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妍（女尊）》中元

10、下毒

　　魏慎走后，项妍想起他小产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有蹊跷。陈檀口口声声说他是冤枉的，以陈檀的性情，不会说谎。以前皇嗣死的时候，项妍也问过，陈檀并未否认，只是沉默。于是项妍吩咐如意去查。

　　不久，有司的调查结论出来：引发魏慎小产的莲子羹的确出自椒房殿，但是在御膳房烹饪途中被人动了手脚，那人是李婕妤的贴身宫人。

　　项妍在未央宫召见李婕妤。

　　李婕妤见向项妍召见，知道事发，那名替她下毒的宫人已经自尽。他自己收拾妥帖，来见皇帝。

　　项妍问：“婕妤，你可知寡人今日召见你来所为何事？”

　　李婕妤昂首回答道：“知道。”

　　项妍道：“果然是你。”

　　李婕妤嘴角扯出一个笑来，道：“是我。”

　　项妍从座位上离开，蹲下身，问：“为什么？寡人自问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李婕妤哈哈大笑，道，“陛下的确未在吃穿用度在克扣我，我出身微贱，被选入家人子，若不是有幸诞下皇女，是不能晋封婕妤的，既然被封婕妤，应该全家上下感陛下恩德，陛下是这么想的？”

　　项妍皱眉。

　　李婕妤望着项妍，继续说：“可是陛下，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难道眼里只有封号就满足了吗？我在民间生下皇女，不满百天，还没能见到母亲，就溺毙于粪池。你告诉我是一个意外？是谁如此蛇蝎心肠，对刚出生的婴孩下手？是皇后。可是我英明神武的陛下，因为一己私情，包庇凶手。既然陛下不能主持公道，我就只能自己动手。永巷中生下皇嗣的几个，洪家哥哥撞柱死了，王家哥哥疯了，我活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可惜没能杀了那个毒夫。”

　　项妍大怒。

　　李婕妤抓住项妍的衣袖，问：“陛下以为对皇后的一心一意，其实女人的心意变化莫测，朝三暮四，我早就知道你会爱上别人，到时候就是陈檀的死期。果然，魏贵人来了。怎么样？如今陈檀百口莫辩的痛苦，不及我失去孩子的万分之一。”

　　项妍喃喃自语道：“檀郎是冤枉的。”

　　李婕妤反问：“他哪里无辜？即便魏贵人的孩子不是他杀的，洪婕妤的孩子不是他杀的吗？王美人的孩子不是他杀的？我的孩子不是他杀的？他在作恶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报应的那一天吗？”

　　项妍道：“婕妤，你疯了。”

　　李婕妤冷笑一声，问：“陛下，你爱过我吗？生下皇嗣的这几个男人，你爱过吗？没有。不仅如此，你甚至没有把我们当做一个人。以为失了孩子的痛楚，是银钱地位能够弥补的。陛下，你没有心吗？”

　　项妍被问住了。

　　李婕妤为了等报仇的这一天，十年来从不敢松懈，谨小慎微，现在大仇得报，一反常态，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嘴里吐出鲜血来。原来他早知道事发之后，项妍一定不会放过他，在来之前就已经饮了毒药。

　　“麟儿，爹爹给你报仇了，来，到爹爹怀里来。”李婕妤说完这几句话，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李婕妤死后，项妍这几日昏昏沉沉，连奏章都没有气力好好批阅，感觉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项妍正值盛年，身体强健，以为是天气变化，没有及时增添衣物所致，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如意心中非常疑惑，以为项妍的症状并不像疾病，而像是中毒，可是她人微言轻，也没有证据，是以不敢说出来，只暗地里查验。

　　既然陈檀是冤枉的，项妍迫不及待地赶到邺城去见陈檀。

　　陈檀在邺城果然听从项妍的安排，此时已经褪去了皇后的华服，只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青白褂子，见到项妍兴高采烈地来，心下一转就明白了，还是事不关己地问：“陛下怎么来了？”

　　项妍一把抓住陈檀的手，一边往内室走，一边说：“檀郎，我已经都知道了，你是无辜的。”

　　陈檀不怒反笑，反问道：“臣侍是被冤枉的，不是早就和陛下说过吗？”

　　项妍错怪了陈檀，此时被反问，一时不好答话，听见陈檀又问，“是谁？”

　　“李婕妤。”项妍回答。“如今已经伏法。檀郎，你不用担心。”

　　“是他？”陈檀想了好一会儿，明白过来，说，“是我疏忽了。”

　　项妍拉着陈檀坐了，仔细打量陈檀的面容，心疼道：“檀郎，你受苦了。”

　　“此间清净，未有不好。”陈檀见项妍身体康健，觉得奇怪，问，“陛下最近身子还好吗？”

　　项妍见陈檀关心自己，以为感染风寒这等小事不应该告诉他让他担心，回答道：“我很好。”

　　不对，按药效，此时项妍应该快毒发了，没道理如此精神奕奕。陈檀哪里知道项妍是因为见到了自己，心情高兴，才看起来精神很好。陈檀想不清楚，反而陷入了沉思。

　　项妍看陈檀在想什么，以为他是在想李婕妤，自然心疼他，道：“檀郎，你安心在邺城待一段时间，等我来接你回宫。”

　　“好。”陈檀温顺地答应了。

　　项妍走后，陈檀见项妍一副心里只有自己的傻模样，后悔将毒药交给未央宫的心腹。陈檀之前之所以对项妍下毒，是因为那时候项妍眼中只有魏慎，陈檀心想，我得不到的，不如毁了。可是现在项妍心中只有自己，魏慎也已经离宫，陈檀不禁后悔自己一时糊涂，竟然对项妍下了慢性毒药。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除非有心人发现得早，不然，必死无疑。

　　项妍回到宫中，想：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让皇后去邺城静养，也不能马上就召回，至少要等一段时间。不然三个月后就让陈檀回来？

　　项妍喜滋滋地想，这时如意回禀项妍：“陛下，在陛下去邺城的时候，奴婢清查未央宫的奴才，发现之前陛下身体不适，非是生病，而是有人下毒。”

　　项妍大惊，问：“什么人？”

　　如意说：“进来吧。”

　　只见一个小宫人畏畏缩缩地进来，说：“陛下，都是小人一时糊涂，请绕过小人吧。”

　　如意说：“此毒名叫此药名红颜醉。取自“色是削骨刀”之名，是取鹤顶红，钩吻与□□混合而成。放在食物里长期食用，会使人浑身无力，身体麻痹，最终死于中风。幸好发现得早，太医说可以解毒，若是晚一些，就药石无救。”

　　项妍问：“是谁指使你的？”

　　“回陛下，是皇后。”那宫人哭哭啼啼地说，“皇后在离宫前将此毒药交给小人，要小人每日三次放入陛下的饮食，因为剂量小，不会被发现。小人受皇后恩惠，十年前就被安插在陛下身边，替皇后打探消息，一开始，皇后也是为了关心陛下的安危。小人是受人指使，请陛下开恩。”

　　项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檀下毒，是想要她死。

　　如果在去邺城看望陈檀的时候，陈檀能够开口提点一二，也能证明陈檀后悔了，可是陈檀没有。

　　项妍想起来太后临死前告诫她：陈檀今日谋害皇嗣，明日就能谋害皇帝。竟然一语成谶。

　　陈檀还气死了太后。使项妍在天下人面前有不孝之名。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男人，自己到底为什么十年如一日地对他爱慕不止？项妍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痴心错付，厌恶非常。

　　自从项妍转变了态度，那些与陈檀有仇的人扶风捉影，得到消息：陈檀彻底被项妍厌弃，即便在邺城悄无声息地死去，也无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