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当你来到我的世界》星野十三

65、65章

　　三四点的太阳依旧有穿脱力，朵朵白云形状怪异，像是艺术家留下的足迹，将它们镶嵌在蓝色的幕布上，点缀成一片不一样的人间。

　　强劲的光线透过丛林，落到眼前的只是些细细碎碎的光斑，若是换了在长沙，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只有清晨与晚间才能真正感受到秋的意味。

　　不去想阿达加毕林的凶险，只把它当做一片怡人的世外桃源，这么想似乎会美丽许多。

　　耳旁传来一声吆喝，抬头竟是八爷那张搞怪的脸，脸上抹着颜色不一的油彩，一道黑一道绿，他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的有点憨憨。

　　莫名想笑...殊不知左侧突然也冒出一个黑脑袋，一道黑一道红，在他白皙的脸上格外出彩，我看得有些走神，目光直勾勾的。

　　陈皮邪魅一笑，浅淡的笑意落在我的瞳孔上，却能撼动起我的心。

　　湿漉漉、还有些粘腻的触感落在我的脸颊上，等我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陈皮的奸计已经得逞。

　　我收了收痴汉的视线，大庭广众下不免羞红了脸，假意咳了咳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来到一旁的水缸笑了笑，和他一样的颜色。

　　有些恼他，但见到他笑，很快就将那些情绪抛诸脑后，心里甜甜的，像是打翻了一只蜜罐子一样。

　　熟悉的气味慢慢靠近，陈皮皱了皱鼻尖，下颚抵在我的锁骨窝上，呼出的气息打在脖颈上酥酥麻麻，我有些怕痒向一旁挪了挪。

　　而他仿佛能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两只修长的胳膊将我围在水缸面前，语调轻轻，带着一丝勾人的痞坏:“阿嬷说，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帮他涂上油彩，拉着他的手在月光下祈求神的祝福。”

　　我低垂着头，脸颊热乎乎的，更是不敢对上他的视线，生怕被自己此时的模样窘迫到。

　　心，有那么一瞬漏掉了一拍，在月光下牵着他的手去向神祈求祝福，过于浪漫主义色彩。我知道陈皮向来不信这些，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我磕磕巴巴说着，语气有些变了味，掺杂了些撒娇，身体被他抵在水缸上，腰部传来一阵酸麻感。

　　陈皮挑了挑眉，笑意越来越浓，隔着那层布料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紧张，他的回答将两人的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你喜欢的我都信。”

　　砰！
　　心脏跳的越来越近，近乎要呼之欲出，我捂住胸口，感受着跌宕起伏的波动，咬了咬下嘴唇，偷偷开心。

　　“你的表情我可都看到了。”
　　啧，真是目的里带着一丝坏笑，陈皮走时在我的耳旁吹了下，将人一阵颤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何时，水缸的水微微波动，一圈圈的波纹荡开，将我的脸映照的格外清晰，我咬牙切齿道:“陈皮！”

　　“哎呦，媳妇儿头发飙起来要发怒喽。”陈皮嘿笑一声，躲闪着我的追打。

　　“瞧瞧，年轻真是好，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呢。”八爷看着两人打打闹闹，仿佛没有什么困难能困住他们。

　　身后传来二爷温润的声音，他的回答总能让人豁然开朗:“感情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没拥有时觉得一个人也就那样，拥有后就会觉得不能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候了。”

　　一个人的状态更多的是无牵无挂，两个人后便会有深深地羁绊，难舍难离，是幸福也是累赘。

　　八爷叹了声气，眼前的光景就很好，大家聚在一块，每天开开心心，过着想要的生活就已知足。

　　“二爷，我还是担心佛爷...”八爷和大家不同，不喜欢将那些琐碎的事放在心里，到最后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

　　八爷一直把他们当做好朋友、好兄弟，有时候说话是没分寸，但骨子里流露出的担忧是真的，希望他们幸福也是真的，所以看到佛爷像今天这般，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二爷似乎能明白八爷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八，有些事我们可以帮助一时，但帮不了一世，佛爷的路我们可以陪着他走，但他的感情...我们是掺和不了的。”

　　是啊，佛爷的感情是他自己的，他老八该怎么管呢？

　　“二爷，你的话我都懂，可老八这心里头就是放心不下。”八爷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二爷笑了笑，道:“我看你就是太闲了，就应该找个伴管管你这操心的毛病。”

　　“嗐，行呗，除了我跟佛爷没个伴，你们都有，去去去，赶紧陪新月去吧。”八爷将人赶走，面容依旧忧愁，这爱管事的性子是改不了喽。

　　八爷躺在木梯上，双手靠在头后，眨了眨眼睛，细细想来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多得他数不过来...紫鸢要嫁人了，数这个最让他头疼。

　　又想起二爷刚刚的话，找个伴管管自己，这谈何容易？一人无事惯了，也习惯了目前的生活状态，想要做出改变还真不容易。

　　回想副官和陈皮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还记得他俩认识也算不打不相识，陈皮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副官对事极为认真，怎么想也想不到两人能处到一起。

　　二爷与新月这一对就简单多了，新月勇敢追爱，从北平追到了长沙，最终俘获二爷的芳心，这对看起来最为正常。

　　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佛爷身上，那可怜的佛爷啥时候才能开花结果呢？

　　“八爷。”
　　紫鸢叫了声他，将他的思绪拉回，八爷不明所以啊了声，等她坐到自己的旁边这才看清来人。

　　“紫鸢啊，你怎么来了？”八爷刚说完就拍了下自己的嘴，这里是她的家啊，怎么迷糊成这样了。

　　“抱歉啊，刚刚在想事情呢，还没回神。”八爷坐起身，在一旁角落挪了挪。

　　微小的动作落在她的眼睛里，有些刺眼，仿佛她要成婚了，这个消息一出来，他们和自己便产生了距离。

　　虽然这很正常，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紫鸢面上笑了笑，云淡风轻道:“没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八爷的话过于清淡，和往日见面就要拌嘴大径相同，多了一分疏离。

　　紫鸢看向地面，眼底溜过一抹忧愁，但她很快重拾情绪，面带笑意，对八爷认真嘱托道:“这两天，你好好照顾他。”

　　八爷自然听得出这个他是谁，他不明白既然两人都有意，为什么要将彼此推得更远呢？

　　他略带不明反问，声音有些沙哑:“我能看得出你对佛爷有意，那为什么还要和一个不喜欢人的成婚呢？”

　　面对他的质问，她很平静，以陈述的方式回答他:“这件事，并非只有喜欢与不喜欢，更多是对与错。”

　　苗族人历来不能与外来人通婚，这是老一辈的规矩，是无法改变的，她不能破了这个规矩，给他带来厄运。

　　她的母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对于父亲...她的印象淡化的早已想不起来。

　　再后来，都是一些不幸，都是一些她不喜欢的条条框框，她已经被困在了里面，何必在将他也困在其中。

　　“八爷，有些事情两难全，你只要明白拿到了青铜你们是要离开的。”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会有交集但不会有结果。待他们离开后，自己也会回归到原本的轨道生活，而他们也会带着坚定的信念继续前行。

　　“可...为什么不能努力努力呢？”八爷缓缓问了句，试都没试过，就去否决一件事，他觉得太不公平了。

　　紫鸢没在回应他，眼底的落寞在流转，她背过身再次道:“好好照顾他。”

　　她走的很快，步伐急促，让人觉得她是在逃离，在八爷的镜框下起了一层白雾下，视线渐渐模糊...

　　烦闷如同空气随影不离，就硬生生哽涩在鼻腔间，叫人吸不进呼不出，依赖它也离不开。

　　一天的光阴就这么过去了，有人闲散，有人忧愁，都在黑夜的下倾诉那些旁人不为人知的秘密。

　　寨子中有重兵把守，灯火齐明，一拨拨的人来回走动，裘德考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脑袋晕晕沉沉，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喝水了，任由他怎么呐喊，这些人压根无动于衷，就这么将他们囚禁在这里。

　　人不人，鬼不鬼。裘德考打量着眼前的树牢，更像是天然形成后加以人工的雕琢，上窄下宽，光亮零星，黑乎乎一片，长时间呆在里面怕是心理承受不住。

　　迫在眉睫的是良子的伤必须得到治疗，阴暗的环境不利于恢复，还可能会造成二次感染。

　　裘德考坐在地上，摩挲着双拳，大脑飞速旋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在一块，眉头渐渐锁紧，面色阴暗与树牢的昏暗的光线融为一体。

　　“先生...小心。”昏睡的良子呓语了一声，连梦中都是在担心着他。

　　裘德考俯身，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发现竟烫的骇人！手背上还附着了一层汗渍，裘德考心一惊，扒着树牢大声喊道:“来人！有没有人！”

　　每一声近乎用尽了他的力气，由于先前喊的次数过多，这会儿已经沙哑的不行，加上没有水源，喉咙就跟赤足走在烈日下的沙漠上，都快冒烟了。

　　“喊什么！”来的人手持长矛，声音尖锐，哐的一下打在树牢上，边边刃擦过他的手掌留下一道口子。

　　裘德考下意识蹙了蹙眉，骄傲的面容也在此刻成了颓败，摊开的手慢慢握紧，声线低沉嘶哑:“我要跟你们领事的谈话，我可以帮助他灭掉苗族。”

　　来的人正是阿达罗的手下，因为嫌吵这才想来教训教训这些外来人，听到裘德考这么说，他有些犹豫，他知道阿达罗迫切的想要灭掉苗族，所以他顿了顿。

　　“你且等着。”出于想邀功心切，他决定还是报告阿达罗。

　　很快，裘德考被人单独提审出来，这是头一次令他感到挫败，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有些发臭。

　　阿达罗已经在房间中等候他的到来，美酒与佳肴相备，橘红的火焰摇曳着身姿，将他的背影投到地面上，一路延伸到门口。

　　吱吖——
　　裘德考被人带了进来，阿达罗挥了挥手遣散了手下，房间内只留下两人。

　　阿达罗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见到裘德考时的第一面他便知道这个人的野心不在他之下，所以他在等，而他也等对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的熊熊烈火在燃烧着，充满了野心，欲望、似乎不言语便能做到一拍即合。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