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曲折的后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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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李家毕竟是百年世族，嫡系子孙更是绵延了六代。不论是在朝为官，亦是在外经商，皆有后代在经营。这祖宅自第二代族长传下至今，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扩建修缮，才从刚开始三进三出的宅子有了如今的规模。
宏毅跟着一道逛着园子，一边想着，就不过比苏义家的宅子小那么一些，但加上公主府，那规模就真的很壮观了。他因想着入神，言语中不自觉竟流露出来。
慧珍听祖母身边的老人有提过，就与他解释，“世家大族的家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祖母下嫁前就曾听闻高祖母欲扩修，但高祖皇帝恩典特赐了公主府。不过算起来，公主府还算是皇家的，终究会被收回。而大哥哥家的宅子是苏大将军敕封时，圣上择了地赐的宅邸，自然要更大一些。”
说到底，宅邸再大，不是自己的终会被收回的。
正说到苏义，慧珍不免要多问一句，“你之前借大哥哥的名头，可有给他惹麻烦？”
这番关心，却不免惹得身旁人不快，“什么叫‘惹麻烦’。要说本就是他起的头，他当时可是在场的。说是要陪我解闷，结果谁想倒是在清风楼闹了一场。”
清风楼是都城内有名的茶楼，茶点、茶汤很是一绝。但是更吸引人的，是清风楼每三日才有的说书和小倌的琵琶语。说书的先生最擅长把一个平淡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让人不禁跟着他的起承转合一起走入那书里。唯一的憾事是每三日才一回，总有人在那“且听下回分解”后大骂，却在三日后早早地到了场，等着后续。而那几个小倌的浅吟低唱很是悦耳动听，如春风拂面，听来十分舒爽。故，这清风楼是个风雅之地。城中文人墨客更是爱约在此一聚，或是吟咏古今抒怀一番，或是对着当今的时事痛斥一番，好不快哉！
而那怡红院是什么地方，都城内最纸醉金迷的勾栏。用“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怡红院亦有小倌，据说也很是醉人，但那唱的曲就是另一类了。
慧珍虽未曾去过清风楼，更别提怡红院，但二者皆远名在外。因此当日蕊心那话一出，她就记在心上。
要说宏毅自小爱胡闹折腾，可素来皇家看得严，小打小闹是随了他去，可勾栏的事皇后是绝对不许他碰的，因此他并不曾去过什么怡红院。只是之前宫里有些龌龊，他不愿去牵扯，便逃出宫来避避风头，更是几日宿在苏义那里。可他本就不是安分的人，苏家老太君也是个疼爱小辈的老太太，就让苏义陪着他在城里逛逛。
结果二人逛了一圈了无趣味，便想去清风楼听曲，不巧却是正当那小倌歇息练嗓。宏毅更是乏味得不行。楼中亦有慕名而来，却只能失望而归之人，结果那人同伙伴听了旁人言语竟是要寻怡红院去听曲。宏毅苏义二人虽笑那几人怕是被诓骗了，却也来了兴趣，只因怡红院二人皆未曾听过醉人的曲调。这才有了在清风楼请怡红院小倌一事。
“要我说，你本是避出宫来，却又惹出这样的事。怕言官要说你了。”
宏毅却似说的不是他的事一般，蛮不在意。若说那些无事就爱写奏本的言官说道说道他的同胞长兄，无可厚非，只因他长兄是中宫嫡长子，储君，一言一行都逃脱不了他人的目光。要是连他也要参，那就真是闲的发慌了。
他虽心里这般想着，却做起了一番姿态，“我这不是又逃到你这里了，左不过求你可怜我这个有家归不得、无处可去的人儿，收留一番。”
那可怜的哀求配上盈盈流转的双眸，若不是自小知道他的为人吃过他的亏，慧珍觉得自己定是被他诓骗了去。
“何必说得这般可怜。”即便如此回应，她也知道那将军府他是回不去了。
清风楼这风雅之地本就不会让怡红院的人踏入，而怡红院的人亦不喜被人这般叫来却无功而返，少不得要闹起来。宏毅出宫本就掩了身份，在清风楼和去怡红院请人用的都是苏义的名。如此，倒是在场者皆知苏将军之子作出如此荒唐之事。市井言语传来传去总是要伤将军府的名誉。其他都还好，大将军和苏老夫人都不是计较的人，唯苏义的娘，是个望子成龙的贤惠女人，虽不至于因这事教训宏毅，但少不得给不展笑颜，絮絮叨叨好几日。他本是个不羁之人，自己胡闹本就为了开心，但若是累及他人，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且自知连着苏义一起受累也有些愧疚，于是与老夫人道寻他外祖去便告辞了。
慧珍亦明白，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些皮毛，和宏毅以往的“丰功伟绩”比起来，只能算是勉强达到标准，于他并无大碍。虽口头上不承认，仍觉累及苏义不甚好，才离开的将军府。而真正让他避之不及的，追根溯源起来，还是那宫里的事。
“究竟是什么事非逼的你出宫不可。娘娘不会挂心你吗？”
“还不是因为你——！”虽不是特别责怪的语气，但拖长的尾音的所指还是泄露了什么。
这突如其来却意有所指的指责只是让慧珍顿了脚步，认真思索起来自己并未曾的罪过他，更是不知这罪过要从何算起。
宏毅话出嘴后便后悔自己的语气过重，却见她未因自己指责而生气恼怒，反是面上写满了疑惑，竟觉很是可爱。
换了缓和的语气同她耐心提点道，“赏菊宴后，父皇新纳了个菊贵人。”
“赏菊宴后？”
历来赏菊宴都是德妃一手操办的，暗地里意在与皇后的花朝节庆争高下，年年都会请阖宫嫔妃、内命妇汇聚一堂，赏新供的菊花。皇后为着六宫和睦，也是默许了。年前慧珍四人便在邀请之列，下午赏了园子里新上进的菊花，而后便到畅音阁听戏，众人素知太后娘娘晚年素喜听戏，德妃更是请了教坊第一的名角，点了太后最爱的戏，很是用心。
他们几人虽因“伶人”而起了小争执，但很快就给掩下去了。哪有什么大事。
不对！难道是那伶人？！
“宴后，德妃便送了人去父皇的寝殿。”宏毅的嘴角一歪，很是不懈。
“可是那台上的？”
“正是，这几日风头正盛。”语气中不乏讽刺之味。
果真如慧珍所猜，但仍让慧珍很是错愕。
“听说是一桩陈年旧事了。菊贵人的祖父好似是高祖时期的大员，有些名声，只是不知因何事惹怒了先帝，被免了职位。父皇似乎与那位大人有些交集。”
此番经德妃提携，竟是入宫做了贵人。圣上有心替她家平反，奈何那位老大人家一脉独留她一人。先帝之举圣上也不好说什么，知晓其子女流落教坊很是不忍，便对那位菊贵人宠爱有加。
那日宏毅与慧珍之间的言语若是谈及某个教坊的普通伶人，委实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如今一时间这菊贵人在后宫风光无限，德妃与皇后素来不对付，若是有心人非要挑起这事，也是风波不断，怪道宏毅一个皇子要硬生生避出宫来。所幸慧珍居公主府，若非进宫，与这贵人也无甚交集。
二人好一阵唏嘘，不过本是孩子间的拌嘴，却不经意牵扯出前朝的旧怨，让人很是神伤。
“不好意思啊，这几日我怕是要麻烦你了。”
可是宏毅的脸上微有些期待的神情真让慧珍看不出什么不好意思。既然你非要进来，按咱俩的交情，我这做主人哪有不好客的理。
“只是如今这府中还未收拾妥当，且院子还需等父亲母亲做主安排，我亦不敢随意应你住下，不如你随我回公主府吧。反正这几日我还是回去住的。”慧珍思索着如何巧妙且妥帖地安置自己这位青梅竹马，十分真挚地提议道。
“那不是要拜见皇姑祖母！！！！！”
宏毅顿时觉得有些抑郁，其实在将军府将就一下，也是可以凑合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曲折的后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