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特)高地王女》平底锅上的蛋黄

37、二次订婚

　　之后的一段日子，丽芙都尽可能待在房里。

　　既然答应了马库斯，她自然会遵守承诺。

　　她拿了许多单薄且愚蠢借口回绝了与科普雷见面，格兰妮则是比较难对付的对象，对这位公主来说，丽芙的房间是随时能够闯入的，因此丽芙完全无法避开与对方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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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甚么！？」格兰妮倏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因为马库斯叫你不要帮我……」越说越加笃定了，她大喊：「我知道肯定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对于丽芙来说，说谎已经能做到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地步。

　　「说谎……」格兰妮又惊又气。「你说谎，每次我来见你，他总在一旁监视，恨不得马上赶我走！」

　　「叩叩──」

　　像是为了验证格兰妮公主的话，房门被敲响，马库斯声音从房外传来。

　　「丽芙，我可以进去吗？」

　　丽芙脸色有些不耐烦，这样的不耐烦很隐讳，格兰妮视线紧锁着自己妹妹，自然没有忽略。丽芙说：「马库斯，等一下──」转而又面向格兰妮，「姊姊，这是父亲做的决定，我没办法改变。」

　　「……丽芙，父亲最喜欢你了，你去劝他，他一定会回心转意。」说着，格兰妮语气也显得委屈起来。「所以，就这么一次……」

　　丽芙错愕得睁大眼，「……不……」然后避开了格兰妮的拥抱，「格兰妮，你错了。」不给格兰妮辩解的机会，紧接着说：「他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而我没有。父亲怎么会不宠爱你？」

　　「……」她发现丽芙真的完全不打算帮助她──但丽芙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很想责骂任何一个人，马库斯、丽芙、奥斯卡……
　　谁都可以，就像那个曾经被她视作真正朋友却背叛了她的艾波娜那样的咒骂，反正任凭艾波娜怎么诋毁，她在外人眼中高雅且从不出格……

　　但最后的最后，她只能抛出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接着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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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不是甚么事都该顺着她的意，你父亲给了她这么多选择她却还是挑挑拣拣的──」说起这事，马库斯话语间掩饰不住地嘲意，「她看不上的伦斯特国王欧文今早去跟你的父亲谈过了。那一个国王想要迎娶的对象就是你的表亲阿黛拉……」

　　可以想见格兰妮有多么尴尬了。

　　她也知道马库斯未竟之意是想向自己说明，格兰妮私底下的小性子一般人都受不了。

　　奇怪的是，这没来由得让她感到烦躁与厌恶。

　　「怎么了？」马库斯小心翼翼问。

　　「没事……」她正想摇头，忽然觉得多此一举。

　　她照着马库斯的要求做了许多事，包括远离自己的家人。而马库斯力图将她塑造成一个合格的罗马女士，她也从没抱怨过……那么为甚么她不能真正发一次脾气？

　　「老实说，我很不高兴。」她郑重地宣布：「在我看来，你一再嘲笑格兰妮，就像是在嘲笑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从来没有人会把你们联想做一起，你们完全不像姐妹。」马库斯可以体会到她是真的不高兴，但又不大知道该如何哄她开心，只得转移话题，「我们出去走一走，好吗？」

　　她没有拒绝，戴上了头纱，跟着对方漫步到了花园。

　　「总之，我希望你不要再这么嘲笑格兰妮了。」

　　她解释不出甚么原因……或许一开始是懒得去搭理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顺服，但十几年的生活下来，她也很习惯于顺着格兰妮的意、听从对方指挥了。「我要嫁给你，姊姊又怎么可能甘愿接受尼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马库斯无可奈何，「还有，你不必再担心格兰妮，伦斯特国王都要娶尼奥的女儿了，康马克怎么可能再把女儿嫁给他、任由他再次坐大？只是格兰妮自己没想通，否则她今天早上就不会跑来找你哭诉了。」

　　马库斯停下脚步，「我们别再聊格兰妮了，她不是婴儿需要你这个母亲操劳。」

　　「那么你想要聊些甚么？」丽芙感到好笑，她猜想又是那些拉丁人的事了。

　　「例如……」

　　马库斯撩起她的头纱亲吻她面颊时她一时间脑中想到的竟然是前几日夜里那个荒谬的错误──虽然可以肯定奥斯卡当时神智不清、甚至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到她房里的……

　　她挥去杂思，闭上眼，专注去体会马库斯尽力去营造的氛围。

　　※※※

　　时间过得极快，眨眼又到了冬季。

　　新年的森庆节，一共有三场婚仪要举行，分别是丽芙与马库斯的订婚仪式、伦斯特欧文与尼奥之女阿黛拉的订婚……最后则是至高王的婚礼。

　　按照规矩，历任的至高王必须在塔拉、埃林子民的见证下迎娶达奴最宠爱的女儿布里奇特，因此如今的康马克复位，自然也得遵行规则，再一次同丰饶女神──装扮为布里奇特女神的妻子恩雅结为夫妻，以示至高王权的回归。

　　看着站在台上盛装打扮的恩雅，以及只能在人群中远远围观着的波琳，毫无疑问，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恩雅的地位了。

　　祭典因着康马克的复位仪式更为盛大，广场上狂欢的人群直到第二日依然没有散开，至高王宫殿中也为下面的两场盛事忙碌。

　　主角由至高王夫妇改到了丽芙、阿黛拉四个年轻男女身上。

　　丽芙与阿黛拉被恩雅、墨妮夫人与阿黛拉的母亲抓去梳妆打扮，恩雅本想让格兰妮陪伴在丽芙身边，但不知是还在对丽芙气头上还是阿黛拉与伦斯特国王的婚约让她成为笑柄感到羞恼，因此她摇头，「不要，我今天要在房里休息，我身体不舒服。」

　　墨妮夫人眉头攒起正要斥责，却被恩雅无声。

　　恩雅对长女说：「这是丽芙很重要的日子。不过如果你真的感到不适，就快回去休息吧。」

　　格兰妮咬着嘴唇，面上犹豫崭露无疑。

　　最后自尊依旧战胜了不安，她转身离开了。

　　墨妮夫人摇头，恩雅则训素的指派了几个年轻姑娘，当两位公主装扮整齐，娇花一般的年轻且身分高贵的小姐们簇拥着两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宴会大厅。

　　康马克举杯宣布了两对年轻男女的婚约，同时宣布如今的阿尔斯特公主阿黛拉将成为他的养女。

　　丽芙曾有过一次订婚的经验，不过不同的是这一回有着同伴阿黛拉，他们四人被特别安排在一张小圆桌，位置距离至高王宝座不远。婚约对象的不同加之心境有了转变，这一连串熟悉的仪式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等过几年满十六岁，她便真的要嫁人了。

　　这样的未来……

　　「怎么了？」注意到她长久的注视，马库斯问。

　　「没有。」她笑了起来──自己的表现应该有些傻气，她的酒量不错，应该不是酒精作祟，但不远处还有一个频频打翻酒杯的欧文，相较之下不显奇怪了。

　　虽然有些愚蠢。

　　但她开始期待了。

　　成为马库斯的妻子的日子。

　　没有疯狂的热恋与年少的怦然心动……

　　在她看来，细水长流的情感也更加可信。

　　※※※

　　森庆节之后，康马克一家正式留在了塔拉，成为了埃林身分最尊贵的王族。

　　作为丽芙日后的丈夫、加之对洛赫兰毫无兴趣，马库斯继续客居于塔拉王城。

　　比起奥斯卡与格兰妮三天两头的打闹争执，丽芙与马库斯的关系平静顺遂得过了头。

　　但丽芙享受这样的平静，马库斯也是，而他们也一直认定日后的生活会以同样的步调与方式推进──

　　直到一个看似平凡的午后。

　　「……」

　　先是一阵死寂。

　　接着丽芙才挤出了一点声音，干涩难听，「……你说马库斯……」

　　负责告知这一坏消息的奥斯卡有些不知所措的点头。「是的。」

　　灾厄发生的太过突然，丽芙无法佯装得镇定自若，思绪好一阵子都是空白的──而当她真正反应过来时，已经迈开双腿跑出起居室。

　　「丽芙，等一等！」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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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理会后方的他人的呼喊声，提着裙襬小跑步。

　　风打在脸颊的伤处阵阵的灼痛，更何况右腿肌肉拉扯的刺骨之感。

　　但她视若无睹。

　　跑到了人群外围，她推开了挡在前方的骑士──骑士们赶忙退开，同时间她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分力，脚一软，跌在腹部中箭的马库斯的身边。

　　赶忙撑起身子，「马库斯？」她伸出左手轻拍对方面颊，「马库斯……别睡着，等一会西昂就来了，你再忍忍……」一面拍一面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马库斯的脸颊越来越凉。

　　马库斯吃力的睁开双眼，头偏向了她，但那对她极为熟悉的、深邃的双眼并未在她身上对焦。

　　「我是丽芙、我是丽芙……」她反反复覆的拚念自己的名字，得到了依然是一道茫然的视线──

　　猝不及防，马库斯紧抓住她搁在他面颊的手，视线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锐利。

　　「马库斯？」她顺着对方的力道小心翼翼地贴在对方身上，对方吃力的想说些甚么，气息紊乱，「等一等。」她安抚。

　　「西昂过来了！」一边的奥斯卡赶忙提醒她。

　　「波……」

　　她心中一喜，「马库斯，等等再说吧。」

　　揪着她手的力气更大了，马库斯在她耳边说：「波……波安。」