这次她居然找到了首席女高音卡洛塔撑腰，还把矛盾的焦点直接扯到了剧院幽灵的身上。
　　虽然幽灵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出现过了，但是上次他把大吊灯弄断，砸在了正在上演《浮士德》的舞台中央，而且活活的把负责道具的布克像个圣诞节的灯泡一样从天花板上倒吊了下来，给现场观众以及整个巴黎社交圈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如果说剧团的收入没有受到影响，那是相当不客观的。尽管珂赛特私下认为，经理们正应该趁着这个风头好好炒作，搞个与剧院幽灵共同观赏歌剧，或者罪恶的5号包厢一日游之类的活动。
　　总之，经理们经历了魅影带来的一系列“惊喜”后，对他的名字基本上是谈虎色变，任何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让经理们咬牙切齿。
　　克里斯汀因为有子爵大人——这个剧团背后赞助人的撑腰，没人敢于太岁头上动土。但是吉里夫人……她曾经几次三番的为魅影传过信，讨要过薪水，而且对别人对魅影恐惧厌恶的态度没有及时的表示认同，自然而然的被经理们列入了“勾结幽灵”的黑名单。这次卡门和卡洛塔这么一提，德比恩和波里尼先生竟顺水推舟的，真的把吉里夫人找来，逼问了她和魅影的关系，并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恳切地教育了一番，威胁她如果她再惹首席舞者或者首席女高音不高兴，就直接把她赶出剧院。
　　麦格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她胸口剧烈起伏，哽咽着用手帕擦试眼角。母亲为剧院奉献了整个青春，而那些家伙居然毫无顾念旧情的想把她们母女像丢垃圾一样丢掉。简直就是吸血鬼！
　　珂赛特倒是没有麦格那么激烈的情绪，她更多的是担忧剧团经理真的会把吉里夫人撵走。吉里夫人虽然资历老，能力强，但如果卡门发了恨，咬定她和魅影之间的关系，借题发挥，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到时候，吉里夫人和麦格母女尚且无法自保，肯定不能顾及得到自己这个捡来的赔钱货。
　　难道自己又得像以前一样，在街头流浪，靠别人的施舍度日？珂赛特想着，不自禁打了寒颤。那种朝不保夕，随时都被死亡笼罩的日子，她是打死也不要再经历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卡门这个贱*货！卡洛塔不过是因为嫉妒克里斯汀抢了自己的风头，而趁机凑热闹发泄。她真正恨的是克里斯汀，对吉里夫人的去留根本不关心。所以，如果有办法把卡门从首席女舞者的位置上拉下来，让她失去和吉里夫人叫板的话语权，那么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该怎么做呢？

　　持续了整整3个小时的舞蹈训练结束了，男女舞者们从舞蹈教室鱼贯而出，边说笑，边准备步行去餐厅享用午餐。
　　在成群结队的人群中，麦格眼尖的寻找到了她新进的小妹妹珂赛特。她连忙走上前，揽住女孩瘦弱的肩膀，亲热地把那颗缀满了黑色卷发的头颅拥到自己胸口。
　　“珂赛特，子爵来了，说是要请克里斯汀和我去香榭丽大街的餐厅吃海鲜，你赶快去换衣服，跟我们一起去！”
　　珂赛特娇憨的从麦格的怀里扬头，漂亮的水晶似的蓝眼睛眨了眨，嘴边浮现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麦格姐姐，我昨天……昨天有点吃坏了肚子，今天训练的时候就跑了三次厕所。海鲜大餐我怕是没法享受了。你和克里斯汀姐姐去吧。请带我向子爵大人问好。”
　　“吃坏了肚子？”麦格看了看女孩苍白的面颊，不禁担忧了起来。“严重吗？要不我也不去了，带你去找大夫。”
　　“不用，不用。”珂赛特忙不迭的摇晃着小脑袋，一面伸出细长的胳膊推着麦格的后背，把她往克里斯汀的化妆室赶。“我没什么问题，只要把肠胃清干净就好了。倒是你要注意了，再这么操心下去，小心长皱纹。”
　　麦格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见女孩这么坚持，在嘱咐她午餐多喝点热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眼见着麦格的金发消失在通往克里斯汀化妆室的楼梯拐角，珂赛特立刻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丝绒袋子。她警惕的察看了一遍四周，确定空无一人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袋子的束带。
　　十几块棱角分明的小玻璃碎片在橘色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女孩蔚蓝的眼眸猛地紧缩成刀锋般锐利的一条细线。这是她昨天特意打破了自己的梳妆镜，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精心制作成的“礼物”。
　　珂赛特得意的撇了撇嘴角，将袋子重新收好，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她特意找了个视野极佳，且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墙角，蜷缩了起来。
　　人们三三两两的从她面前经过。终于，一个高瘦的女子在所有舞者都离开了舞蹈教室后，悠悠的走了出来。她慵懒的梳理着黑色的长发，性感的摇摆着自己的胯部，边走边小声地喃喃自语。
　　“该死的吉里，竟敢说我不认真训练！你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经理就会把你和你那两只小畜生赶出剧团。”
　　你想得到挺美！把吉里夫人赶出剧团，我倒要看看谁会哭着鼻子先败走！珂赛特默默的在心底诅咒着。同时她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着首席女舞者，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为止。
　　珂赛特敏捷的从角落里跳出来，蹑手蹑脚的拉开了舞蹈教室的大门，飞也似的扑向训练杆前那一排整整齐齐摆列着的芭蕾舞鞋。
　　诺大的教室里除了女孩的呼吸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珂赛特弯下腰，将一双粉红色镶嵌着银边的鞋子拖了出来。和其他朴素的舞鞋相比，这双鞋子显得簇新而华丽，似乎刻意张现着主人与众不同的身份。
　　多亏了卡门穿了这么打眼的鞋子，自己想要认错都不容易。珂赛特冷笑着，耐心的解开舞鞋的绑带，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袋子倒吊了过来。
　　“哗啦。”
　　十几颗玻璃碎片一点不剩的倒入了芭蕾舞鞋里。女孩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用指尖垫着丝绒布袋，一点点将碎片全都挤压进了舞鞋最顶部用来协助舞者树起脚尖的硬头里。
　　这样仅仅是穿上舞鞋根本感觉不出任何异状，只有当练习到立足尖这个动作时，玻璃才会扎到舞者的脚。可到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舞者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脚尖，碎片锋利的切口早就深深嵌入了肉里。
　　珂赛特无声把舞鞋放回原处。几十双鞋宁静的并排躺在舞蹈教室光滑的地板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有没发生过。
　　卡门小姐，相信这个礼物会让你非常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